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生日会之前端璟宸当然是没听说过暮清语这个人，更别说会特别去参加他的生日会这件事，当时只是单纯的没什么事又被朋友拉着说要他一起去参加个聚会所以才会出现在那个现场，并且一直到人都走到现场了以后才知道那是别人的庆生会，虽然怎么看怎么像是联谊会场。

    就算是受邀又不知情，但在知道情况后两手空空的踏进现场又让端璟宸觉得自己真有些失礼，可……放眼望去也看不到一个像是主角的人被包围索性就耸肩拋开脑子里的小困扰，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只是打杀时间的活动而已，再说，端璟宸肯定自己是又被朋友利用来当通关保证，就只为了到这类聚会凑一脚，替自己在长假以前找个女友吧。

    挑了个看起来有点角落又好逃的位子坐，但才坐定没多久就三三两两的引来许多有些一面之缘的有耶压根没见过的更多的是装熟的，自己向来像聚光灯一样容易聚起人群，总是这样的一群人凑再一起说些天南地北的乱七八糟，也有些女性还会趁机大胆的表示自己的心意及爱情，但这些都不足以教人认真对待，反倒是远远的叫囔有些突兀的容易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抬起头伸着脖子看过人群的另一边，就看一个一脸无奈的娃娃脸面前被摆了三杯酒，看着不怎么大杯，每一杯就差不多一个马克杯的容量，再认真听了下那边人群瞎闹的内容才知道被三杯顏色看起来不怎么妙的酒所包围的娃娃脸正是这场聚会传说中的主角。

    平时就玩多了的人一下就知道娃娃脸被要求了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选择，虽然不知道娃娃脸被要求做或说了甚么，但肯定都是让他为难且可以连想都不想的直接选择把那三杯光看就知道纯的黄酒给喝下肚。

    一口气三杯，这下娃娃脸倒定了。

    看暮清语将三杯酒爽快的吞下肚，端璟宸露出惊讶表情，默默吹了个响哨，并让将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其他人放到暮清语身上。

    「天啊，小暮没真正喝过酒，哪个白痴拿威士忌灌他的？」一个女孩子突然跳起来衝到暮清语身边。「完蛋了，这下要被人念到死了。」比起暮清语个人的安全，女孩子视乎更在意会被念这件事。

    「没关係的吧？啊？清语？」站在暮清语身边的男性拍拍他的背，手掛在他的肩膀上訕笑道。

    被突然用力拍背，暮清语也只是笑笑，但脸色明显变得不怎么好，有些惨白，但很快就被酒醉的泛起的潮红所取代。

    暮清语看起来不太妙，但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只有后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暮清语身上的端璟宸发现并一直关注着。已经醉倒的人甚么都没有做，只是单单的坐着，安安静静，很快就又被旁边吵闹玩翻的人给遗忘，默默地喝着面前分不出到底是酒还是茶的饮料。

    不知道他的朋友会不会记得把他好好送回去？

    恐怕不会，因为放眼过去端璟宸实在找不到一个有在关注暮清语状态的人，也没看到有人给他递上一杯他可能会需要的水或看到有谁多去看他或招呼两句……人缘不好吗？应该不是，真的人缘不好也不会有人想起他的生日还用了这个名目办活动，只能说办这活动的人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自私了。

    想着，看看腕表上的时间，端璟宸站起，在眾人的错愕下越过人群走向已经开始有些摇摇晃晃的暮清语身边。

    「哈囉，你还好吗？」

    「……有点晕……好像……」

    「我送你回去好吗？能把住址报给我吗？」端璟宸弯下腰，在暮清语耳边细语，还好暮清语虽然酒气开始上衝但还不至于口齿不清思考混乱，虽然有点缓慢但还是报了自家的地址。

    「宸要回去了吗？」刚好就坐在暮清语旁边的女孩子突然偎上来娇声娇气的说：「等等就会有人送小暮回去，你来了就多陪陪我们嘛～～」

    「不了，」拉开攀上来的一双被光疗指甲点缀得花俏纤细的手，端璟宸笑道：「你们玩，我先带他离开，省得晚些要是这傢伙闹些甚么事会扫了你们的兴。」本来他也就是陪朋友来当壁花的，只是他这朵壁花好像抢眼了点。

    将手伸到暮清语的腋下及膝后将人直接打横抱起，在抱起暮清语时对方的头轻轻喀上端璟宸的肩膀，一脸不太舒服的表情让端璟宸笑了下。「可别半路吐在我身上喔。」边说，脚步迈开快速的离开这空气不太好的现场。

