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徐湛蓝最后一次踏入高级百货逛街的时间，是自己父母亲依然健在的日子，而现在他再次鼓起勇气踏进去，原因无他，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女孩－梁夏；她几乎看到他梳洗好发型，就朝着店内朋友挥手说再见，然后把他拖出店外，搭公车到市区的百货公司间逛。 坐在公车上面，先前的强烈自卑感已经消失大半，他可以勇敢跟梁夏坐在同排座位，跟她聊天哈拉，梁夏是个发光体而他似乎也跟着沾光，也莫名的会有几个异性偷瞄他几眼，令他有些小窃喜。 「先去顾好你的面子。」梁夏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徐湛蓝浑身一僵，害羞的红润再度爬上双颊，连走起路来都显得很不自在。 「梁、梁夏你的手、手我我、你──」脸颊温度再度上升。 梁夏故意忽视他的声音，收紧挽着手臂的力道，状似无辜：「这里人潮这么多，万一我被推倒或是被挤掉，我会很可怜的，所以囉，我要牢牢抓着你。」最后，附赠一朵甜美的笑花。 「咦？」脸颊温度继续往上攀升。 梁夏跟徐湛蓝逛到男士洗面乳的专柜，她很专心看着徐湛蓝所适合的成分和特性，她直勾勾盯着徐湛蓝的面容，害他又很不争气的脸红了，她见状，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在害羞？」 「呃。」 「你脸皮很薄嘛，不过我是在看你的皮肤状况。」梁夏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徐湛蓝有些困窘，「我、我知道。」只是老是被女生盯着瞧，特别又是梁夏这种擅长发挥自己魅力的女生，他、他是怕自己无力招架啦。 「有青春痘不要去挤，不然这样会留下痘疤。」梁夏冰凉的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皮，害他又全身战慄着，脸颊的温度始终退不掉。 「好、好我知道了。」徐湛蓝说起话来战战兢兢的。 梁夏唇角一扬，「你很紧张？还是介意我刚刚碰你？不喜欢我动手动脚？」 「不、不是。」徐湛蓝万分紧张的急忙解释。 梁夏笑意更深，「那就是喜欢囉？」 「蛤？」徐湛蓝还没反应过来，就继续被梁夏拖着走。 梁夏挑了几款洗面乳，接着专注的向专员请教问题，眼神时不时朝着徐湛蓝的方向投射过去，眼底带着笑意，徐湛蓝尷尬的转身假装挑选着商品，梁夏虽然很想笑，不过很努力的克制住。 「那位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吗？」讲解的店员是个打扮时髦的男孩。 梁夏摇摇头，「不是男朋友。」 「那──」店员心内一喜，急着又要说：「那我──？」 「未婚夫。」逕自拿走店员手中的几款洗面乳，梁夏淡淡拋出这句话。 「蛤？」时髦男孩的黑框眼镜一歪。 梁夏笑的好美丽，「就是未婚夫啊，你没听错，谢谢你的讲解。」说完，转身收敛起笑容，梁夏自动挽住徐湛蓝的手臂，甜笑着：「这里空气很糟，难怪那么多苍蝇，我们去男士保养专柜吧。」 「苍、苍蝇？」 「你怀疑？」少女笑的好无辜。 少年立刻会意，傻傻的让少女吃豆腐，「没、没怀疑，这里空气的确很不好。」 梁夏直接把徐湛蓝丢给负责男士专柜的艷丽柜姐，让他去被女人们凌虐，她自己笑呵呵的跑去逛美食专区，她是个自由、美食主义者；平常最喜欢摄影之外就是吃东西，她疯狂的扫了好几个甜点到餐盘上面，堆积如山的餐盘推到收银台面前时，梁夏在眾目睽睽下，掏出大钞付钱，抱着这些美食趴趴走。 「梁夏。」 「你都弄好啦。」梁夏把一部分的美食推到徐湛蓝面前。 坐在用餐区的梁夏食指大动的享用着甜点，她秉持着好东西和好朋友分享的精神，把甜点们通通推到他面前，体贴的交给他叉子，「吃啊，这是中餐喔，等等我还要带你去买衣服，噢对了还有鞋子。」 