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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生活记 第12节

    吃大饼没有热水,这不噎得慌吗?

    严劭提上热水瓶:“我去我们团长家讨点热水,他家离得不远,就在隔壁,两家人只隔着两个柴草棚子。”

    柴草棚子一个是他们家的,一个是团长家的。

    弄柴草棚子时,他特意要求和团长家的相对。

    他们家的柴火还是他向团长讨来的。

    两家人柴火不用分太清,一家不够就向另外一家讨点来用。

    金春慧:“拿个热水瓶不太好吧,拿这个搪瓷缸子就行了。”

    “你不用跟我们团长客气,搪瓷缸子哪够喝,吃大饼子噎得慌。”

    “那也得先把热水瓶冲洗一下,新买来的不干净。”他都不客气了,她没必要坚持。

    严劭去提水,等他提水回来,金春慧已经拿上在城里买的糖果和饼干。

    虽然不愿意巴结上级,出于礼貌还是得送点东西。

    金春慧忘记问了:“你说的你们团长,是你自己团的团长吧?”

    “嗯,我是一团的,我们一团团长叫唐利民,他老婆叫柳家凝,在部队广播站工作,是播音员,现在广播冒出来的女声就是他老婆说话声音,广播里听起来和生活中有区别。

    这个时间在播新闻,只不知道是念稿子还是录播。”

    金春慧:“他们家有人吗?这个点在上班,家里能有人吗?”

    “有啊,我们团长有空就会回家做饭,把饭热在锅里,等媳妇下班回来吃饭。”

    正因为团长媳妇不怎么做饭,也不管柴草棚子柴火多少,所以他当初申请住房,有选房机会就选团长家旁边的。

    团长夫妻俩都不爱管人家闲事,而慧慧正好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两边互不管闲事,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互相搭把手就行。

    既然在家,金春慧就没多问:“成吧,先去讨水。”

    严劭将热水瓶冲洗了几遍,冲下来的水倒进铁锅里头,一家三口出门。

    见到团长本人,金春慧想象中的形象崩塌。

    这个团长瞧着凶,一看就很会吼人。

    她听说团长会做饭,多少代入了严劭在家时的憨憨模样,没成想压根不是一类人。

    她是没看过严劭训练时的模样,好歹生活中是个正常人,这个团长生活中就面无表情,瞧着不好相处。

    “年年,这个是唐叔叔,喊声唐叔叔。”严劭低头看着由mama牵住手的年年。

    年年小朋友听话喊了:“甜叔叔。”

    小朋友富有个性,在唐叔叔这个称呼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属实是可造之材。

    严劭再次强调:“是唐叔叔。”

    “甜叔叔,糖,甜的!”年年据理力争。

    mama告诉她盐是咸的,糖是甜的。

    金春慧汗颜,她教年年说话的时候,会问年年一些问题,问盐是什么味道,糖是什么味道。

    她告诉过年年答案,只是小朋友幼儿园都没上,但凡有个小学文凭,也不至于分不清糖和唐。

    幸好年年没招出mama,小朋友不知道尴尬,大人可要尴尬坏了。

    另外,甜叔叔是什么?

    这个叔叔可一点都不甜!

    “你个小丫头,怎么能把咱们团长喊成田鼠鼠呢?”严劭故意皱眉看着女儿。

    唐利民和严劭当战友多年,多少了解他的性格:“得了,别给我贫嘴,自己去倒热水,倒完热水赶紧走人。”

    严劭不客气,把人家热水壶里的热水全倒进自家热水瓶里,一滴都不剩,最后还要抖落几下,生怕给人家留下一滴水。

    回到家里,年年还在说糖是甜的。

    严劭:“对,糖是甜的,但是你以后别把唐叔叔喊成甜叔叔了,再让你唐叔叔听到,爸爸可就惨了。”

    他都有点怵他们团长,也就年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金春慧:“年年,唐叔叔就是唐叔叔,不能喊成甜叔叔。”

    她跟女儿说完后,转头问丈夫:“怎么的,他还会给你穿小鞋?”

    团长瞧着是凶,但不太像会给人穿小鞋的样子。

    严劭:“不至于,他是三个团长里最凶的,别看他那样,在媳妇面前就一怂包。”

    自家团长随便调侃了。

    金春慧挺无语:“你好意思笑话别人,你没好到哪去。”

    五十步笑百步是吧。

    “对,我在我媳妇面前也是怂包。”严劭说着把自己说笑了。

    仔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没比他们团长横到哪去,都是窝里怂。

    金春慧:“吃晚饭吧,铁锅里水烧热了,晚上用来洗脸泡脚。”

    严劭毫不客气把人家热水壶里的水倒光不是没用的,今天吃得比较咸,晚上还吃大饼,喝水量直线上升。

    听着外面广播的声音,金春慧问丈夫广播是一天播到晚吗?

