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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 第45节

    “实不相瞒,引实则名为第五扶引,哀太子是家父,早年东宫失火,父母将引与meimei一同送出,可在逃亡路上不幸失散,多年秘密寻而未果,可否请子元替我多多留意?”

    聂照浑身愈发紧绷。

    “家妹生于六月初六,按生辰算,今年十五岁半,后颈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月牙形胎记……”第五扶引细细讲来,却捕捉到聂照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虽然只有一瞬,他却敢肯定,自己绝没有看错,他笑容微敛,垂眸。

    聂照已经如常,笑得吊儿郎当,腿支在桌上:“没想到引竟然是皇亲贵胄,好,我会帮你留意的,阿引大可放心,若有消息即刻通知你。”

    作者有话说:

    小聂:这个事儿哈,咱说不是不办(打开茶杯,刮茶叶沫),你放心,一定会办的,但是呢(吹茶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吧(吸溜一口茶水,呸茶叶梗),你回去等消息哈(再吸溜一口),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好吧。

    第55章 第 55 章

    ◎丑角◎

    第五扶引权且当作未曾看见, 依旧和他有说有笑,二人各怀心思,直到宴会散去。

    姜月刚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亲生孩子的消息, 回来后便恍恍惚惚的,有些事情突然想得通了。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孩子,只是为了能和宣平侯府结亲才半路捡回来的,所以他们才不喜欢自己。

    母亲看她的眼神中有恨有厌恶, 大抵是每每看到她, 都会想到自己一出生就夭折的女儿吧, 她顶替了母亲亲生女儿的位置,母亲就连怀念女儿都不能正大光明。

    所以这么算来, 她也并不是三哥的未婚妻了。

    她落坐在床上,摸了摸, 下意识觉得手感和以前不一样, 连忙点了灯。

    只见床上铺了崭新的纯棉被褥, 还叠放了一整套新的里衣,抖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尺码。

    姜月认得这些布料,就是她受伤时候, 聂照在盆里搓了一个下午的那些。原本以为是他要留给自己的。

    她抱着新衣服扑倒在床上,眼眶不由得湿了。

    以往对姜家所有的不解埋怨和恨此刻都烟消云散,她甚至还有些感谢, 如果她没有被姜家收养, 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生, 但大概也就遇不到像聂照对她这样好的人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选择, 她大概也会主动选择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忍受十一年的孤独, 来换取和聂照的遇见。

    大门咯吱发出声响, 不多一会儿小声合上,脚步声传来,有人轻轻敲了她的房门:“还没有回来吗?”

    是聂照,姜月连忙应声,去给他开门。

    “怎么回来也不出声?”他问。

    姜月摇摇头,聂照借着月光瞧见她眼眶发红。她眼皮子薄,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教人看出来,他摸了摸她的眼睛,有些发烫,又问:“怎么了?不是说去姜家?姜家谁死了让你这么伤心?”

    “我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姜月把自己从刘应柔那里知道的事情全盘告诉聂照,她问,“三哥,我不是姜家的人了,你不会赶我走对不对?”她搅着手指,眼巴巴望着聂照。

    姜月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聂照心脏猛地一缩,强颜欢笑:“说什么鬼话,我又不是因为你姓姜才留下你的。”

    “是因为我可爱聪明。”

    聂照敲她额头:“因为你傻得可怜,离了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来,”他想了想,问,“你被捡到时候,可有什么信物?”

    姜月想了想:“似乎没有。”

    他松了口气,略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家中既然扔了你,说明要么人死光了,要么就是不要你了,若改天真有什么人,跑出来说是你的兄弟姊妹,无凭无证,你可千万长点脑子,不能轻信他,说不定是什么骗子要谋财害命。”

    姜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聂照不放心,捧住她的脸,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说:“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千万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跑了。”

    她不懂其中含义,以为他生怕自己吃亏,所以连忙承诺,说自己不会随随便便上当受骗,让他宽心。

    聂照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似乎还有什么令他放心不下的事情:“最近有些乱,勒然的那些野人说不定狗急跳墙会做出反扑,最近你少些出眷所,薛夫人他们还需要你保护。”