「刚刚那几款洗面乳有喜欢的吗？」她问。 「嗯。」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梁夏抬头，发现徐站蓝正在拿叉子荼毒她的甜点，她神色一凛，迅速把那盘甜点夺回到自己面前，才开口：「你在不高兴？」 「没有。」回答的毫不犹豫。 呵，生气了。 「还说没有，提拉米苏跟我说她好痛。」 「谁？提拉米苏？」徐湛蓝总算认真听她说话。 梁夏把那盘甜盘推到他面前，「就是她啊，她说你一直猛戳她，可是又不享用她，所以她喊痛，说心很痛。」 「你──」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的笑了出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笑了，不然我觉得有些歉疚呢。」梁夏继续吃着甜点，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选择静謐的午后时光。 吃饱喝足。 徐湛蓝又被梁夏拖回去刚刚的男士保养专柜，提供服务的柜姐一眼就认出徐湛蓝是刚刚的顾客，梁夏二话不说要对方把他喜欢的牌子给拿出来，接着迅速的签单结帐，然后浩浩荡荡的离开百货公司。 热闹的商店街挤满人潮，梁夏更是理所当然的贴在徐湛蓝的身边，这次她真的有某种要是不牢牢抓紧就会被人潮给推着走的预感，因此，徐湛蓝只能像个无感机器人，走起路来差点同手同脚，少女传来的馨香不断侵扰着他的感官。 「这家潮店衣服都很独一无二，鞋款多样很耐穿。」梁夏边说边推开门，徐湛蓝畏惧感不如之前来的强烈，他知道自己要努力去克服。 身型高挑的雅痞帅哥勾起笑容迎上前来，「小夏。」说完，梁夏盈满笑容的打招呼，几乎第一时间徐湛蓝的出现也被旁人给注意到，雅痞帅男的笑容弧度拉大，他神祕兮兮的把徐湛蓝给粗鲁的拖到角落窃窃私语。 「第几任？」徐湛蓝被雅痞帅哥亲密的勾着肩膀。 徐湛蓝反应不急，答的有些缓慢：「我、我──什么第几任？」 替客人包装好鞋子装袋的斯文帅哥，白净清爽的脸蛋有着一双温柔澄澈的双眼，透过透明镜片，传达着些许善意，声音相当好听，「篤恩，来者是客，不要吓坏人家。」 闻言，雅痞帅哥兴致缺缺的松手，拍拍裤管，笑的那般随意：「好吧，不闹你了，你就慢慢看吧，有喜欢的我会帮你介绍。」 梁夏蹲着，双手环抱着膝盖，正在挑选着鞋架上的鞋款，「篤恩，我要最新的鞋款，这里的我都看腻了，跟上次我来看的时候款式都没变嘛。」 听到这里，篤恩苦哈哈的朝着梁夏曖昧的靠过去，模仿着梁夏的动作，他眨着祖母绿般的深邃双瞳，笑嘻嘻的说：「有啊，只是你现在被爱冲昏头，所以看不出真正的差别，这些鞋款都是最新设计的，全球都仅此一双。」 「被爱冲昏头？」 篤恩点点头，那头天生短捲发看起来俏皮又率性，「对啊。」 「你说他？徐湛蓝？」梁夏挑选的动作没有停下。 篤恩听到名字，点头如捣蒜般的说：「徐湛蓝？这名字听起来真不错对吧？你们在一起很久了？是不是朋友？都故意不说的？」 「篤恩，你问题很多。」梁夏特此赏他白眼好几枚。 篤恩委屈的噘起嘴，「哪有，人家是关心你嘛，你这么久才来，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想死你了。」说完，篤恩作势要张开手臂抱住梁夏。 「莱恩──！」梁夏惊恐的立刻跳开，不忘记向莱恩求救。 莱恩笑的很故意，却还是把篤恩从店内给拎着后领到柜檯内：「现在由我接待顾客，你只要乖乖给我装袋和收钱就好。」 「唔？」 「人家要你滚蛋啦。」梁夏难得俏皮朝着柜檯内的篤恩扮鬼脸。 篤恩帅气的脸蛋不高兴的撇到一边，低头佯装忙碌，丝毫不把梁夏的话给放在心上，只是那幼稚的赌气举动逗笑眾人，莱恩走到梁夏旁边，把她手中挑选的鞋款给接过自己手中。 「这系列的鞋款主打内敛稳重的男性风格。」莱恩一双温柔的双眼盯着梁夏亮丽的脸蛋，轻声解释着。 梁夏认同的点头，「我很喜欢这系列。」 「他很特别。」