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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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现如今的秦国,你若是因为上战场受伤断胳膊断手断脚的,保管你饿不死,公子鱼总会能给你找到适合你的工作,并获得丰厚的报酬。但你若是因为偷盗断手,那么,不仅不会受到接济,还会受到排挤,毕竟,谁愿意跟一个小偷交往呢? 所以,在秦国,犯了偷盗的成本,高昂的让人无法接受,路边的果子,就得以保全了。 因为种的多,产量就高,所以秦国本土的水果价格,一直非常低廉,但也没有低廉到伤浓的地步。 原因还是在于秦国的酿造技术在一年接一年的提升,果醋、果酒、果酱,也已经进入寻常百姓家中了。 如今从西域引进的葡萄、瓜果等作物,已经跟秦国本土的水果进行杂种了,通过这种方法,培育出良种后代。 这种杂交取良的方法,耗时又耗力,还不容易出成果,但改良品种嘛,功或许不在当代,利却是在千秋的。 还是老法子,秦鱼出田出钱出政策,不止是农家,他支持所有对此感兴趣的所有人投入到改良良种的事业中去。这些人中,有混日子混好处的,但也有真干事的。 比如,秦王宫里优先供应的一种新的葡萄品种,就是由西域葡萄和本地野葡萄杂交出来的,不仅个头大,还更甜。 秦王克己复礼,并不是个好口腹之欲的君王,他对此兴趣缺缺,但还是采纳了秦鱼的意见,给了这个改良葡萄品种的庶民一个五级的大夫爵位,可以免除除了军役之外的所有劳役了。 这个庶人没有上战场,没有杀死敌人,却能一举从卑微的庶人跃升至大夫爵,都是因为他把葡萄种出花样来了。 一时间,这个大夫名声大噪,对改良作物品种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也不乏来拜师学艺的。 这才是秦鱼想看到的,爵位嘛,就是这么用的。 五月份,有些果树已经硕果累累,有些果树,则是花期盛开。 去年才栽种下的西域石榴,从五月初开始陆续开花,现在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秦鱼透过纱帘看看外头大大的太阳,心里嘀 咕,不是说石榴一般都是春末开花的吗,怎么这些石榴大夏天的才开花?是品种的问题吗?还是说,石榴也会水土不服? 但不管怎么样,这大红石榴花,开的可真好看啊。 希望等秋天结出来的石榴果,也能好吃吧。 因为这石榴是去年才从西域引进栽种的,秦国也只有在咸阳城内以及部分城外栽种了一些,这属于稀罕品种,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 栎阳当然也是有的。 但除了在咸阳和栎阳经常看到的人,其他外地人来看到了,都会露出惊奇的表情,多看几眼的,因为,这是一种从未在华夏土地上出现的新果树,开出的花如此浓艳与众不同,见到了,都会不由自主的瞧个稀奇。 比如,就如眼前的一看就是外国来秦的车队,车队里的人看到秦国路边竟然有这样新奇的花在开放,虽然没有相互交谈,但车队里的人,包括那个一看就身份不同的人,眼睛具都不约而同的黏在了这些开的正艳丽的石榴花上。 秦鱼对石榴花不感兴趣,他对这队车马挺感兴趣的。 秦鱼对骑马伴在他轺车旁的护卫问道:“那对人马,看着好像是楚国的?”楚国人的装束,不要太显眼,楚人跟其他国家的人都不一样,非常好认。 护卫让人去打听,没一会,护卫跟秦鱼汇报:“是楚国的使臣,来秦国看楚太子的。” 秦鱼恍然,原来如此。 因为有悼太子的悲剧在前,秦鱼对这位在秦国做质子做的如此滋润的楚国太子非常好奇,还特地找人打听过,虽然只有远远的见过一回面,但他对这位楚太子知道的还挺多的。 比如,每年楚王都会派使臣来秦国看楚太子,一年一次,从来没有多过,也从来没有少过。 但据秦鱼所知,今年开春的时候,楚王已经派过一次使臣来秦了。因为秦国出兵攻打韩国,楚王为了跟秦国交好,表示自己没有支持韩国的意向,几乎前后脚的,白起刚走没多久,楚王就派使臣过来表示友好了,顺便看望一下楚太子。 这楚使才离秦没有多久吧?怎么又来了? 而且...... 秦鱼将视线放在一名车夫上。 所有的楚人都好奇的去看石榴花 ,只有这个车夫,目不斜视的非常专注的在驾车。 秦鱼看他驾车的手,养尊处优的一双手,一看就不是一个车夫会有的。 秦鱼:“停车!” 给秦鱼驾车的壮立即拉住缰绳,让马停下,并且警戒的看向四周。 壮从秦鱼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在秦家了,说是看着秦鱼长大的一点都不夸张,他对秦鱼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语气,都有自己的辨别和理解。 