    “没有一天播到晚,主要是早cao和三顿饭时间播,播的内容也不太一样,晚上是新闻,早上中午一般播的军歌。”

    “不是一天到晚播就行,孩子要午睡,被广播吵得睡不着觉就麻烦了。”现在陪年年玩也是体力活。

    吃过晚饭,水在烧了,金春慧开始铺床。

    丈夫自己的被褥已经全在家里,今天晚上就用他的被褥睡觉。

    “我们来之前晒过了?”金春慧没闻到什么异味。

    严劭正帮忙铺炕床:“你别把我想得太邋遢,有太阳我都会把被褥拿出来晒,你说我鼻子坏掉,我还觉得你鼻子太灵光,来见你之前想着把自己洗干净了,不洗干净怕你嫌弃我。”

    “你每天都臭烘烘的我才嫌弃你,只是偶尔又没多大关系,你以前坐火车回家,我也没说你什么。

    说起火车,我又想起我和年年下火车那天了,小朋友年纪小没什么,可把我尴尬坏了,我当时臭到都能把自己熏晕过去,下个月月底你陪我们回家,我就不尴尬了,我们俩都臭,谁也不用嫌弃谁。”

    严劭听她说起回家,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你才刚来,先别提下个月回家的事。”

    “我来好几天了,九月已经过半,别捂住耳朵,你以为捂住耳朵就听不见声了吗?”看他做出捂住耳朵的幼稚动作,她都怀疑他今年几岁了。

    怕不是只比年年大一岁。

    整理好床铺,炕和小里间的床都铺好了之后,金春慧让严劭去切猪rou,切成片煸猪油。

    他们在城里买了猪rou,不是猪板油,是猪五花rou,买了两斤,今晚先把油煸出来,明天炒菜吃。

    严劭去切猪rou前:“下个月之前都不许再提。”

    “知道了。”金春慧把闺女放到炕上玩玩具,自己开始整理别的东西。

    炕睡着硬,铺上被褥还是硬,感觉像睡在地上,习惯了就还好。

    他们睡觉屋里的炕没有招待所大,却比老家的床大,这点挺不错。

    第15章

    严劭切完猪rou,把铁锅里烧的热水灌进另外一个热水瓶里,再刷一次锅就能开始煸猪油。

    “慧慧,rou切好了。”严劭朝里屋喊。

    “我马上就来。”金春慧应声,很快抱着闺女出来。

    严劭不会做饭,煸猪油控制不好火候,金春慧亲自来煸五花rou。

    五花rou没煸多久,猪油香味就溢出来了,严劭闻馋了,向媳妇讨rou片吃。

    “现在还不能吃,过会儿才可以吃。”她煸五花rou可以不看火候,但必须要看五花rou的状态。

    煸太久五花rou味道又干又苦,她不是熬油渣,肯定不能把五花rou的油全煸出来。

    现在焦黄色都没出来是不能吃的。

    必须再等等。

    年年手里抓着玩具,挤到爸爸mama中间,她也想吃rou。

    “好了。”差不多了,金春慧先把rou铲进盘子里,再开始铲油,油另外装碗里。

    看到自家男人想用手抓rou片吃,金春慧递了双筷子给他,丈夫手确实很粗糙,被rou片烫到可能没感觉,可到底是刚出锅的rou片,用筷子夹比较好:“小心烫嘴。”

    “给我香迷糊了,怎么这么好吃。”吃完一片,严劭又夹了一片。

    年年还一片都没吃到,干着急,着急就喊mama,生怕爸爸吃光了。

    金春慧收走女儿的玩具,给女儿夹了一片不带皮的rou,吹凉递给女儿。

    年年小朋友用手抓着rou片吃,爸爸一口一片的rou,她啃了好久,rou片吃了一半,嘴巴和小手已经油汪汪的。

    小朋友也没觉得油腻,吃得香喷喷。

    金春慧见丈夫吃个不停,在丈夫喂来rou片的时候,吃了一片就说不能再吃了:“别吃了,等你明天中午回来再吃。”

    丈夫明天要回归部队,即使是和平时期,他们也空闲不下来,要种田,要抢险救灾,要守护边境和平。

    没任务就训练。

    只要他没有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留在部队里,都能回家吃饭。

    严劭:“再让我吃两片。”

    “不许吃,再吃下去明天中午没rou吃了,我明天看看车站有没有人卖菜,没人卖菜,就用贺婶送我们的干货炒rou,你想吃蘑菇炒rou还是黑木耳炒rou?黑木耳蘑菇炒rou也不是不行。”

    她之前问过严劭,家属院怎么买菜?

    严劭说家属院外头客车车站附近时不时会有卖菜的村民,每天上午出去逛逛,总能碰到卖菜的人,明天碰不到只能是干货炒rou了。

    贺婶送了他们家干货、糕点和柿子,应该是觉得他们家给了一百块钱,怎么都不能让他们吃亏了,用这些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