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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悸动 第31节

    裴延看着她,小姑娘腮帮子微鼓,看着是刚才逗过头了,他正要走过去,门外响起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江昭意自然也听见了。

    抬眼看去,是裴晚薇从楼下上来了。

    江昭意拿起手机就要出门,倏地,纤细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裴延叼着烟,拦在她身前,一副她不加好友,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眼瞧裴晚薇已经走到三楼转角,江昭意咬紧唇角,瞪着裴延,压低声音:“裴延,你别乱来。”

    “通过好友。”裴延语气强势。

    江昭意摇头拒绝,裴延轻抬眉梢,直接把人拽到怀里,江昭意欲挣扎,却被抱得更紧,裴延低头睨着她,语气很混:“如果你不介意我当着晚薇的面儿亲你,就别通过。”

    他这人向来疯惯了,从不在意旁人目光。

    江昭意瞬间投降,当着裴延的面通过好友,抬头看他,语气不好:“可以了吧?”

    裴延取下烟,在裴晚薇即将走近房间那一瞬间,低头吻住江昭意,低沉嗓音带笑,憋着一股坏劲儿:“小嫂子,我等你找我喝酒。”

    第二十七章

    裴晚薇敲响门, 手扒拉在把手上,猫着腰探头进来,看着正要往外走的江昭意和裴延说:“你们在房间待这么久做什么?让我又跑上来一趟, 我还饿着肚子呢。”

    大小姐语气抱怨, 眼神在两人之间睃巡, 带着疑惑。

    江昭意心虚抿唇,加快脚步往外走。

    裴延勾着唇角,一脸坦荡, 完全看不出刚在这儿戏弄了人,懒散着嗓笑:“随便聊了两句,行了, 下去吃饭吧。”

    裴晚薇哦了一声,自然挽上江昭意胳膊, 等回过神来,嫌弃松开她,嘟囔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

    你们裴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江昭意先下楼, 裴晚薇看着她走远的背影, 不自觉地捏了捏指尖,好像…不挽着江昭意, 居然, 还有点儿不习惯。

    裴延走过来,轻拍了下裴晚薇脑袋, 嘴里含着烟, 声音含糊不清:“少给你嫂子甩脸子,听见没?”

    “我哪给她甩脸子了?”裴晚薇不满, 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气急了的河豚, “我就不明白了,大哥喜欢她,二哥和她联姻,连三哥你为了她也凶我。”

    “不是,江昭意有那么好吗?值得你们都喜欢她?”

    裴延摸出打火机,碍于裴晚薇在面前,还是没点烟,只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机匣开合,响声清脆,幽蓝火焰从他虎口蹿起又熄灭。

    半晌,裴延合上打火机,撩起眼皮看向裴晚薇,慢悠悠的开口:“不喜欢她,你去挽人家胳膊?”

    “——!”大小姐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张牙舞爪地反驳,“她不就是送了我喜欢的高珠嘛,我哪就喜欢她了!我才没有!你别乱说!不许污蔑我!”

    裴延舌尖抵了抵脸颊,轻笑一声,顺毛哄:“行,你不喜欢她,我喜欢她,成不?”

    “……这还差不多,”裴晚薇慢半拍,回神惊讶瞪大眼,表情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三…三哥?!你…你虽然排行第三,但咱不能做三儿啊!”

    裴延眼皮一跳,重重拍了下裴晚薇脑袋,语气一本正经:“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裴晚薇:“……?”

    裴晚薇似想起什么,伸手拽了拽裴延衣角,裴延低眸看她,大小姐一脸犹豫,开口:“可是…江昭意喜欢的是大哥啊,所以你还是小三?”

    一句话落地,裴延唇角弧度压下,他抬手摸了摸裴晚薇的发顶,挑眉,语气很拽:“薇薇,你三哥我看上的东西,有没得到过的吗?”

    裴晚薇认真思考了下,从小到大,凡是裴延看上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最后也会是他的。

    可…江昭意是人,不是东西。

    大小姐企图掰正自己三哥三观,不让他在道德雷区蹦迪,“虽然我不喜欢江昭意,但三哥,她是人,不是物件,你即使喜欢她,也要学会尊重她的意见。”

    “受教了,大小姐。”裴延笑,和裴晚薇说,“能下楼吃饭了吗?”

