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305节
炙热、缱绻、缠绵。 纱窗轻拂,屋里温暖如春,爱人的身体紧紧相拥,一切美好得像梦一样。 所有的罪恶、残忍、血腥都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上,赵向晚与季昭身穿制服,一起走进重案组办公室,两人眉梢眼底都洋溢着幸福。 朱飞鹏一看到赵向晚,立马走过来汇报。 “昨天我和祝康一起到了沙场监狱,闵成航在那里服刑。闵成航很警惕,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闵成河的基本情况,并没有说太多信息。据他说,闵成河是个闷葫芦性格,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初中毕业就进了机械厂当学徒。他头脑聪明,勤学肯钻,现在已经是技师水平。” 赵向晚问:“他在哪一个机械厂工作?工资收入怎么样?” 朱飞鹏回答:“珠市传动机械厂,他在汽车传动轴生产车间,这个厂是湘省很有名的一家企业。现在汽车行业发展很快,传动机械供不应求,厂里光是工人就有大几百人,至于工资……技师工资应该不算低,四、五百块钱吧。” 四、五百块钱一个月,按照96年的工资水平,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单位很有发展前景。虽然一直没有成家,但三十多岁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好的前途,为什么杀人? 赵向晚问:“你们问了这么多关于闵成河的事情,闵成航没有反问你们为什么?” 朱飞鹏耸了耸肩:“他问了。我说因为闵成河涉及到一桩案子,所以来调查一下。闵成航当时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是难过。我来分析的话,像他那么自私的人,听说一直暗恋自己老婆的人涉案,说不定幸灾乐祸,但是到底良心未泯,三个人是童年好友,所以有些难过吧。” 不得不说,朱飞鹏越来越成熟了,对复杂人性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人嘛,总是有善有恶。 人无完人,这世上哪有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圣人呢。 不过,对于闵成河是杀人凶手这一点,赵向晚依然存疑。 最关键的是,杀人动机呢? 案卷上将案件交代得很清楚。 时间:晚上十点。 场景:没有月亮的晚上,天很黑,三月早春,春寒料峭。 珠市传动机械厂宿舍区分为东、西两个区,各有十栋住宅楼,以一条水泥路隔开。两旁种满香樟树,隔十几米有两盏路灯,灯光昏黄。 一声尖叫声传来,打破这片宁静。 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嘴里发出“嗬嗬”之音,从路旁冲了出来,被两名下夜班的工人一边揪住。 男人急得满脸是汗,拼命挣扎,可是他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路灯下,那个男人手上、胸前赫然可见斑驳血迹。 而在不远处的路边,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左胸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群众马上报警,珠市传动机械厂保安第一时间赶到,将现场封锁。 那个被抓的男人正是闵成河,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钱艳艳,快救她!” 被杀害的女子名叫钱艳艳。 1959年出生,今年38岁,已婚,孩子14岁,身材高大丰满,为人泼辣能干,性格热情开朗,在厂区工会上班。 钱艳艳住在东区6栋,平时爱打麻将。这天晚上,下班吃过饭之后,与住在西区3栋的同事约着玩了几圈,散场后独自返家。 却不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竟然被人残忍杀害。 凶手一刀刺入钱艳艳左肺,利器入肺,鲜血倒灌进气管,令她无法呼救,痛苦万分,挣扎着走出几步,便倒在路边,很快咽了气。 闵成河胸前、双手满是血迹,匕首上留有他的指纹,可是他却坚称自己只是路过,看到钱艳艳被杀,凶手从樟树树后窜出,得手之后快速离开,自己担心钱艳艳,扶住她想要察看伤势,手曾接触过匕首,但没敢拔出来。他慌忙跑出来想找人求救,但却被人误会成凶手。 警察询问闵成河,为什么没有守在钱艳艳身旁呼救,他说他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所做的一切全是凭本能。 再问他看到的凶手长什么样子,闵成河却说那一处路灯坏了,没有看清楚。只依稀看到对方是个高壮的汉子。 再进行社会调查,钱艳艳的父亲钱永康曾是闵成河进厂的钳工师父。 钱永康是珠市传动机械厂出了名的八级钳工,门下带出来的徒弟很多,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对十八岁进厂的孤儿闵成河很是关照,没事就喊徒弟到家里来吃饭,因此闵成河与钱艳艳是旧相识。 据群众反应,闵成河出师之后分了宿舍,逢年过节都会提着礼物到师父家里探望,默默帮着钱家做体力活。钱艳艳结婚之前闵成河称她为艳艳姐,钱艳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很。 1981年,钱艳艳看上厂里新分配来的大学生项东,当时闵成河还失落过一段时间。后来钱艳艳结婚生子,闵成河谨守本分,唤她一声师姐。 警察怀疑闵成河因爱生恨,愤而杀人。 闵成河却说他最近察觉到钱艳艳的丈夫项东不对劲,想要告诉钱艳艳注意点。但他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守在路边,又这么巧遇上有人要杀钱艳艳。 钱艳艳的丈夫项东是厂里技术科科长,工程师,今年40岁,事发当晚他正和几个朋友喝酒闲聊,没有作案时间。 至于闵成河所说,项东不对劲的问题,警察也做了调查,大家都说项东与妻子关系良好,没有作风问题。 钱艳艳的父母已经过世,但她有两个很厉害的哥哥。 大哥钱国富是珠市传动机械厂副厂长,一步步从基层做起,在厂里很有号召力。 二哥钱民强退伍之后回厂工作,现任珠市传动机械厂保卫科科长。 有这两座靠山,钱艳艳日子过得很舒坦,一年比一年珠圆玉润,每天乐呵呵的。 钱艳艳一死,两个哥哥又急又气,责问闵成河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无论怎么问,闵成河都不肯说出为什么案发时自己会在现场,只是不停地说:救她,救她…… 闵成河杀了钱艳艳? 珠市传动机械厂的人大多都不信。 闵成河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样貌丑陋,他为人老实,性格内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平时在车间上班就是那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别的工友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他却一个字不说,车床一开,聚精会神。 