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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第101节

    他曾数次抱着她进到这间套房。

    傅予沉将她放在卧室长沙发的角落里,又拧了瓶水,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沈止初接过来,喝了几口,终于掀起眼睫看向他。

    傅予沉坐在她身侧,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虚虚环着她。

    他的眸色很沉,“不管傅之平说了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

    沈止初点点头,“我知道。”

    嗓子干了许久,刚刚经过水液的润滑,发出的嗓音又软又飘。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她扑到他怀里,将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说,“我只要你。”

    傅予沉收回手臂,掌心控着她的侧脸,让她与他对视,“要什么都好,只要不离开我。”

    她不说话,眼眶开始湿润。

    傅予沉偏过头吻上她,温柔缱绻的吻,唇与唇相触,舌轻柔地掠过。

    呼吸纠缠,脊背泛起细细麻麻的战栗,她挺直了腰,本能地贴近他。

    她明明就在他怀里,那么近,没有距离,他却还是觉得抓不住她,她轻得像是随时能化开,溜走。

    吻越来越重,傅予沉倾身将她压在沙发垫上。

    熟练地胡作非为。

    抖意从骨缝中弥漫开来,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涌出。

    她攀着他的宽肩,哭着说,“喜欢你。”

    话音刚落,就是不期然额了声。

    嗓音软得简直不像她会发出来的。

    “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吗?”他低低喘着,“爱我吗?”

    “爱你,”沈止初主动去寻他的唇,颤着声,“我爱你,我要你亲我。”

    唇舌交缠,浓重的鼻息撞击着耳膜。

    像沉入海底,耳道被汹涌的海水填满。

    无法呼吸。

    似是立刻就会溺毙。

    她极小声说了句,“好想就这样死掉。”

    冬季的夜晚,来得还是那么快。

    落地窗窗帘大开着,雪花飘落,纷纷扬扬撞在窗玻璃上。

    一声猛过一声。

    房间内暗着。

    傅予沉抱她去床上,覆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顶层的密闭空间,一切人和事都那么远,只有窗外的夜色那么近。

    像浮在半空,被黑夜包围。

    ……

    傅予沉点了支烟,倚靠在床头,将她抱在怀里。

    静了许久。

    她像是缓过来一点,抬头凑上来,去咬他指间的烟。

    他看着她抽了一口,皱起眉头,笑说,“冲?”

    “还好。”

    她说,“抱我去洗澡。”

    洗完。

    沈止初开始穿衣服,长裙大衣还有围巾。

    傅予沉坐在沙发上,神色间有几分倦懒,“穿衣服做什么?要回家?”

    沈止初点点头,“你送送我吧。”

    她表情有点不对劲。

    那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傅予沉见过她这幅表情,那是之前在翠岸别墅的主卧里,那时,她说出的话是,“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傅予沉敛了眉目,凝着她。

    他没吭声,穿好衣服,跟在她后面,走出房间,走入电梯轿厢。

    她摁了楼层按钮,却不是往地下停车场,而是一楼。

    雪越下越大,地面已经积了一层。

    街道很宽,隔着密集细碎的雪幕,对面高耸的玻璃幕墙大厦都看不真切了。

    只有大厦内的白炽灯,晕出一圈一圈光晕。

    沈止初走出酒店大厅,绕过喷泉环岛,来到街边。

    她不说话,走在前面。

    傅予沉跟在后面。

    中间隔了几步的距离。

    路边行人很少。

    沈止初走在人行道上,踩着雪。

    走出不远,便是五号公馆。

    她拐到旁边的窄巷里。

    这里渺无人烟,城市中心区里被人遗忘的荒废角落。

    当初,就是在这里,傅予沉从五号公馆露台上下来寻她,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带到了fu酒店。

    沈止初在路灯下站定,静静地望着落后几步走过来的傅予沉。

    雪落在他肩膀。

    有一小片晶莹,落在他耳钉上,顷刻融化,和耳钉一起闪着微光。

    昏黄的路灯映着不断纷扬扬而下的雪花,在这城市的无边夜幕中,显得静谧。

    傅予沉听到她说,“你让我静一段时间,好不好?”

    傅予沉停下脚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什么?”

    沈止初摇了摇头,“好多事情。”

    “傅之平跟你说了什么?你想跟我聊聊吗?”

    他平和地问。

    “他说的,其实都不重要。”

    “那你要静什么?有什么‘好多事情’?”

    他还是很平静。

    好听的嗓音,极衬这雪夜。

    她匀出口气,白雾升腾又很快散开。

    “好像,我们一切都太快了。”

    “跟我说真话。”

    “我感觉,”她停了一下,抬手揩掉眼角的泪水,“自从你进入我的生活,我好像被你裹挟着,失去了所有的自主权。”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刺耳的刹车声,鸣笛声,听来很遥远。

    只有不断落下堆积的雪是真的。

    “比如呢?”

    她当然举不出例子。

    无言的沉默。

    “沈止初,”傅予沉叫她,“跟我说真话,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我怕失去我自己。”她轻声说。

    “我本来,容纳了你,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但是我觉得,”因为泪水不断涌出,她不得不停下,“你背后的一切,太庞大了,你庞大的家族,你的家人,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规矩规则,还有人心……”

    “会把我淹没。”

    “我讨厌那些,我只想要你,可是,”她盈盈一笑,“这好像很难,别人总是不请自来。”

    “傅之平,不会再来烦你,”傅予沉说,“不管结不结婚,你完全可以做自己,我喜欢的、爱的也是原本的你,没有人能强迫你改变。”

    沈止初声音拔高了几度,“可是,我处在洪流之中,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有我在,”傅予沉走近了几步,想要安抚她,“我可以挡开一切你不想面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沈止初摇头,“太累了,你也很累,我也会很累,我不想拖垮你。”

    她封闭了那么多年的内心被他打开,所以她与这世界的一切连接,全部系在他身上,他要替她背负很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傅予沉抬手傅上她的脸,冰凉的触感,“你也可以试着改变这些,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