    若聂照只是叫她少出眷所,那姜月必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说让自己保护薛夫人等女眷,姜月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的,你们不要担心。”

    他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早些睡。”

    就算有了姜月的保证,聂照也无法宽心,第五扶引的存在,就是个永远不确定的潜在危险,他一但知道姜月的身份,必然会不顾一切把人从自己身边夺走,还有赫连玉,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聂照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深吸一口气。

    第五扶引喝了些酒,微醺躺在床上,闭着眸子,轻声道:“烛龙,聂照想杀了我。”

    未见烛龙其人,只听一道冰凉的男声幽幽传来,不带一丝感情:“你什么意思?那我先杀了他?”

    躺在床上的人轻笑:“你还是这么直来直去,杀了他抚西可要乱了。你说他为什么对我有杀意?”

    烛龙当然不能理解,于是选择沉默。

    “在我提到小瑾的时候,说小瑾后颈有一块月牙的胎记,我敢肯定那个时候他想杀了我,而后我们一直说话,他始终是笑的,虽然他常常把笑挂在脸上,但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可没有一直微笑倾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太虚假了。”第五扶引知道烛龙不会回他,于是自己慢慢说着,一边说一边分析。

    他的指尖轻轻在床边有规律地敲击,嗒,嗒嗒,嗒嗒嗒……

    “或许,他是不是认识小瑾,”第五扶引的动作猛然顿住,“要么是他杀了小瑾,不想事情败露令我寻仇,所以对我产生了杀意;要么就是小瑾就在他身边,是他很重要的人吗,所以不愿意还给我……”

    他猛地坐起身,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可行。

    “烛龙,你去将聂照所有接触过的年轻女子调查一遍,明晚之前,我就要她们所有人的画像。”

    烛龙:……他早该知道,但凡第五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扶引遇到和他meimei相关的事情就会发疯,但没想到会这么疯,明天晚上之前?

    但他签了十年卖身契,第五扶引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应了一声,默默告退,出门去调查。

    聂照在京中的消息不好查,但自流放以后,他的活动范围都在逐城境内,他又甚少与人交往,所以当天中午,经过烛龙筛查再筛查,只剩姜月一个人的画像被呈到了第五扶引的面前。

    “我觉得不是,画像中的人和你长得并不相像。”烛龙提前给他做好预防,以免他过于失望,才慢慢展开那张画纸,画中少女的精致恬静的面容便出现在第五扶引面前。

    他见到画像冷静的过分了,甚至还点评道:“你说得对,的确与我生得不像。”

    烛龙不以为意,这么多年,凡是年龄相仿的都被排查了个遍,第五扶引早就习惯了失望,欣喜反倒是一种难得的情绪。

    “但是,你不觉得她的眉眼,与父亲相似吗?”第五扶引淡淡吐出话来,烛龙心中一揪。

    “找到了?”

    “不一定,”他修长的手指有些轻微发颤,把画像卷起,“我要亲自试探一番。”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

    逐城是聂照的地界,第五扶引要做什么,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但人多口杂,便是他有心封口,也不能保证他们什么都打探不出来,烛龙取了姜月画像回去后,聂照搓着棋子,在棋盘中落下,吩咐小瓦:“勒然人临走之前留下了许多陷阱机关,告诉第五扶引,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应当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才是。”

    刘方志瞥他一眼:“你心有旁骛,输了。”

    聂照握紧棋子,不言。

    小瓦不明就里,但还是依命传话。

    到第五扶引这边,他竟然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待送走小瓦,烛龙才问:“你疯了?聂照想杀你,这件事必然不怀好意。”

    “他虽然对我有杀意,却不敢真的杀了我,最多是警告,小瑾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到足以让他失去的冷静,竟然被我有所察觉,一但事情败露,他不敢面对小瑾”第五扶引浑不在意,“他要警告我,那我正好也要警告他,是谁的就是谁的,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即便想插足,也不过是丑角一个。”

