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遇故人
亚特兰提斯是一个海上帝国，首都为霍普韦尔。 然而，不需要到达那么远，单是在豪华邮轮上闻到的空气，已令我感到极不寻常。 这个强盛而屡屡发动战争的国度，这个大量向其他地方输出黄金和白银的国度，在细菌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我再次踏上甲板，又想到以往当水手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而那段日子已经成为过去式，与雷扎伊一同藏于我的心底。 船上，许多人在高谈阔论最近的瘟役——「大肚症」。 「听说最近爆发很可怕的疾病？」 「不会吧，你从那里听来的？」 「我看你的肚子这么胀，是不是患上『大肚症』了？哈哈！」 「敢取笑我，我让你看看取笑我的人有甚么下场？」 「那个人肚子好大……」 「呃，那是喝多了喝出来的吧……」 我在船上随意走动，看着人们谈论「大肚症」，心中不禁想着自己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正在思考的我，没有注意到有人迎面衝过来。 「呯！」 我和一名男子撞在一起，跌倒在地上。 「让开，他偷了我的东西！」这名男子高声呼喝我，令我大为不悦。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我怒道。 「麦克，走开！」男子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当场一呆，就让他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认识的人当中，部落的人早已丧生于海潮，连雷扎伊也走了，水手们也不可能在这里碰面，那他到底是谁？ 谜底很快揭晓，因为当晚的晚餐是自助餐，所有人都要到餐厅自己拿取想要的食物。 在排队取食物的时候，我又碰到了那名男子。 「你好，麦克。」那名男子又叫出我的名字，我确认这不是错觉，但我对他的样子没有印象。 「呃，我好像不认识你。」 远处就有人喊这名男子为「加寧逸大人」，我更加肯定我不认识他。 「晚上，到我的房间，房间号码是503。如果你想知道克鲁奇的行踪就在午夜到来。」男子在我耳边耳语，我心头一紧。 「你到底是甚么人？」我质问他。 现在我知道这名男子肯定跟我有关係，但他是甚么人呢？我应该到他的房间吗？ 我边吃晚餐边思考，连自己吃了甚么都不知道——反正都是那些吧，当水手时都吃过了。 最终我还是到了他的房间，他笑着请我进房。 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人。 我看到了一个一尘不染的房间，不禁赞叹了一声，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甚么人，克鲁奇他怎么样了？」 我一直问，他一直不开口说话，我就作势要走。 「麦克，不要走。我现在明白为甚么五十隻兔子比一隻牛多，原谅我！」 「原谅你甚么？你还没说你是甚么人？我走了！」 我打算真的离开，他却死拉着我的衣角不放。 「麦克，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当日是我去告密，你才会被全族人追杀的……」 「甚么？」我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我当年的好友克鲁奇？我一直最信任的克鲁奇，竟然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我无力地被他拉回房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事实。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就这样，我和克鲁奇彷彿又回到了幼年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一起聊天，一起打闹。 从克鲁奇的口中得知，因为全族第一弓箭手的名字被夺去，所以当年他和一群善于射箭的人在一起喝酒，喝多了就把秘密都说了出去。 等到他发觉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事情的发展，雷扎伊的死亡，更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结果。 「就在你离开的三日后，全族就被海潮夺去了所有人的生命。我是帮助父亲上山摘野果，才倖免于难。」 「该死的人反而没死！」想到全族竟然只有他一人生还，还有雷扎伊的死，我就感到生气。 「我是坏人，都这么多年了，你原谅我吧？」克鲁奇真切的目光，让我相信他是真心悔改。 我决定原谅他。 他说后来他改名加寧逸，是因为克鲁奇这个名字太乡村，他不喜欢。 故人重逢，份外兴奋，于是我们到了船上的不打佯酒吧大喝特喝，到最后我们都是被服务员分别抬回各自的房间。 克鲁奇成为了加寧逸，这转变有点快，我还是适应不来。加上加寧逸当时作为利莫里亚王国的文传使副使，有很多事情要跟进，就没有再打扰他。 不久，船就到达了米福德特港口，我连忙下船先找旅馆下榻。 我走在街道上，本来人流密集的商店街只有很少人在逛，许多店舖都没有开门，连旅馆的选择都少了很多。 好不容易找到合意的旅馆，价格底得夸张，比平日便宜几倍的价格。 我看没甚么事情可做，便下楼吃饭，顺便找店舖的人聊天打听一下这「大肚症」的详细情况。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大肚症」是一个多月前才出现在亚特兰蒂斯，首先发现的城市是歌路域斯，接下来很快就蔓延到伊尼维亚等靠近首都的城市，最终在三日前登陆霍普韦尔首都。 「才三日时间就全城皆病？」我向店舖的服务员询问更详细的资料，这个病的传播速度比我想像中快很多。 「据说它无色无味，在空气中传播，你只要会呼吸，那就……」服务员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小黑，你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再说，就揍你了。」 「来啊！」 看着他们服务员之间的嬉笑怒骂，我又想起当年与克鲁……加寧逸的愉快时光。 但是我不能把全副心力都放在回忆上，如果这病毒真有小黑那人说的那么厉害，那就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出外走走，回来后到旅馆附近很多人排队的医馆抓一些药回来配製「大肚症」的解药，但是过了许多日子，我仍未成功将解药配出。 就在此时，帝国人员到处宣佈要徵兵，因为「大肚症」这病毒已蔓延到军队当中，许多人无法在需要时从军。 这时，算一算日子，我已经在亚特兰蒂斯这个帝国逗留约六个月。 我经过一番思考，决定参军，反正一直也没帮上甚么忙，不如到军中也看看。 徵兵的人一听说我是一名医师，二话不说立即带我到军队中的病房，希望我帮助一下他们。 我苦笑着说尽力而为，便把这半年的研究用上，开始为他们减轻病情的痛苦。许多人在我的帮助下可以勉强行军。 就这样，我还没做任何报名、体检等手续，便已经被任命为军队的军医。由于非常时期，我只须负责医务，其他都不用管，训练也免了。 我以为能一直过着医治病人的生活，直至我离开军队，但是命运又再一次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早上，军队正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中行进。忽然，前方的侦察兵传来一阵哗叫，隐约看见有几个人倒下。 「第三小队，过去看看！」一名长官大喊，十个人立即出列跑在前方。 没有动静，有五个人回来说前方甚么东西也没有。 「走，过去看看！」长官为激励士气，走在前方鼓励着士兵往前走。 于是所有人一起往前走，包括我这个留守后排的医师。 突然，一隻会说话，有两个人那么高的巨蟹说要把所有人都吃掉。 牠很聪明，一时往左，一时往右，一时突然袭击我们，结果死伤无数。 糟糕的是，「大肚症」的后遗症还没结束，士兵们的肚子突然疼起来，许多人不能动弹，看着自己被吃掉。 巨蟹就这样把所有人都吃掉。 我在后排由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士兵护着，几个人逃回了首都霍普韦尔报告军情。 军机长决定给了我们几天假期。 加寧逸一听说我出事了，立即来探望我，满满的关心。 军机长不久也来探望，我对他说我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假期休息一下，另外很多药都不见了需要补充。 军机长立即答应了我的请求，说我无论休息多久都可以，还特别批准我回到原本的旅馆住，说是抓药也比较方便。 我开始研究巨蟹，「大肚症」的研究同时进行中。 结果，当两项研究同时完成，并且将一切都报告给军机长的时候，他非常高兴，并邀请我回到军队。 我拒绝了他，因为我不想再看到面前有那么多人死。 然后，我就来到了利莫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