    裴晚薇后知后觉感到饿,拉着裴延的手就要下楼,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除了上楼来叫江昭意,还有话和裴延说:

    “三哥,爷爷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裴延眸子微眯,应了一声好,和裴晚薇分开,转身向二楼走廊末尾的书房走去。

    楼下,晚宴已散,裴家旁系眼瞧时间已晚,纷纷起身告辞,只留简从恩一众人,吩咐青姨上饭后茶点,领着大家去客厅闲话家常。

    裴晚薇从楼上下来,坐到母亲周岚身边,捻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吃,简从恩问她:“薇薇,你三哥呢?”

    江昭意低头喝手里的红茶,注意力却在裴晚薇身上。

    裴晚薇咽下曲奇,喝了口水,答道:“爷爷叫三哥去书房了,二哥不也去了吗?”

    简从恩脸色微变,转头吩咐青姨把茶点给裴瀚之也送去一份。

    江昭意垂睫,敛去眸中沉思。

    裴老爷子离席前,脸色便阴沉骇人,此时把裴延和裴牧迎一起叫去书房,如果她没猜错,裴牧迎私下那些所作所为,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如此想着,江昭意连月来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开,心底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是裴延给予她的。

    /

    裴延来到书房门口,屈指敲响紧闭的门,门后传来老爷子威严有力的声音:“——滚进来!”

    裴延扬眉,丝毫没被老爷子的怒意吓到,推门进去,室内灯光明亮,裴瀚之背手,一脸怒意站在书桌后,桌前的裴牧迎佝偻着背,跪在地上。

    “爷爷。”裴延叫人,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裴牧迎。

    裴牧迎额角带伤,脚边地砖上是碎裂的青花瓷茶碗,青色茶汤流了一地,绿色茶叶四散,一片狼藉。

    还未等裴延走过去,裴瀚之将桌上那一叠照片砸在他脸上,相片哗啦啦往地上掉,裴延被砸得皱眉,却一声不吭。

    “裴延——!”裴瀚之横目睨着他,质问,“你把这些摆到我面前来,是想做什么?”

    裴牧迎捡起一张照片,修长指节夹住,扔到书桌上,撩起眼皮,看向盛怒的老爷子,黑眸噙着嘲弄的笑,漫不经心开口:

    “这个礼物,爷爷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还有其他的,保管您会喜欢。”

    老爷子气得拍桌:“混小子——!”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裴延却格外淡定,看着老爷子,一副混不吝的语气,没点儿商量余地:“我和星闻周刊的王主编关系还算不错,相信他对二哥的花边新闻应该会很感兴趣。”

    说着,裴延无视老爷子震怒眼神,拉开椅子坐下,长腿放到十二生肖珐琅画书桌上,坐姿散漫,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裴延扬了扬眉,语气嘲弄:“新闻标题,我都替二哥想好了,就叫——”

    “华太集团太子爷定居阿姆斯特丹多年,是红灯区常客,大.麻爱好者。”

    裴牧迎闻言抬头,看向裴瀚之,语气哀求:“爷爷,我错了,您……”

    “你给我闭嘴!”裴瀚之抄起手边的明代御用金面琉璃笔架朝裴牧迎砸去,裴牧迎不敢躲,硬生生又挨了一记老爷子的怒火。

    笔架尚的羊毫笔、朱砂笔等滚落一地。

    裴瀚之深呼吸好几次,勉强压下怒火,冷眼看着裴延:“你想要什么?裴家继承权争夺资格,还是华太的股份?”

    裴牧迎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底一片郁色,碍于老爷子盛怒,又不敢吭声,只能用余光去瞪裴延,表达愤怒。

    裴延不屑挑眉,转眸看向裴瀚之,敛起一脸的玩世不恭,语气正经:“你说的这些,我不需要。”

    裴瀚之噎住,裴延外祖是知名华商,去世前,便留下遗嘱,所有遗产全部归唯一外孙继承,而裴延光一个商品代言就高达七位数,所以他根本不缺钱。

    即使裴延缺钱,按照他与裴家关系,他也不会开口要钱。

    裴瀚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盖拂去汤沫,喝了一口茶,看着裴延说:“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是想要什么?”