虽然秦鱼只说了两个字,但壮能从这两个的语气里听出不寻常。 秦鱼将自己的两个百夫长派出去,让他们拿着自己的令牌去截住这队楚人。 楚使看着眼前的令牌,脸上还是寻常,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抖了,他的车夫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一清二楚,心里打鼓,这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百夫长将楚使和他的车夫带到秦鱼的轺车前,秦鱼只瞥了一眼楚使就略过他,仔细打量车夫。 秦鱼挑眉:“楚太子?” 车夫做茫然状:“...???” 秦鱼冷笑:“孤跟熊启还算有些交情。楚太子,你自己不知道,你跟熊启的脸型长的一样吗?耳朵也一样,都是招风耳,哦,耳垂上的痣也一模一样呢......” 熊启是楚太子的儿子,同样是秦公主的儿子,秦鱼在秦王宫里见过这位秦公主,自然也是见过熊启的,看在秦公主的面子上,秦鱼跟熊启相处的挺好的。 车夫脸色巨变,实在没有想到,他才刚出了咸阳城的城门呢,迎面就遇到这么一位神仙主儿,秦国的公子鱼啊,鼎鼎大名,谁人不知? 楚太子苦笑:“还请公子放我离开秦国。”说罢,深深拜倒在秦鱼的车前。 秦鱼好奇:“你怎么扮成车夫的模样出城?还要离开秦国?大王难为你了?”那也不至于逃跑吧?你几岁了?你是质子,是想走就能走的? 楚太子泪洒当场:“君父重病卧床,为子者,不能在塌前伺候,不孝至极。我想辞别秦王,回楚伺候亲父,谁知,秦王竟疑我,不肯放我离开。我心中实在忧虑,便想出此计离秦。希望公子能看在孝亲的份上,放我离开。日后必有重谢!” 说罢,再次拜倒在地。 秦鱼心中明了,这是着急回国继承王位去了。能让楚使冒险夹带楚太子离开,看来楚王是真的病了,而且,不是小病。 而且,与楚太子形影不离的黄歇不在,想来应该是在楚太子府中策应。 秦鱼:“孤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到,私自让你离开,你与孤一起去面见我王吧。” 楚太子大急,不由上前一步,结果,立马刀剑加身,脖颈上的刀锋刺着他脆弱的脖颈,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鱼道:“请楚太子坐另一架马车,与我一起回咸阳宫,见大王去。” 至于那个已经身体打摆子的楚使,秦鱼就不管了,他只要把楚太子带回去就行了。 楚太子就这样又被带回了咸阳城。! 第111章 州陵 秦王看看阶下站着的一身车夫打扮的楚太子,再看看被五花大绑拖来摔在地上的黄歇,怒不可遏,指着黄歇大喝道:“左右,把这欺君罔上胆大包天的贼子给寡人拉出去砍了!!” “不可,求王上饶恕他的性命。”楚太子满眼满脸惧怕和惶恐不安,但他也知道若是没有黄歇,恐怕他是真的就只身陷在秦国这个金笼之中了。 所以,黄歇不能死,他得想法子保下他。 秦王冷笑:“楚太子欲逃离寡人,难道不是这个贼子撺掇的吗?” 楚太子涨红了脸,出逃秦国的计划,是黄歇提出来,但也是跟他商量过,共同做下的决定,他要是将所有的罪都推在黄歇身上,黄歇恐怕难逃一死。 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勇气直面秦王的怒火。 此时,黄歇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虽然仍旧被绑着,但他神情不见狼狈,反倒从容自若,他问秦王:“难道大王想要当年怀王之事重演?难道大王不想让自己的婿子为王?若是他人为楚王,与大王,又有什么好处呢?” 秦王冷笑:“寡人已经派人去楚国探望楚王的病情,是不是真的病到需要楚太子回国的程度,等到探信的人回来,就知道了。” 黄歇怆然:“来回楚国,日夜不停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大王让人去探信,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道大王就不怕,探信的人还未到秦国,楚国新王,就已经即王位了吗?