不过,闵成河今年都36岁了,还不肯结婚,这让很多数人都不理解。也不是没有人帮他做介绍,但他总是瓮声瓮气地拒绝,一句:我没那个心思,把所有桃花挡在门外。 有人猜他暗恋钱艳艳,有人猜他身体有缺陷,有人猜他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加上模样丑陋,太过自卑。这次听说闵成河杀了钱艳艳,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吧?丑人多作怪啊! 钱国富、钱民强兄弟俩说闵成河是孤儿,特别在意亲情,在他眼里师父钱永康就是父亲,对他们哥俩也很敬重。闵成河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达出对钱艳艳的心思,就把她当jiejie一样看待。 钱艳艳刚开始和项东交往的时候,钱国富、钱民强持反对意见,觉得她与项东文化层次不同、思想观念不同,他俩还曾找过闵成河询问他的意见,说如果闵成河愿意入赘,他们全家都支持。 可是闵成河拒绝了。 从闵成河十八岁进厂,钱家人便与闵成河来往密切。闵成河杀钱艳艳?钱国富、钱民强都不理解,也不相信。 案件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到底是不是闵成河杀了人? 如果是,他为什么杀害自己视为亲姐的钱艳艳? 如果不是,那是谁? 赵向晚让组员们研究案卷,并开展讨论。 组内意见也分为两拔。 一拔认为闵成河这个反应和闵成航有点像。 认认真真上班,从不迟到早退,但也绝不加班。对他而言,工作就是工作,是一份养家糊口的任务。 天生冷漠的犯罪型人格,并不会对身边人投入太多感情,看着是内向,实则性格扭曲,将内心的愤怒、憋屈藏得很深很深,然后在某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突然爆发。 闵成河杀人,极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钱艳艳或许在某些时候,无意中得罪了闵成河而不自知。闵成河将愤怒压抑在心里,然后在这一次爆发。 另一拨则认为闵成河是替罪羊。 闵成河既然能被闵成航认可,犯罪之前将妻女相托,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真汉子。这一次极有可能是闵成河无意间遇到钱艳艳被杀,却因为伸手扶人而沾染上血迹,再加上闵成河有一着急就口吃的毛病,以至于被人误会成凶手。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大家倾向于钱艳艳的丈夫项东。 不是说了吗?妻子被害,大概率是丈夫干的。 钱艳艳被娇宠着长大,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在家里晃悠了两年之后由父亲安排到食堂上班。在父亲、哥哥们的保护之下,钱艳艳根本不知道贫苦艰难为何物,也不爱读书看报,平时除了做家务就是打麻将。 项东家里兄弟姐妹一共六个,他是老二,从小就聪明懂事会读书,后来响应党的号召下乡劳动,吃了不少苦头,1977年高考恢复他只来得及复习两个月,就考上了省城大学,可见基本功极为扎实。他爱看书、很文艺,衣着打扮都十分讲究,接人待物斯文有礼。 这样一对夫妻,怎么看都觉得不和谐。 说不定就是项东有了外遇,又畏惧钱家兄弟在厂里的势力,不敢提离婚,所以□□。 两拔人急得面红耳赤,各有各有道理。 难得遇到这么有争议的案件,一时之间重案组吵吵闹闹,连外面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许嵩岭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吼了一声:“你们在吵什么!”众人这才闭上嘴,一齐望向许嵩岭,站起身来。 许嵩岭身后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身穿制服,高大精悍;另一个身穿棕红色棉袄,面带悲伤。 赵向晚走上前,喊了一声:“许局,这是……” 许嵩岭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珠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霍灼,这位是珠市传动机械厂保卫科科长钱民强。” 是了,昨天许嵩岭就说过,今天珠市警方会过来与赵向晚见面。 赵向晚伸出手:“欢迎。”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赵向晚说:“我们正在讨论案情,目前争执有点大。正好你们来了,一起参与?” 有办案民警与被害者家属参与,案情应该会清晰许多。 霍灼看一眼钱民强,两人一起点头:“好。” 大家都抱着同一个目标,因此很快就打成一片。 钱民强与霍灼曾经是战友,复员回原籍之后,霍灼进了公安局,钱民强回了厂。两人平时隔三岔五就会聚一聚,感情很好。 这次钱艳艳出事,钱民强心痛如绞。霍灼亲自督办此案,誓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对于凶手是谁的问题,钱民强坚信不是闵成河,霍灼却让他不要感情用事,应该相信证据。 两人迅速加入不同阵营,开始继续争论。 钱民强说:“从闵成河十八岁进厂开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十八年,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我父亲是他的师父、恩人,我母亲对他关爱有加,我meimei也一直把他当作弟弟,他就像是我们家的亲人一样,怎么可能杀艳艳?项东、我、我大哥,我们三个在厂里做了这么多年,可能结了一些仇家,应该是这些人找不到机会报复我们,所以挑小妹下了手。” 霍灼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闵成河与你们认识了十八年,但他的前十八年你又了解多少?他私底下的样子是什么你知道多少?我接触过的案子里,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见得多了,闵成河杀人并非没有可能。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大冷天的晚上,出现在马路上都解释不清,那他的证词就根本不可信。” 眼见得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赵向晚忙制止了他们:“霍队,你们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霍灼道:“你也看到了,这个案子目前争论点很多,可能是情杀,可能是仇杀,也可能是激情杀人,需要对闵成河的过去、项东的社会关系、钱家兄弟俩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调查,但是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就会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