Chapter 40
光阴似箭。 梁夏抱着一堆书籍和资料踏出图书馆，这短短几年时间她几乎对图书馆每本藏书的位置都如数家珍，甚至倒背如流，完全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样子，她仍是一头削薄的发型，不过有特地慢慢留长了。 「梁夏，你每天泡图书馆不累啊。」成朵朵笑嘻嘻替她分担一些书籍到手上。 自从赖思恩搬出宿舍，翌日梁夏立即申请两人房，让成朵朵跟自己住进去，挪用的空间变的更大，却也更加空虚，社团她有空才会去串串门子，毕竟有现任社长和副社长坐镇，让那些新生想胡来都不行。 何凯欣被赋予重任成为队长；叶秋羽成为副队长，由于新锐继续蝉连高中篮球联赛的冠军宝座，吸引愈来愈多有兴趣篮球的新生入社，希望能够成为明年选拔队的不二人选，光是特训和规划计画表，这种胆大心细的工作无缘无故落到梁夏头上。 「呃。」望着整张空白的a4影印纸，梁夏脑筋一片空白。 何凯欣双手合掌，一脸恳求：「梁夏，我和秋羽对这种要用破脑袋规划的事情，真的超不在行的，就靠你了，我下个星期再来跟你拿。」 「欸、我不──」梁夏还没回答完，门就被硬生生关上。 就这样，梁夏莫名扛起这个责任。 成朵朵几乎每天晚上都替梁夏守门，她知道梁夏是个忙碌狂；梁夏总是早早出门，然后熬到图书馆关门，她才意兴阑珊的回宿舍，而且每次一进门就进浴室冲澡，接着埋首于书桌前，直到凌晨不知道几点，她才听到梁夏爬上床的声音。 「梁夏，谢谢你。」何凯欣满怀欣喜的接过纸张，笑着跟梁夏说谢谢，然后梁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随意的把房门给大剌剌的关上。 碰！梁夏顶着一头乱翘的可爱发型，再度躲入棉被里头，补眠。 「半小时后叫我起床。」梁夏闷闷的声音从棉被内传来。 成朵朵坐起身子，傻楞楞的回答：「好，我会叫你。」然后，她目光飘向梁夏书桌上的便当，连竹筷子都放的好好的，梁夏连碰都没碰。 这样子日子像是无限循环，週而復始不断重复着，成朵朵不再替梁夏等门了，晚饭的便当成朵朵都只买自己的份量，起初，她看到梁夏发现自己的转变，她没说什么，只是逕自的顾着微笑，接着抱着一大袋零食犒赏她。 「朵朵，我今天会晚点回来喔。」梁夏换上一身轻便得体的服装，说。 抱着零食，正在用电脑看韩剧的朵朵勉强分神的说：「梁夏，你最近的课程就翘掉快要三分之一，你这样会被学校退学的。」 绑鞋带的动作没有因为听到的话而停顿，「我很忙。」 「梁夏，你到底在忙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成朵朵气愤的站起身，连同戴着的耳机都因为她粗鲁的动作被扯掉，喇叭正不断传来电视剧人物争吵的声音，让气氛更显低迷。 「有什么好担心的。」拍拍沾上尘埃的裤管，梁夏勾起笑容。 成朵朵气愤的把东西摔在地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很没用！根本是个废物！因为我根本不瞭解你！」她低着头，身体不自觉颤抖着。 「朵朵？」梁夏似乎察觉她的不对劲。 「梁夏，我们是朋友啊，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着呢，我可以帮你啊，你、你你让我觉得我们只是单纯室友，而不是朋友。」成朵朵清秀的小脸掛着两行泪水。 「呃。」朵朵难得的坦言让梁夏无所适从。 轻叹口气，梁夏走向成朵朵，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并且弯腰捡起那本书，她笑问：「你懂舞蹈吗？懂建筑设计吗？懂自己未来要的是什么？」 连被丢三个问题，成朵朵一时语塞，忘记该怎么哭泣，「我、我我是不懂啊。」 「我只要回宿舍看到有朵朵在，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她眼眸明亮。 须臾，成朵朵释怀了。 梁夏仍然没日没夜的继续忙碌着，有时候都抱着不相关的书籍回宿舍，偶尔成朵朵会无聊的去询问梁夏，起先梁夏自己也说不明白，过没几天，成朵朵心血来潮再度表现疑问的时候，梁夏已经可以对答如流。 「我迟到了。」徐湛蓝气喘吁吁的靠着门板。 梁夏轻轻闔上书本，瞄腕表一眼，「两分鐘十五秒，下次再迟到就不帮你推荐相关资讯和师资。」略带威胁性的口吻让徐湛蓝冷汗直流。 促使梁夏忙碌的原因主要有两个；jiejie梁晴和未婚夫徐湛蓝。 东方大辅等人离开台湾回到日本接掌家族事业，他们偶尔会用电子邮件联络，或是简讯告知近期状况，梁夏开始又有奋斗的目标，因为她成功激起徐湛蓝对于建筑设计的兴趣，专移错误的篮球目标，徐湛蓝跟梁夏就每天泡在图书馆，汲取新知。 