据臣所知,当年大王从燕国返还秦国的时候,也是甫一进入函谷关,就在樗里子的主持下即位了。” “大王作为正统即秦王位,您的兄长,惠文后的养子公子壮,却只能被当做反贼杀死。” “大王,若是楚太子不回国,他的下场,臣以为,并不会比公子壮好上多少。” “正是因为臣知道,臣德行不够,不能说服大王,才出此下策,让楚太子扮作楚使的车夫驾车出函谷关,就是为了,不让楚太子失去他的地位,让您的外孙失去地位,让秦楚两国多年盟约化为灰烬呢。” “大王,臣知道,臣欺骗了大王,臣甘愿赴死,只请求,您放楚太子回国吧,出嫁十年的女儿尚且思念回娘家看看,楚太子在秦国十年为质,思念故国,又有何不可呢?” 黄歇拿秦王当年即位之事说理,秦王听了,并未恼怒,只是佩服黄歇的胆量,也欣赏他的辩才。 秦王思量半晌,问范雎:“相邦以为如何?” 范雎拱手作揖,叹道:“之前黄歇就曾来找过臣,要臣在大王面前替楚太子说话,请大王允许他能回楚国。” 秦王颔首:“寡人拒绝了。” 范雎继续叹道:“臣以大王马首是瞻,自然是要听从大王的。但楚太子跟黄歇,竟然兵行险着也要出逃秦国回楚,想来,楚王的病,是当真不好了。” “既然楚王病笃,那么,楚太子最好即刻回国,才能不使楚王位落于他人之手。楚太子继承王位,才是与秦国,最有利的。” 秦王颔首,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就问自从将楚太子带进来,就不再多说一句话的秦鱼。 “公子鱼以为如何?” 秦鱼如今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少年身条细长,风姿卓然,即便他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也无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此时秦王向他问计,大殿中众人的视线,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楚太子更是眼神殷切,似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一样。 秦鱼对作为视线的焦点,这些年早就历练出来,他跟秦王微微行礼,道:“回王上,臣想问楚太子一个问题。” 秦王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好奇道:“你想问什么?” 秦鱼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向秦王又行一礼,才上前几步,问楚太子:“太子归国之后,欲待我秦国如何呢?”邦交啊,你若是做了楚王,你想跟秦国建立一个什么样的邦交呢? 这个问题好回答的很,楚太子忙道:“孤乃秦王之婿子,孤侍秦王,有如子侍父。” 秦鱼却是大摇其头:“太子错了。您若是以后继立为楚王,那您自己,以表之身体,及里之精神,就不再是您自己的,而是楚国这个国家的的,那个时候,您的私人意愿,是要退后于国家与百姓的意愿的。您对秦王之心.......”说到此处,秦鱼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确定一般,但还是继续道:“......您对秦王之孝心,天下尽知,我等也都相信,但楚国对秦王之心为何?太子难道要将楚国归位秦国的附属国,让楚国的 臣子百姓,都侍奉我王为主君不成?” “不可!” “不,孤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个开口的是黄歇,其语惊骇无比,第二个是楚太子,他惊吓过度,声音都喊劈了。 秦王不住的冷笑,盯着楚太子和黄歇的眼睛,似乎能将他们身上的rou都剜出来吃掉。 范雎却是冷静自持的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并不因为公子鱼的话有半点惊讶和奇怪。 只要有公子鱼在场,他在秦王的心中眼中,总是要排在公子鱼的后面的,自从他还在秦王身边做客卿的时候,就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 范雎甚至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就此一生,他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或许都只能屈居于第二了吧? 楚太子和黄歇两人失态,秦鱼却是失笑,他一手下压,安抚住君臣两人,笑道:“孤不过是说一下心中疑虑,并不是真要楚国为秦国属国的意思,两位莫急。” 秦王:“呵!”这个主意不错,寡人很想! 秦鱼对秦王笑笑,继续对楚太子道:“所以,太子到底要待秦国如何?还请太子说与我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