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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歌 第40节

    静义公主来的那日, 正赶上方氏带着两个儿子来公主府,方氏知道静义公主,方氏自幼徐州长大, 父亲入京后才举家搬到上京城, 虽然家世不显,也不富贵,但人生得非常聪明, 见了静义公主立刻说:“见过殿下。”

    静义公主见赵幼澄一直坐在炕上,背后的窗上有太阳照进来, 看着暖洋洋的,看起来确实养的不错。

    “不必多礼。”, 静义公主性格冷淡, 极少会和人聊家常, 讲交情。

    赵幼澄给她介绍:“这是表哥赵善易的夫人。”

    静义公主诧异, 步军都统衙门总督,怎么成了她表哥了……

    但也没言语:“是吗?总督大人年少功成, 赵夫人看起来也是一脸福相。”

    方氏笑说:“殿下谬赞,昨日听我家六爷说公主府有武师,家里两个皮小子实在闹腾不如, 送进来跟着武师学拳脚让消停些。我今日就巴巴送来了。”

    赵幼澄:“姑母怎么没有带表妹来?”

    静义公主看着侄女, 看着身体不大好,但精神不错。虽然在太微宫中闭门不出,但依旧广交朋友。

    她也想不通她小小年纪,糟此大难,还能恬静淡然, 确实不简单。她当初南下, 说是住在她的公主府, 但是当初阿鲤的嬷嬷是先帝定下的,十分严厉。

    静义公主不想沾染京中的麻烦,所以对南下的一行人并不热络。那位嬷嬷也是厉害人,管的一行人闭门不出。所以从开始姑侄就不算不亲近。

    她自认为家教森严,儿子女儿循规蹈矩,对赵幼澄也是如此,虽然不曾约束,但赵幼澄的园子里仆人们从来不曾犯过事。

    所以她一直误以为,赵幼澄和她想的一样,循规蹈矩,闺中女儿哪来那么恶多心思。

    可没想到,她生来就是皇兄的女儿,长袖善舞,在京中如鱼得水。反观她们母子三人,连一处宁静之所都不能有。

    这样一想不得不让她多想。

    “因为你的事,你皇祖母也不大好,她在身边侍奉。”

    赵幼澄笑笑,也不再问。傅嘉宜不再是前世那个眼巴巴羡慕京中贵女的模样,她住在宫中,养在皇祖母膝下,该有的虚荣都得到了。

    姑母是奉旨来照看她的,她又不能抗旨。

    静义公主上次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这一次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进了太微宫,只觉得静,府中的老人不多,都是年轻的女婢,鲜活生动,但是很有规矩,阿鲤身边的章嬷嬷看着不显山露水,从不多话,但府中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

    西边院子里还住着一位老嬷嬷,是皇兄当年的保母,也不知道阿鲤是从哪里将人请回来的,她这个太微宫看着小,有一半还是永嘉寺。

    她将永嘉寺扩进来就是为了文敬太子夫妇。可永嘉寺有文学馆,有武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十五岁的小娘子,竟然转圜将幼弟养在身边,不得不说她聪慧过人。

    静义公主也不多问,由着章嬷嬷安排住在东面院子里,那边院子最大,也最清净。太微宫虽然被保护起来了,但亲近的客人还是有的,比如叶嬷嬷的两个侄儿。

    叶嬷嬷今年冬天养的好,气色红润,也没有小病。她针线极好,这么大年纪眼不花耳不聋,闲暇之余只爱做针线,赵幼伧身上的衣服很多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她前几天才知道赵幼澄遇刺,心疼地抹眼泪,这几天白日里一直和赵幼澄一起坐在东炕上。

    今日正好两个侄子来看她。其实也不是看她,是叶家听说赵幼澄遇刺,兄弟两个才一起来的。

    兄弟两个都生的魁梧,叶雄算是和太微宫的人熟识了,见了章嬷嬷也能闲聊几句。他们前脚进门,后脚赵善易也来了。

    赵幼澄原本就有推举之意,只是耽搁了,没想到今日这么巧能遇见。

    见赵善易看着两人,她笑着说:“还不和你们大人见个礼。”

    叶雄惊讶中,毫不含糊起身利落给赵善易行礼。

    赵善易被突然来这么一下,也不恼,笑着说:“这又是你哪请来的人。”

    “这可是你们都统衙门的兵,叶嬷嬷的侄子,每隔三五日就来看叶嬷嬷一趟,隔壁的武师,我就是问他讨要的。”

    赵幼澄并不问他讨要照拂,叶家兄弟只要上进,自由前程,她不必多说。

    “是吗?你是哪一司的?”