莱恩说出自己的想法。 闻言，梁夏嫣然一笑。 莱恩跟篤恩是对义大利籍的兄弟档，他们的父母亲相当开明的让他们自行创业，莱恩的设计长才和篤恩的口若悬河以及社交能力，很快就让自己创业的店家跃上最知名的潮店之一，当然，出眾的外貌更是一大卖点。 莱恩生性内敛，主要就是设计鞋款和记帐工作，他俊文儒雅和弟弟篤恩热情奔放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他喜欢幕后工作，喜欢低调行事，他同样有双漂亮的祖母绿般的眼眸，不过总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也是梁夏为什么比较喜欢依赖莱恩的原因，如果她跟篤恩都是味道呛口的气泡饮料；莱恩跟徐湛蓝就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虽然平淡无奇，却能抚慰人心。 「某些方面来说他跟莱恩你很像。」梁夏笑的有些靦腆。 「我？」莱恩眼底笑意加深。 梁夏急忙点头，笑说：「因为跟你们相处总是很自在啊。」 对于梁夏所说的话，莱恩淡笑不语。 徐湛蓝发现梁夏所认识的朋友都是很有自己想法、而且勇敢衝、努力去实践，同样都是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俊男美女们，他们用心过生活、斤斤计较着每一天，即使没有惊人的高学歷，他们依旧闯出一片天。 「你的朋友都很厉害。」两手都拎着购物袋，徐湛蓝真心的说。 等在公车站牌旁的梁夏听到他的话，轻轻露出墨镜底下的漂亮墨黑眼眸，亮灿灿的直勾勾盯住他，粉嫩的唇瓣轻巧的弯起，接着不慌不忙的吐出几个字，「我的朋友一向都不满足于现状的。」说完她俐落的戴起墨镜。 「听、听你这么说我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了。」苦笑。 「所以我让你学习这些并不是单纯打发时间或是无聊而已，是因为──」梁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有些心急的脱口而出：「我从你身上看到可塑性。」 「可塑性？」 梁夏转转脖子，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按压着后颈，这是她一贯思考的惯性动作，有些温吞的回答：「就是未来的可能性。」 当徐湛蓝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喧哗的景象和声音他完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默默的分类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战利品，当室友们发现他买的东西都是相当具有潮流性质的服饰和鞋款，结果就缠着他说要试穿，他没有说半句话，只是默默把鞋子放回鞋盒里头，丢到衣柜里头，不悦的爬上床铺，倒头就睡。 其馀室友识相的不再吵闹。徐湛蓝躺上床，把棉被矇住整颗头，让自己的思绪能够慢慢沉淀，回忆起那段谈话，虽然尽可能想忘记，脑海中却愈加清晰。 「我们家每个都是投资客，我不想否认我从你身上看到未来性，更不想埋没你的才能，我培养我的眼光，你赌注你的未来。」梁夏尽量很轻描淡写的带过。 「所以你在利用我？只是因为你觉得我有才能？值得让你投资？」徐湛蓝充满信任的眼光此刻早已经剩下满满的受创。 「我无法看着你被埋没掉。」她目光微敛，目光深远的望着某处。 「呵。」徐湛蓝感到有些难堪。 梁夏把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里，丝毫没有任何遗漏，她知道自己把话说的太重，徐湛蓝个性很好，他单纯、善良，对身边每个人都真诚相待；而她自己既复杂又邪恶，对身边每个人她是凭着自己的标准去裁量的，要像徐湛蓝这么一视同仁，老实说，她没有那么伟大的情cao。 