    这时端璟宸就很庆幸自己以开车为由拒绝所有送到面前的酒精，并庆幸自己对于房车的情有独钟才不至于让暮清语在他的车上躺得难受。

    酒后的红潮退去后留下的一片苍白的面色，为了不让暮清语太过难受端璟宸连车速都放慢了，让应该才二十分的车程硬是拉长了一个小时。

    一路上暮清语都很安分且安静，作为一个醉鬼而言表现让人相当满意，甚么荒唐的表现或言语都没有，只有小小声因难受而发出的呻吟以及因为难受而开了几个衬衫的釦子。

    将车停在靠近目的地的巷口，拉起手煞车熄火，端璟宸转头看看那基本上已经睡死的人，

    在认识的人当中他并不特别，中规中矩的穿着就活脱脱是个标准学生，明明与自己同年却怎么看都比自己还要嫩上好几岁，就算说是高中生都不会有人怀疑，刚刚抱起他的那份重量不如男人的质量但也不倒女人那般轻薄，但总觉得那双臂膀好像太过纤细了一点……仔细看，这傢伙的腰好细，太细了，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三……还有那双腿……

    边想，手不自觉的就贴上暮清语的腿，好像在确定甚么一样的捏了又捏，后又把手贴上那无防备的平坦小腹和陷入裤腰里的腰线……

    而且从把暮清语搬上车后，端璟宸就不断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那并不是女孩子的香水味又不像是沾到甜食的那种甜味，很好闻，会让人忍不住想贪婪的吸取那让人舒服的甜，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吗？身体向前倾，将鼻子凑上那敞开的领部确认香气的来源。

    香气真的是暮清语的，但又不像是擦了香水，反而比较像来自于体内的自然香气……

    一面想，香气又轻飘飘的混进端锦成的鼻息里，让人有些蠢蠢欲动的香。

    「清语，你擦香水了？」结帐后离开店门走在暮清语身后，探头在暮清语的颈后嗅了嗅有些明知故问的问。

    「没有，我不擦香水的。」先一步走出店门，暮清语站在离端景成一步远的距离回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边说，手无比自然的伸出揽上暮清语的腰就向来的方向走。

    「那个……」是有点楞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暮清语还没以为两个男人之间这样叫正常。

    「嗯？」转头，眨眼，看暮清语的脸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天真。

    「你的手……」身体有点僵，因为端璟宸的手正用一种亲暱的姿态握住自己的腰。暮清语只庆幸入夜后的人压根没有，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人的注目及端璟宸太过自然的亲暱动作。

    「噢，抱歉，我习惯了。」才怪，「不过你的腰真的是很细呢～～平时有在做甚么运动保养吗？」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是把两人间的距离又在拉得更近了，差一点就可以说是完全搂着暮清语走路了。

    「没有……端璟宸，别闹，很痒。」是真的被弄到痒处了，暮清语忍着笑意将端璟宸的手拨开，整个人也跳离端璟宸一个人的距离远。

    臂弯一下子空了，凉风吹了一阵挡不住的凉意令端璟宸打了个冷颤，深吸口气后收回手放进牛仔裤的后口袋里。「走吧。」

    回程的路走起来总是比去程时来得还要快，路灯也不如来时那般明亮，人潮早已散去只剩三两的情侣或坐或站的在路边停留，停车场的车不比来的时候那般多的车辆停留。

    一样十万分绅士的替暮清语开车门，让他优先上座后才绕上驾驶座，回程有点刻意的小绕一下，但对路好像不太熟的暮清语并没有发现，车上谁也没有开口主动说话，端璟宸也没有问任何问题，一样安静的车内，一个专心开车但心情好像比来得时候还要好一些，另一个看着车窗外一脸若又所思又好像是单纯的发呆，一直到车子驶进有暮清语熟悉的街道他才总算回过神。

    转头看端璟宸专心驾驶的侧脸，也不知道是驾驶人的习惯还是空间里太闷，端璟宸基本上只有单手驾驶，另一手手肘靠在车窗旁，暮清语想，如果不是会变危险驾驶，端璟宸恐怕连头都会靠在手上。

    「不好意思，跟我一起应该很无聊吧？」暮清语突然开口道。

    「啊？不会啊，怎么突然这样说？」他还怕暮清语觉得跟自己再一起很无趣呢。

    「因为我看你平时身边应该都挺热闹的……」

    「呵，你别看我平时那样，其实比较起来我还比较喜欢安静，不过能像现在这样跟你聊天那真是最好也不过了。」

    「我可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平时除了上课跟打工，基本上是一个没甚么生活品质的人。」眉毛因端璟宸走的小路而微微挑起，上次大概真的是端璟宸送自己回家的，而且一样是开车，不然也不会连问都不需要就已经把他家的位置都给记得了。

    「上课跟打工也会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而且我除了想多认识你、知道多些有关你的事以外，我其实比较想自己去发现你其他应该只属于我才知道的一面。」第二次送暮清语回家，比较起第一次的不熟悉，这一次端璟宸不说已经把路线给记得了还能把车开到暮清语的家门口，彻底的演好了骑士的角色。