    裴延直视老爷子眼睛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江昭意!”

    裴瀚之一顿,凌厉眼锋扫过面前的小孙子,裴延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褪去,毫不惧怕任由老爷子打量。

    老爷子瞧着面前的小孙子,虚眯起眼睛,一些久远记忆如同上了色的电影镜头,一帧帧,清晰地从眼前掠过。

    疼爱多年的大孙子还是因病去世,裴瀚之伤心一段时间后,想起和江家的联姻,江学名同他是睡过一个战壕的战友,还替他挡过一枪。

    论情论理,裴瀚之也不会解除和江家的婚约。

    老爷子本意是让裴晚薇和江霁风联姻,可小孙女眼里心里只有陆政屿一人,他又素来疼这唯一的孙女,便歇下了心思。

    在裴瀚之为联姻人选发愁时,从来不归家的裴延回了家,这个向来一身反骨的小孙子,第一次向他低头,敛起一身放浪不羁的气场,一脸认真地和他说:

    “爷爷,这是我第一次向您提出要求,我要江昭意。”

    裴瀚之沉默半晌,开口:“你要知道和江家联姻意味着要接手华太,继承裴家,你甘心放弃你的梦想吗?”

    老爷子是知道这个孙子在音乐上的天赋,也知道裴延多年以来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享受台下人因他的音乐欢呼鼓掌。

    彼时,刚刚成年的少年,一脸坚定地看着他,许诺:“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

    裴瀚之震惊皱眉,他太了解裴延,这个孩子看似孟浪随性,实际情感寡淡,因为他们这些长辈的疏忽,和裴家关系冷淡就能看出来,很难有人能走到他的心里去。

    这是第一次,老爷子看见裴延情绪外露的一面。

    那次谈话后,裴瀚之本已动摇,起了让裴延和江昭意联姻的心思,也是在这关头,裴清石把初恋为他生下的裴牧迎领回了家。

    恰逢那时,冯雪华因裴珩离世,备受打击,精神变得不正常,将一腔母爱全部扑在了和裴珩有六分像的裴牧迎身上。

    也认定是裴延的举动,以致裴珩离世,冯雪华坚决不要裴延得到属于裴珩的一切,长辈关爱,江家联姻,在她看来,这个小儿子根本不配。

    于是,在冯雪华强烈要求下,裴中石向父亲恳求,让裴牧迎和江昭意联姻。

    几番利弊之下,裴瀚之更看好和大孙子外貌、脾性相近的裴牧迎,便同意了此事。

    哪想当年他看走眼,裴牧迎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无法与裴珩相提并论,而时隔七年,裴延再一次向他提出要江昭意。

    思及此,老爷子长叹,放下手中茶盏,让裴牧迎起身的同时,对二人说道:“阿昭是人,不是物件,你们兄弟怎么争,我都没意见,唯有两点——”

    “不许伤害人姑娘,不许做有辱裴家声誉的事儿。”这话语气很重,已经是明面警告裴延二人了。

    裴牧迎知道自己已经失利,立马开口和裴瀚之保证:“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改过自新,不会再犯。”

    老爷子看他一眼,语气和蔼,实际警告:“牧迎,你这几年开拓海外市场也累了,先休个长假放松下吧。”

    裴牧迎心惊,明是休假,暗是停职,纵他再不甘,也不敢像裴延那样明面忤逆老爷子,只能低声应是。

    此时,敲门声响起,裴瀚之出声让人进来,青姨端着茶点进门,遍地狼藉入目,也面不改色,将手中茶点放下,语气恭敬:“先生,我待会便让他们来打扫。”

    裴瀚之颔首,青姨带门离开,老爷子再告诫裴延二人几句,已然疲惫,挥手让他们离开。

    从书房出来,裴延摸出一支烟叼住,低头点燃,烟雾四散,笼住他漆黑凌厉的眉眼。

    裴牧迎走过来,神情狠戾瞪着他,语气讥讽:“想不到你还留有后手,真不愧是害死自己亲哥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