    他话里话外虽说要试探,但其实心里早就认定,姜月就是他的meimei。

    当天夜里,第五扶引一身是血的被从前方抬回来,聂照在他掉入蒺藜的时候第一时间不顾危险将他拉了出来,因此他身上也伤的不轻,不过还能动,便自己去上药。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烛龙撩起帐子,李宝音引着一道纤细的人影走进来:“就是这儿了,他们说这儿人手不够。”

    姜月皱眉,下意识握紧了药箱:“既然是苍南的贵客,我们逐城的待客还没有差到如此程度,不会没有一位医师,引公子为何要我前来。”

    第五扶引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连身上的疼痛都尽数忘却了,良久垂眸,眼眶发红道:“医师确是不足的,但手下的兵卒也是父母至爱,我等一等又何妨。久仰月娘大名,如今一见,倒是……”他说不出话了。

    聂照将她养得很好,聪明,漂亮,果决,那夜他在城前救下的人应当就是她,只是太黑了,她穿戴严实,他并未瞧清她的脸,第五扶引一时后怕又欣慰。

    姜月听到他的话,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此宽仁博爱之人,怎么会算计她呢,她连忙走上前道歉,帮他处理伤口,她弯下腰的时候,后颈的胎记在领口中若隐若现。

    “很疼吗?都流泪了。”姜月见他的眼泪,连忙动作更轻些,然后询问他的意见。

    第五扶引摇摇头,未说什么,门前又匆匆跨进来一人,正是聂照,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刹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照拳头紧握,垂在身侧,努力放平了声音道:“斤斤,你去别处忙吧,这里由我来。”

    姜月乖巧地站起身,还不忘对第五扶引说:“我哥比我经验多,他换药一点都不疼,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五扶引颔首,向他微微点头。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定吵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

    人一走,他们的笑脸果然垮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忙了,今天去了医院,然后给新租的房子收拾卫生,现在还没收拾出来,等我搬完家就能稳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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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第 56 章

    ◎解决矛盾◎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 聂照也不管他,任由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冷声说:“你疯了?眼睁睁看着陷阱向下跳?”

    “哈, 那你也疯了,敢跟着我跳下来,为什么?因为怕我死了,未来我meimei知道, 你没法和她交代是不是?”第五扶引轻笑, “何况你在前面不是给我准备了别的惊喜, 我向来不喜欢任人摆布,还是自己选择的好。”

    聂照立即矢口否认, 并顺带出言嘲讽:“什么meimei?你掉下去的时候难不成把脑子也伤到了?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我都心知肚明, 何必跟我装糊涂, 有胆子霸占别人meimei, 没胆子承认是吗?宵小鼠辈。我分明瞧见她身上的胎记。”第五扶引也不甘示弱。

    二人终于撕开了那层浮于表面的友爱伪装,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语气越冲, 第五扶引额上的那一点鲜红的痣几乎要滴出血似的。

    他都已经将事情如此挑明,撕破了脸,聂照也知道再不承认也是无用的, 指着帐外道:“好啊, 那你去叫她, 你看她应你吗?我教她读书识字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为她洗手羹汤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为她生病不眠不休守护身侧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如今巴巴跑来了,你猜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第五扶引被他挑衅得呼吸急促脸色发白, 浑身一个劲儿地抖, 他还从未见过像聂照这样霸占人家亲人霸占的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教养小瑾,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即便在我身侧,我也不会断了你们二人的情分,日常书信我不会过问。何况你若是真有这种自信,为何不敢告诉她实情。

    我会补偿你,不会让你白白抚养一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借兵、借粮……”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苦寻meimei十余年,世上只有这么一个至亲血脉,不是为了与他人共享的。

    聂照随意坐在他床侧,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发出一声轻嘲:“我如今与她朝夕相对,难道不比看你脸色写信要好得多?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给你,如果没有她,那么权力富贵,我要来又有何用?”

    “你永远也不会懂得血脉至亲胜过一切!”

    “什么一切?”姜月忽然从帐子外露出头来,问。

    她的出现令二人不约而同猛地一颤,忙都堆起笑,手牵着手亲亲热热:“没,没什么一切,他刚刚说身体健康胜过一切,”聂照找补,旋即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月哦了一声,把一瓶药粉递进来:“刚刚走得急,发现留错药了,这个才是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