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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第36节

    可它还是没有放开陈厝。

    祁景的手臂已经是青筋暴露,雒骥也同样。他们没有支撑点,只靠着一把力气硬撑,靴子蹭在地上,一寸寸的往前挪去。

    雒骥脸都憋红了,艰难道:“这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

    祁景快要急死了,他内心是那样焦灼,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怎么还不失控呢?至少失控的他有能力救出同伴,至少失控的他不会束手无策,至少……不会是这种局面!他气的直咬牙,心想这玩意就跟大姨妈似的,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想我吗?”

    祁景猛的一愣,他手上的力道松了。就在那一瞬间,陈厝被突然发力的血藤吞得只剩下一张脸,他的面色平静恬淡,像睡着了一样。

    雒骥来不及放手,他的手埋进去大半,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瞿清白帮着他把手往出拽,却怎么也拽不动,雒骥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吸成一具干尸,他一狠心:“把我的手砍下来!”

    一道剑光闪过,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江隐仿佛执行一台精密的手术,硬生生把雒骥的手挖了出来,说:“还不到时候。”

    祁景的手也没有松开,他的胳膊已经没入血藤中,但手上紧握的还在。

    他能感觉到陈厝手掌的触感,即使是剧烈的疼痛也不能掩盖。

    血藤像是在桀桀狞笑,他嘲笑着祁景的坚持,喜悦着自己即将得到的,另一具鲜美的rou体。

    江隐大开大合的砍着他周围的藤蔓,可陈厝的身体怎样也摸不着,仿佛石沉大海,捞都捞不出来。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忽然道:“祁景,放手。”

    祁景死死咬着牙,他疼的意识都模糊了,可陈厝半张脸也看不见了。

    祁景目眦欲裂,大吼道:“不!!”

    他又一次收紧五指,但手中空空如也,江隐忽然猛的一扯他肩膀,剑尖贴着他的皮rou把他的胳膊挖了出来,血花四溅。

    那果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条胳膊了。干枯的皮肤,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好像一个年轻鲜活的少女在一瞬间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妪。

    连他都如此,更不用想全身陷在其中的陈厝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夜

    血藤仿佛终于餍足了,也许是在消化着食物,攻势为之一缓。

    瞿清白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摇头道:“怎么会这样……”

    祁景快要脱力,他单膝跪在地上,眼底映出那条不似人形的胳膊。

    雒骥沉默着,他感到可惜,悲伤,可这些情绪对他来说太过常见了,于是就只剩下麻木。

    江隐去扶祁景,刚把手搭在他肩上,就被用力拍开,发出啪的一声。

    祁景猛的抬头看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底都布满了血丝:“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

    他胸腔中的情绪横冲直撞,逼得他眼眶发酸,颈部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他一把扯住江隐的领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救他,啊??”

    雒骥紧紧按着伤口:“祁景,你拎得清一点,江隐已经尽力了!”

    江隐仍旧那样注视着他,祁景对这样的目光毫无招架之力。

    他颤抖着声音:“我本来,本来可以……”

    他的话消失在一声哽咽里。祁景颓然捂住了脸,他知道,就算他到最后都没放手,只会把自己赔进去而已。

    可愧疚,不甘,悲伤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心脏,他想,如果他坚持到最后,如果他不顾一切的扑进去,陈厝还有可能得救。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难过吗?”一个声音说道,“这种情绪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祁景原本以为是江隐在说话,可抬起头来,哪里还有江隐的影子?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发髻高耸,宽袍大袖的男子,有点感兴趣的看着他湿润的脸泪水和通红的眼眶。

    祁景悚然而惊。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又是你。”

    祁景感到一股黑暗的恨意从他心底蹿起来:“你刚才怎么不出现?你现在来有个屁用!”

    那男子道:“你要请我,可是要礼貌一点的。”

    祁景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还谈礼貌干什么?”

    男子打量着他,玩味似的,忽然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祁景:“你叫什么?”

    “李团结。”

    祁景在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愣了一会,脸色有点难看:“……你在逗我?”

    男子反而有些疑惑似的,那张俊美的脸蛋露出了一些不解的神色,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就叫李团结。”

    “之前的名字……我不喜欢。”

    祁景没心思和他纠结他起了个沙雕名字的事了,他甚至不在乎这男人是谁,附在他身上有什么目的,他只想救出陈厝。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心情,男子一指那血藤,说来奇怪,虽然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了,七零八乱的场景却完美还原。

    “看到了吗?”男子说,“你的朋友就在里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祁景清晰的看到陈厝深陷入血藤中的样子,他四肢被紧紧绑缚着,头低垂着,没什么生气,却不像被吸成人干了的样子。

    祁景又惊又喜:“他还活着!”

