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第14节
向衡点头,却说,“不了,怕烟味儿沾到车里。” 傅予沉没说话。 向衡道,“小少爷,虽然我是老爷安排的人,但以后,您是我的领导,请您放心。” 傅予沉点点头。 向衡说,“那我先去检查一下车况,马上咱们就可以出发。” 这还是回国之后,傅予沉头一次去集团公司。 特意选在了快下班的时间。 傅予沉其实不喜欢这款迈巴赫。 外人都觉得迈巴赫沉稳持重,用来做公务车最好不过。 可他只觉得沉闷无聊。 他喜欢柯尼塞格发出的噪音,轰鸣而过,引擎声能撕裂耳膜。 红灯间隙。 向衡从倒车镜看了眼。 车后座的男人,与以往他当司机载过的任何上司都不同。 他退伍后专门给大人物开车,开了二十多年,后座的人基本上都是西装革履的,面色稳重,喜怒不形于色。 傅予沉却不一样。 他不穿西服,只穿着黑色长大衣和高领毛衣,极短的头发和耳钉项链,更像是个在舞台上狂放肆意的摇滚歌手。 乖张,却又懒散、厌世。 即将进入冬天,天黑得早了。 街边高楼大厦耸立,玻璃幕墙内无数灯管亮起,北城灯火通明的夜,又要来了。 傅予沉想起了昨夜。 说“想起”可能并不准确,事实上,昨夜的一切,自发生过,就一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的躯体回到了傅宅,吃了午餐,又去了书房。 可他的灵魂,却一直在昨夜down的包厢里。 半夜一点钟,她喝了点酒,脸颊染上了绯.红,一向清明冷漠的瞳仁,也染上了几分虚幻的飘飘然,看人的时候,像带着情。 即便是此刻,那点“情”,也是淡淡的,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傅予沉说,“我送你回去。” 沈止初没有拒绝。 他下意识不想让傅宅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最后,给表哥池雨深打了电话,让他派了池家的司机和车来。 池家的司机姓邢,许是照顾池家少夫人有些经验了,听池雨深吩咐说要载傅予沉和一位女士,邢叔还特意带了两条毛毯来。 平稳地开到翠岸别墅。 傅予沉率先下车,绕过去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沈止初迈下车,双手攥着胸前的毛毯,说,“谢谢,请回吧。” 好像经过那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已经从酒意中恢复,变得像以前一样,淡漠而疏离。 傅予沉盯着她看了几秒,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喝了酒身体有点发软,沈止初只能抱紧了他的肩颈,垂着眸一言不发。 他一路抱着她,从别墅大门,走到二楼。 那时,仲姨听到动静,披了衣服打开卧室门,只看到对面的主卧门口,高大的男人抱着沈止初,进到门内,而后一脚将门踹上。 主卧内小夜灯自动亮起,朦胧得只能隐约辨认轮廓。 傅予沉将她放到床上,让她靠坐着床头,他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沉声警告,“沈止初,不许躲我。” 沈止初像是觉得好笑,“为什么要躲你?”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她顿了顿,“还是说,这种程度对你来说就算是大事了?” 傅予沉咬着下唇,偏头笑了声。 似是在表示:你厉害。 “你想要的生日礼物,要到了吗?”沈止初轻声问。 傅予沉直起身子,双手插着裤兜,不说话。 沈止初仰脸看着他,他神色很沉,也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她竟辨不出他的情绪。 半晌,她轻轻笑了声,“……不会是那个拥抱吧?你这么纯情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傅予沉口吻极淡。 “我再混账,也干不来强迫人的事,”意味莫名的语气,“所以……沈止初,你要藏好了,不要让我发觉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否则,老子把你干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话毕。 傅予沉摔门而去。 - 娄小菲留下了一堆剧本,离开之后约摸两个小时,夜幕降临的时候,盛安来到了翠岸别墅。 他知道沈止初家大门的密码。 仲姨在餐椅上打了个盹儿,一睁眼,就看到盛安穿过门廊进了玄关,还温笑着跟她打招呼,“仲姨,好久不见了。” 仲姨忙起身,笑着,“盛总,您来了。” 男人西装革履,身量高,是温润如玉的长相,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脸上表情淡而温和。 盛安对沈止初总是万分照顾的,可仲姨却总下意识要防着他,就像现在,她看到盛安脚步没有停下的意思,便紧走几步拦在他的面前,道,“初初在二楼卧室呢,我去喊她下来。” 盛安略顿了下,错后一步,“……不用了,您休息,我上去看她。” 绕过她,径直上楼。 听到敲门声,沈止初以为是仲姨,说了声进,推门而入的却是盛安。 沈止初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的软枕,看着他,一时失语。 娄小菲走了之后,她就脱了长衣长裤准备小憩片刻,此刻只穿着纯白色的丝绸质地吊带裙,虽肩上披着羊绒毯,但这幅装扮,到底不适合见外人。 盛安却丝毫不避讳,他薄唇的唇角带着一抹淡笑,径直走过来,“要睡觉?” 沈止初嗯了声,“打算早点睡。” 床边不远放着一张单人沙发,睡前,她偶尔会窝在里面看书。 盛安坐到沙发上,叠着腿,看她,“初初,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沙发边有一盏落地灯,映着他下半张脸,薄唇始终带着温和的让人放松警惕的笑意。他的眸色却隐在暗处隐在镜片后,看不真切。 沈止初摇头,“没有,吃了个饭,我就回家了。” “他送你回的?” 沈止初没回答。 她知道,答案并不重要,盛安心里早已有了判断。 盛安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那是他的项链?” 沈止初顺着他的视线,侧脸看向床头柜,首饰盘上,零散堆着一根项链的残骸。 记忆倏然涌入。 昨晚,在down包厢,她从沙发垫跌落到傅予沉怀里,傅予沉垂眸看了她许久,而后收紧了臂弯。 她冷声让他放开。 他当然不会放。 傅予沉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控诉我,对任何人产生了兴趣,就不管不顾硬闯,也不考虑对方的想法和心情……”他压低了声音,“那么,沈止初,我问你……” “我这样抱你,你什么心情?烦我吗?” 一字一句很慢,又带着哄,像是床笫之间的情话。 沈止初默不作声。 他的话留下的余韵在昏暗中慢慢散去,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竟全无反抗的意愿。 甚至有一丝,与他一起坠入地狱的自甘堕落的心情。 也就是那时,她挣扎起来,失手拽住他的项链。 那细细小小的饰物崩碎了。 她手里就一直攥着那剩余的残骸,一直到回了家,傅予沉将她放在床上,摔门而出许久之后,她摊开掌心,才发现那被濡湿的碎片。 盛安虚眯着眼,仔细审视她的表情变化,而后柔柔笑了下,“……这样吧,这个电影项目不做了。” 沈止初抬眼看他,“……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盛安说着起身,“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吧。” 他不等回答,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盛安接起来,对面传来傅予沉倦懒散漫的声音,“把沈止初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发给我。” 开门见山,甚至没客气地叫他一声盛总。 盛安停下脚步,“不如,我开个免提,你直接跟她讲?” 他微微一笑,强调一般,“我碰巧在她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