    “回大人,卑职在步军营任职。”

    赵善易见他生的勇武,说话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喜爱。

    “坐吧,既然是阿鲤府上的人,改日到校场练一练,年底任务繁重,就别想着清闲了。”

    叶雄听得心中激动,这是要用他了,更是一番表忠心。

    叶嬷嬷就坐在赵幼澄身边,心宽的很,根本不管这些,笑着说:“谢殿下赏他们前程。”

    赵幼澄笑着说:“嬷嬷说笑了,他们的前程是自己挣的,若是办差不尽心,表哥也要罚的。”

    叶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入总督的眼,心中更是欣喜若狂。

    身边的兄长有些羡慕,但也为弟弟高兴,而他在户部做录事,要想升迁是难事。赵善易赞了声兄弟两。

    等兄弟两退出去后,静义公主听着暗暗惊讶。

    阿鲤进京不过小半年,已经如鱼得水。

    赵善易这才说:“我是受刑部衙门的嘱托,来告知你一声,刑部此案怕是要到年后了。”

    赵幼澄心里猜到了,裴岘都抓不住人,他们更抓不住。

    裴岘至今都没吱声,怕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

    静义公主便说:“也要让刑部衙门多多上心,此案实在骇人听闻,数十人劫杀公主……”

    赵善适时说:“殿下放心,这是自然,陛下下了旨意,此案主谋等同谋逆,抄家灭族的。”

    静义公主听着再没说话。

    赵幼澄感叹:“真是想念姑苏。”

    赵善易笑说:“我幼年曾去过东山湖,当真漂亮。”

    两人闲聊了片刻,赵善易起身出了太微宫。

    等赵善易走后,静义公主一改从前的寡言,好奇问:“阿鲤和这位总督有亲?”

    她能听出姑母话中试探的意思,心里感叹当年不问世事,一心求安静的姑母,在京中也有了凡心。

    “姑母说笑了,要说起来他是宗室子弟,咱们都是一家的。若是论辈分,我还要长他一辈,他还要叫我一声姑姑,他年长我十岁,自然没有这样的道理,他的母亲出身陇西李家旁支,我要称一声表姨母。喊他一声表哥正好。”

    静义公主也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听了再没说话,心里却赞她好敏捷的心思。赵善易是宗室子弟中少有的才俊,年少有为,手握权柄,又得陛下看重。

    她不想谈这些,就问:“表哥呢?在国子监读书怎么样?”

    静义公主这才说:“他如今住在书院都不出门,连我都见不着他。”

    说起儿子,她面上都是骄傲。

    “表哥必定会高中,到了明年姑母只管等着彩衣娱亲。”

    静义公主听的面带笑容。

    赵幼澄陪她闲聊,并不问宫中的事情,静义公主便看着她说:“太后娘娘说你年底入宫住些时日,正在收拾后殿,等除夕前,你就可以搬进宫了。”

    赵幼澄却并无欣喜,只是笑说:“就算住在宫外,我也一样牵挂着皇祖母,只盼着她能长命百岁。”

    静义公主见她并无排斥,心里猜测她和太后应该是没有隔阂,起码她住在这里几日,没见过宫中陛下和娘娘的人来过。

    她不知道的是,她进宫第二日傍晚,杨寿山就来送礼,赵幼澄的第二卷 成册后已经在赵晖的桌案上了。

    赵晖最是喜欢看她整理成册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又听杨寿山说她不能起身,却日不辍笔,十分勤奋。心里心疼她不爱惜身体,故给的赏赐源源不断,安成公主少有出宫的时候,也因为赵幼澄出事,苏皇后特意准安成出宫探望堂姐。

    安成公主是个急性子,自入冬后整日窝在宫里早已经按捺不住,说出宫就出宫,也不攀扯其他人,自己带着人直奔太微宫。

    她也是调皮,出宫了就没打算当日回去。

    进了太微宫也全是好奇,见了赵幼澄就说:“这里看着破旧一些,但也有一番趣味。”

    章嬷嬷觉得这话不好听,以为安成性情跋扈,赵幼澄笑说:“太微宫多年没有修葺,看着是有些破败,但胜在古朴。你要是喜欢就多住几日。”

    安成眼睛一亮:“当真可以?”

    她听得莞尔:“当然。”

    安成骑马还没学会,入冬后被拘在宫中哪也不能去,正郁闷,她见安成无聊,问:“你怎么来了?其他几位meimei呢?”

    安成并不是不懂规矩,只是性格宽放,她是宫中最得宠的公主,但从不见她欺负过其他的meimei们就知道,她心性善良,不屑那些隐私之事。

    “父皇母后让我来看你,我左右无事,一个人也轻省些,就没通知她们。父皇知道了定然会教训我的,阿姐到时候要替我求情。”

    她笑说:“这是自然,那我让人去说一声,你今晚留在这儿,怎么样?”

    “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幼澄嘱咐她:“姑母就住在这里,你要记得取问安。”

    安成好奇问:“那个傅嘉宜也来了吗?”

    “没有。”

    安成笑说:“那就好,她那个人性格有些别扭。”

    她安慰她:“她从姑苏北上,京中少有伙伴,有些胆怯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想到安成看她一眼说:“阿姐也不喜欢她吧?”

    赵幼澄:“……”

    第41章 到手的媳妇

    ◎又飞了◎

    赵幼澄嘱咐章嬷嬷:“今晚涮锅子, 天气冷,一时半会儿也烧不热,安成就住在我这屋里, 安排随安成一起出宫的人和冬青一起住, 晚上让她们几个陪她玩牌。”

    安成只带了两个女婢,平日里宫中的女官规矩还是比较严格,要不然她也不能叛逆成这样。

    章嬷嬷提醒赵幼澄:“太医嘱咐, 你还不能吃这些。”

    她:“我还是照旧,你们吃就好了。安成好不容易来投奔我, 就当招待她。”

    安成看到什么都好奇,她屋子里全是高大的花木, 有些是南方的树。

    安成不耐烦侍弄这些, 可是出宫了又觉得新鲜, 每一样都要问一问, 这样一摆放,屋子里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很舒服。

    等她稀罕够了也学她,坐在东炕上, 问:“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