她承认自己对徐湛蓝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情感存在。 否则她不会自己拨空自己跑许多地方，收集许多自己从没触碰过的领域－建筑资料，她现在算是半个建筑达人，她透过目前活跃于建筑界的四姑姑，也就是父亲梁书臣的排行老四的梁书靚。 她知道自己的家族每个成员都在自己发展的领域独树一格，可是却没想到他们的成就远大于自己所想像的，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颇具知名度的建筑公司面前，那栋前卫十足的建筑物和市区竟然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反而像个尊贵的君王坐镇于此，同时成为当代地标。 「找个位置坐吧。」梁夏抱着一堆资料找个舒适的沙发坐着，她目光很自然的追寻着四姑梁书靚的身影。 她很美，留有一头飘逸的乌黑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而上下晃动，增添不少飘渺美感，瓜子脸蛋白净可人，不过那双乌黑的双眸又显的过于淡漠，彷彿对于每个人她都武装起自己，不肯示弱，露出自己真实面目，双唇显的过于单薄，似乎形容着她的无情，俐落的黑色女性套装将她的身材衬托的相当姣好。 梁书靚手指纤长，不喜欢在手腕上多加些首饰，反而仅只一隻昂贵的名牌腕表套在手上，她翻阅文件的速度快的惊人，她头也不抬，那张显的冷情的唇瓣吐出几个字：「对于陈琳告诉我的事情，我满有兴趣的。」 「把资料拿过来吧。」梁书靚说完，梁夏立刻会意的站起身，赶紧走到流线型办公桌旁，恭敬的双手呈上资料，连气都不敢大呼一下。 「噗。」梁书靚柔美的侧脸勾起浅浅微笑，「你不需要怕我，一个能够勇敢跟大人抗衡的孩子，你身体隐藏的力量我还真想见识。」 「四姑过奖了。」梁夏扯出微笑，淡笑。 梁书靚仔再度低头，开始审视着梁夏抱过来的资料，内容整理的相当清楚，全都是徐湛蓝的资料，从一开始徐湛蓝的母亲林香兰所开设的餐厅，外观和建筑内部都是徐湛蓝一手包办，梁夏甚至把当时的平面设计图给要了回来，这张手稿可以是很大的助力。 以及这段日子，徐湛蓝不眠不休的练习着描绘建筑最基本的轮廓，从白纸上头涂涂改改的痕跡，可以看出徐湛蓝算是个执着的人，他每个笔法都相当纯熟、甚至很精准，只是对于创新部份，显然还要更加强。 「梁夏，你流淌的商人血液觉醒了啊。」梁书靚露出一抹十足深沉的笑容。 闻言，梁夏有些歉然，「只是『他』很不谅解我。」 梁书靚听到她的回答，双手悠哉的交叠：「梁夏，关于这点一开始很正常，只是他日后若是成功，我相信他会回过头来感谢你的，感谢你当时的提拔。」 「只要他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就好，有没有感谢倒是没差。」关于这点，她看的很淡，她催眠着自己这只是在测试自己究竟有没有识人的慧眼能力，而绝非什么奇怪的情感使然，当时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她有一瞬间很痛恨自己的自私。 「我很好奇你们的关係──」梁书靚的笑容有些探测意味存在，「徐湛蓝是我的未婚夫，只是他本人尚未知道。」梁夏很自然的替她解答。 「这样啊，」梁书靚笑意更深，「说不定这个孩子已经喜欢上你了呢，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的，你也别内疚了，推荐函我愿意帮你这个忙，关于你们两个的未来，我相当期待。」 「呵，前提是他愿意不计前嫌。」梁夏回的相当直白。 梁书靚慵懒的托着下巴，一双黑眼饶富着兴味：「我倒觉得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