然后，梁夏都会藉故请假外出学校，去锡兰高中见习楼雨燕的作品和瞭解梁晴的上课情形，梁晴在校表现相当优异，只是要往学术界发展未免太过无聊，因此梁夏要求调阅梁晴过去高中时期才艺表演的影片，不断想从中找寻一丝丝的可能性。 「哈啊。」陈琳穿着一袭米色套装，翘着修长美腿看着电视中的影片。 梁夏没有理会陈琳的打哈欠，只是想要从影片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按耐不住安静的陈琳一屁股离开自己的办公皮椅，坐到梁夏的旁边，笑脸迎人的神情有些隐藏的情绪，「梁夏，这些影片你都看不腻啊。」 「很可惜。」梁夏身子往沙发一窝，立刻深陷进去。 陈琳挑眉，有些讶异的说，「告诉二婶，你肯定发现了一些小祕密。」 「其实还没。」 「我不喜欢半途而废。」桌面上成堆的光碟全是梁晴表演的记录，她几乎全部都看过了，只是却一直没有那种挖掘到宝物的兴奋感。 「我觉得你跳舞没有生命力。」陈琳用广播通知梁晴进入校长室。 梁晴一脸呆滞，「蛤？生命力？」 「梁晴，对你来说学习才艺的意义是什么，讨爸妈欢心？满足虚荣？纯粹义务？」陈琳思索着昨天梁夏离开所说的字句，自行拼凑出理解出的意思。 梁晴的心思很好捕捉，她的喜怒哀乐几乎都明确的表现于脸上，「我、我老实说──」她语气停顿，露出很为难的表情，「以前的我或许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是要让自己变的多才多艺而学习，但是现在，老实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而学习。」 「很简单啊。」陈琳把那箱纸箱推到她面前。 纤细的体态又坐回座椅，「釐清你到底是为什么而学习、为什么而投入。」 「嗯。」梁晴慢吞吞的回答。 陈琳素雅的脸蛋，嘴角笑的弯弯的，「老实说，梁晴我很看好你呢，你应该不想被自己的meimei给打败吧，想当初我可是苦口婆心要让她以特别生资格入校，可是她竟然拒绝我，真是可恶！」说完，她气愤的作势拍桌洩愤。 「校、校长你别激动。」 轻瞟，「这里没外人，喊二婶就好。」梁晴中规中矩的个性或许才是束缚的关键。 「是，二婶。」她乖顺的回答。 陈琳轻叹口气，「梁晴，二婶希望你大胆点、呃不对，就是开放点，这么说也不太对，反正我喜欢你能够活的更像自己，拋开那些礼教的枷锁吧！」 「呃，二婶。」梁晴有些惊吓过度。 陈琳立刻恢復理智，郑重的说：「我们锡兰艺术高中，最重要的就是挖掘学生的表演天赋或是特殊才能，并不是任何有艺术底子我们都应该给她入校就读，这点希望你明白，想要坚持自己想要的，首先就是需要热情、以及怀抱梦想！」 「你有梦想吗？」 「我、我其实──」梁晴忽然发觉自己漫无目的的生活着。 陈琳慵懒的双手交叠于桌面：「现在认清不算太晚，我认同你学术的表现，不过艺术上面，显然还有一大段距离，你没有输给梁夏或是任何人，你是输给你自己，因为，你根本不瞭解自己。」 「很抱歉，二婶。」轻轻握起捶在身侧的拳头。 陈琳勾起嘴角，「你会道歉，我就当作你明白，你们这年纪的高中生最容易迷网未来和误入歧途，不过若是立订目标，大胆勇往直前，前途就会是不可限量的，你好好想想吧，我期待你的答覆。」 轻松的抱起那只小纸箱，梁晴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是那样纯粹毫无杂质的真实笑容，彷彿看见人生中的灯塔，使她能够迷途知返，「二婶，谢谢你，也替我谢谢梁夏，我想她大概有来找过您吧，那抹背影我从没看错过。」 「你都看到啦？」陈琳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 梁晴轻轻点头，「因为一些事情我跟梁夏闹的很不愉快，我想是我太幼稚，也太不理性了，看到梁夏老是神态自若的模样，我就好羡慕她，是真心的羡慕她，但是──」她轻轻微笑，恍惚之间，陈琳以为自己看到梁夏，「梁夏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用武装自己面对外面的世界，她一定很辛苦。」 「奋斗梦想向来都是孤独的。」陈琳笑脸盈盈的回答。 她怎么会不知道梁晴表达的意思呢，梁夏的心智对事情处理很成熟，只是感情观还停留于幼稚园程度，否则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排除这个原因，梁夏追求梦想所付出的代价和实践的行动，她这个二婶可是都看在眼里啊。 「我明白了。」