    男子道:“只要你说一个好字,我立刻就能把他救出来,不费吹灰之力。”

    祁景看了他一眼:“你的条件是什么?”

    男子笑了下,那笑容说不出的邪气:“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你把我的存在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谁也不要告诉,尤其是那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之前做的也很好。”

    他手掌一翻,掌心赫然一只“小灯笼”。

    祁景忽然说:“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幻象,昏迷时做过的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男子哼笑了一声:“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是我做的,你就不要我的帮助了吗?难道你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朋友去死?人类的废话真多。”

    祁景心下一动。他看着那男人,说:“好。”

    男子把手搭上他的肩膀,用气声道:“不要反抗。”

    祁景瞬间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息贯穿了全身,这种感觉和鬼上身也差不多,他难受极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脑海中却还是那个声音:不要反抗。

    慢慢的,祁景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睁开眼,还是那一幕的兵荒马乱。血藤再次展开了攻击,江隐仍旧挡在他前面,披荆斩棘。

    他仍然保有自己的意识,身体却不受控制。他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稍一用力,缠在身上的血藤就被他寸寸捏断。

    他的眼睛里映出江隐有点愕然的脸,这可是千年难见的一幕,祁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并没有暖意,他嘲讽似的给了江隐可有可无的一眼。

    江隐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危险。祁景的眼神,表情,整个人的气势,甚至让他有种退却的冲动。

    他心底警铃大作,下意识的就去阻拦,可祁景的手轻轻松松的一扬,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一下子向后跌坐在地。

    祁景不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他在内心催促着,去找陈厝,去找陈厝!

    终于,他转向了那面血藤墙。

    血藤好像同样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原本张牙舞爪的藤蔓都为之一滞。祁景手一扬,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平铺开去,狂风巨浪一般,把所有藤蔓卷入这气劲的漩涡中。

    手臂粗的血藤被抓住,连根拔起,祁景眼前全是红色,那是被喷泉一样的鲜血染红的视野,他狂乱的破坏着这些藤蔓,轻松的程度,好像在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他的心底出现了一丝扭曲的喜悦,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不是那个奇怪的男人的情绪,是他自己的!他为这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感觉而喜悦!

    后面似乎有模糊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叫他。但祁景已经不在乎了。

    他甚至想不起来要救陈厝的事,他满心满眼只有破坏、破坏、破坏!

    属于人的理智被挤压到夹缝里,兽性就汹涌的占据了这具身体。

    在最后一丝意志泯灭之前,祁景忽然感到后颈传来一阵剧痛,这痛不是普通的钝痛,是刀刃砍过身体的剧痛!

    他猛地回过头去,一张俊脸扭曲的不成人形。

    眼前出现了重影,江隐举着剑,还保持着挥砍的姿势。他的表情那样冰冷决绝,祁景在疯狂中也被刺痛了。

    在他怀疑自己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的时候,一个沉冷怨毒的声音从他意识深处传来:“碍事。”

    再然后,他就脱力般倒在了地上。

    第58章 第五十八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祁景感觉到脸颊下柔软的触感。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段修长冷白的脖颈,和削薄的下巴。

    江隐低下头:“你醒了。”

    祁景只感到头痛欲裂,他转了转眼睛,一时间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他们竟然在——一艘船上。

    他伸手摸了摸,这是一艘比起实用,更像是摆设的青铜船。头顶的洞窟黑沉崎岖,却有无数光芒在一闪一闪,好像人类的眼睛眨动。他们的船在一个极大的空间里行驶,水面波光粼粼,远望不到尽头,仿佛一片汪洋。

    瞿清白和雒骥侧对着他坐着,船体很深,他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也躺在船底。

    他惊喜交加:“陈厝!这是怎么一回事?”

    瞿清白看他醒了,也是一喜:“多亏了你,你那时候把血藤墙撕开了,陈厝就在里面,好好的,一点事没有!我们就把他拖了出来,就是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一直没醒。”他脸上又露出了些忧虑的神色。

    祁景仔细看去,陈厝脸上毛细血管一样的纹路还在,但是色泽已经减淡,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他的皮肤光滑饱满,没有一点被吸成人干的迹象。

    祁景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雒骥说:“你把血藤墙撕开后,我们才发现那墙背后竟然是空的,有一个小码头似的桥伸出去,尽头绑着一只小船。我们也没什么出路,就上船了。”

    祁景心想,这发展也太令人费解了。他们以为到了地心,实际上还有一条河,也不知道这条河通向哪,会不会回到墓室里去?这哪里是墓,分明是个挑战人想象力的迷宫嘛。

    他问了一圈,最后才看向江隐,他心里有愧,目光也不看他,半晌发出狗崽子叫似的一声:“……对不起。”

    江隐把枕麻了的腿动了动:“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