    「你……的喜好有点奇怪……」扯扯嘴角笑了下，「谢谢你送我回来。」推开车门，暮清语只想快点回到可以让自己冷静的屋子里，或许消化一下这一天所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端璟宸。

    「啊，那个……」在暮清语走出车门绕到后座拿包包时，端璟宸连忙跳下车追过去，「我可以跟你要手机号码吗？」这件事很重要，幸好自己没有傻到忘记。

    将包包从后座拿出来背上肩，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怎么，暮清语突然觉得自己的包包变得很沉重。「……可以。」更沉重的是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这两个字。

    「太好了，」握着早就拿在手上的手机，端仅宸笑得超级开心。「那可以跟你借一下手机吗？」

    「嗯……」点头，从外套口袋掏出白色的小方块交到端璟宸手上。

    看端璟宸左手右手熟练的cao作手机，没几分鐘又回到自己的手里，看着通讯录上标了着宸字的电话号码，暮清语头一次有想设密码锁的念头。

    「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喔，用line也可以，我一定会回的。」

    笑了下，点头将手机收回自己的上衣口袋哩，再次拉拉变得有些沉重的背包背带。「那我就先进去了，今天谢谢。」

    「嗯，早点休息。」

    小小佇了个足，看端璟宸还是原地站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暮清语认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他进屋里喝个茶或甚么的，不过很快便被自己在脑子里把这个想法给抹掉。不说时间晚了，随随便便让人进屋子里阿洛会不开心。

    「……掰掰……」扬扬唇角向端璟宸道别后直接转头离开，不过才走没两步，手就被人抓住止了脚步，回头就看端璟宸还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无措的搔着自己的鼻子。「怎么了？」

    有点尷尬，真说起来会被笑一辈子吧！端璟宸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怎么会那么老套，居然会不自觉得伸手去抓正要准备离开的人但脑袋里甚么都没想。

    「啊……就……想问你明天有没有课。」

    「欸？我明天下午的课……」

    「那，我明天上午来接你一起吃早餐然后送你去学校吧？」

    「哈？」太过惊讶，暮清语甚至毫不掩饰的叫出声来，直视端璟宸的双眼及表情尽是吃惊。

    「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九点半来接你。」不等暮清语回应直接拍板定案，「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看你进屋里就走。」双手背到身后，端璟宸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像是为了催促暮清语动作所以抬起一手向暮清语挥了挥。

    「那……你开车小心……」这话说得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暮清语一时之间也只想到这句词，说完立即转身往住处方向走，不然他怀疑自己的脸应该被不知如何是好的害羞给染了个红。

    一路直直往住处走，开了一楼的大门后走上阶梯到达二楼，打开锁推开褐红色的后铁门，暮清语到家了。

    「啊，你回来了，我正想要打电话给你呢。」

    「阿洛……」一看到室友站在面前，暮清语整个人都放松了，疲倦感也大举袭来。

    「怎么啦？」顶着头溼发毛巾就掛在肩膀上，还沾有湿气的赤裸胸膛明显是刚沐浴过后，下半身端正的穿着宽垮的棉裤，这是他跟暮清语最低限度的妥协。「噢、你又带那么重的包出门？」走到门口替室友拿过包包，但拿进手里的重量让平时还有在健身的阿洛都皱眉。「累了就去休息，包我帮你拿去房间。」

    点头，在玄关把鞋子脱了整齐放到鞋柜哩，没有拒绝阿洛的帮忙除了平时阿洛对自己就很照顾以外就是自己真的累了。

    走进房里果然看到阿洛将自己的包端端正正的摆在自己习惯的位置，在属于自己的空间感觉果然不同，脑子总算是清醒不少。将身上的手机钱包通通掏出整齐摆放在书桌上然后拿出换洗衣物就往浴室走去，期间手机不安分的震动过几次他都没有想看到念头，直到洗完澡回到房后喘口气才将手机重新拿回手里。

    没有意外会看到来自端璟宸的讯息，还没点开讯息暮清语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异常，深吸口气，吐气，直衝上脑的竟是强烈的疲倦感。

    这天晚上暮清语难得的失眠了。

    躺在床上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甚么也没有却被街灯照得半边亮的黑色天空，平时也不是不曾失眠过只是每次都会乾脆拿起书本来看，渐渐睡意就会找上来，只是现在他也不太想看书，只想把脑袋放空甚么都不要多想，但心里越是这样的期许脑子就越是不听话、三不五时的跳出端璟宸的声音及样子。

    跟端璟宸一起比自己所想得还要没有压力，若要问既然没有压力那疲惫感是从何而来，暮清语只能说那应该是不习惯所致。

    在暮清语的印象中端璟宸应该是属于被了解追逐的对象，他看过的、知道的所有场合，端璟宸向来就是被讨论的中心人物，这样的人物实在很难让人想像会主动地想要去了解特定的人。别人也就算了，但这个对象成了自己就突然觉得相当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