她浅浅一笑。 「梁晴。」陈琳的声音拉住她欲离开的步伐，「你们是双胞胎肯定很瞭解对方的心情吧，当下要梁夏说话伤害你这个jiejie，我想她是很难受的，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其实我早就释怀，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她心虚的笑说。 陈琳微笑，「你是我们锡兰的优秀学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扁。」 「是，我会加油！」梁晴真心的露出笑容，迈开脚步离开办公室。 梁夏跟徐湛蓝的互动愈来愈频繁，最常见面的地方从图书馆直到校外的商店街都是活动范围，梁夏无聊的坐在速食店二楼等待正在楼下点餐的徐湛蓝，她背着一个可爱熊头造型的背包，看起来青春洋溢。 餐桌上头满是凌乱的书面资料，梁夏拿着黄色萤光笔和红色原子笔不断作上记号，阅读的节奏相当快，眼前一叠的资料已经让她消化完毕，徐湛蓝端着餐点上头就是看到梁夏忙碌的纤细背影，他放轻脚步，朝着他的座位走过去。 「放这里吧。」梁夏连头都没抬就认出他来，接着把桌面俐落的清空。 梁夏手脚快速的拿了大杯可乐和汉堡，她吸管一插，慢条斯理的喝起饮料，「快把东西解决掉，等等我们要跑很多地方。」 「梁夏，这阵子谢谢你。」徐湛蓝知道梁夏一直默默的替他奔波和付出，虽然知道就算东方大辅离开，梁夏仍是大辅的女朋友，所以现在，他只能够满怀感激。 「要说谢谢还太早。」梁夏瞟他一眼，拿了好几根金黄色薯条往嘴巴塞。 「蛤？」 放下饮料，她说：「我想更改条件，就是上次那件事情，我想修改成──」她故意语气一顿，让徐湛蓝跟着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她满意的露出微笑，才说：「等你遇到愿意为她奋不顾身的那个人，记得告诉我。」 「怎么突然说改就改啊。」徐湛蓝无辜的神情露出困惑。 梁夏勾起嘴角，「在乎的成份太过笼统，因为你可能会说你在乎林叔、我爸或我妈，还是隔壁老王，甚至是大辅或者是我姐，更有可能是──我？」 「你？」徐湛蓝突然喉咙一阵痒，咳嗽起来。 看到他满脸咳到通红的模样，梁夏有些内疚，「我只是比喻，你要是认真就输了。」 「蛤？呃，抱歉，我太认真了。」他乾乾的笑着。 「说真的，你不觉得我对你好是有企图的？」闻言，徐湛蓝把嘴中的饮料喷出。 见状，梁夏很没良心的抱肚大笑。 那是个很晴朗的星期日早晨；梁夏清脆的笑声传遍二楼用餐区，笑到自己觉得嘴巴痠，梁夏克制住大笑的衝动，把用餐纸巾拿给徐湛蓝，他的五官没有改变，淡淡的咖啡瞳孔经常泛着纯粹澄澈的光泽，面目清秀，称不上好看或是性格，只能够算是耐看，前提是撇开那些恼人的油性肌肤和青春痘。 「抱歉。」她投以无辜的笑容，楚楚动人。 徐湛蓝脸颊一红，擦拭饮料渍的手劲更加用力，「没、没关係啦。」 梁夏夺过他的纸巾，动作轻柔，「笨喔，你是要把脸皮擦破啊，你脸上还有痘子，这样会细菌感染的。」她边说边替徐湛蓝温柔的擦掉水渍。 「呃。」徐湛蓝像尊石像，连动都不敢动。 梁夏很坏心的把纸巾揉成一团塞到他手里，「发呆啊，我啃掉汉堡和可乐就吃完了，我告诉你喔，我约了人不可以迟到的，你给我吃快点。」 闻言，徐湛蓝惊恐的恢復神智，开始动手狼吞虎嚥，神情很是紧张又可怜，他猛塞好几根薯条到嘴巴里，又喝好几口饮料帮助消化，接着撕开汉堡的包装纸，张开嘴巴就咬下去，咀嚼的津津有味。 「吃慢点啦，没人催你。」梁夏很恶劣的微笑。 徐湛蓝可怜兮兮的瞅她一眼，觉得梁夏像个长黑翅膀的天使，他应声：「但、但是你约了人，这样人家印象会不好。」 她轻轻微笑，「就算印象不好那也是对我啊，又不是你，你慢慢吃啦！」闻言，徐湛蓝虽然乖乖听话放慢速度，不过餐点也早被吃的差不多了。 「梁夏。」 「嗯？」 「谢谢你。」徐湛蓝那双真诚善良的双眼透露着感动。 梁夏轻应：「都跟你说现在说谢谢还太早。」 「可是……」 「没有可是。」梁夏冷声打断。 「但是，我真的想──」徐湛蓝很自然露出无辜的表情。 「想说谢谢？」 「对啊。」很肯定的点头。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梁夏的忍耐要濒临极限。 「蛤！」他懊恼低喊。 「再囉索我就吻你！」亮丽少女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很管用。 少年瞠大眼－－ 瞬间红着脸摀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