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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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提前了十五分钟,还好他们提前出发,正巧赶上黎柏佑从T3口出来。 他个子很高,气质出众,一身名牌,再顶着一张冷痞的脸,立在人群中实在很难不让人一眼看到。 隔着厚厚的透黑色车窗,祝凡清最先看见他。 他与同行的一群男性扬了扬下巴,又跟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年龄稍大,应该是带队老师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打了个招呼,就一步一步朝她这边走来。 在来的路上,她很焦虑,最为担心的不过是怕他出尔反尔,自己白白被耍。 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点进和他的聊天框,打下一排字。 祝凡清:【你会遵守约定吧?】 但他那时应该在飞机上,祝凡清没有得到回复。 夜里吹起阵阵热风,掀起他落在额间的几簇短发,他穿了件白T,与其颜色相反的墨色纹身延伸至短袖边缘,若隐若现。 东西不多,黎柏佑左手拿着手机证件,右手推着个二十二寸行李箱,看起来挺轻松清爽。 与此同时,沉贯和叶秋澜也看到他,一前一后迎上去。 沉贯接过行李箱,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拍拍他的肩膀,似是交代了件什么事,就独自大步往后备箱走去。 于是只剩下黎柏佑和叶秋澜两个人。 微妙的氛围中夹杂着几分尴尬。 黎柏佑没皮没脸的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叶秋澜尴尬,远处旁观的祝凡清也跟着捏了把汗。 走了几步,黎柏佑先开口,貌似是喊了声阿姨。 天太黑,距离太远,祝凡清的唇语技术堪堪到这,后面再说了什么她无从解读。 只见叶秋澜神情惊讶,眉梢渐渐染上欣悦,肢体动作也从一开始的局促到主动热情,说了几句话后,又因担心这个新继子嫌自己啰嗦而停止。 黎柏佑神色倒是没什么波澜,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浅浅扯着嘴角回应两句。 见此情形,祝凡清跟着松了口气。 下一秒,那道幽深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转移到了她脸上,和她眼睛对上。 “......” 这车窗不是防窥的吗。 心脏猛地一紧,裙摆团起褶皱,祝凡清怔忡着收回视线,隐进黑暗里。 一路上氛围还不错,基本都是两个大人在前面说话,偶尔提到黎柏佑和祝凡清,二人则答几句。 沉贯开着玩笑:“训练得怎么样,能拿倒数第几?” 叶秋澜斥责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不鼓励反打压起孩子了!” 又被批评了,沉贯陪笑:“开个玩笑嘛。” 而后座,黎柏佑正肆意地岔着腿,右腿紧挨祝凡清左腿。 祝凡清开始后悔穿短裙。 裙摆堪堪盖住大腿,圆圆的膝盖裸露在外。 她神色镇定,内心却无比抓狂,怒骂死变态。 屏气凝神地缩在角落,双膝并拢紧紧贴着车门已然无路可退。 可旁边这人像是故意为之,她退一分,他进一寸。 有意无意地动一动,运动裤的面料蹭在她肌肤上,蹭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都快被挤瘪了! 黎柏佑还能漫不经心地笑出来:“能拿个第一玩玩。” 这人真的狂到没边。 祝凡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沉贯嗤笑一声,习惯性地要讽刺几句,又碍于叶秋澜在旁边,只好憋着。 很模式化地问了几个难不难会不会累不累之类的,黎柏佑觉得非常他妈的无聊且不想搭理的问题。 “听你们老师说拿了奖能在学校主席台上——”沉贯边说着,边瞥了眼后视镜,瞧见了什么,眉头立刻皱起,语调一变,“你老挤着凡清做什么,旁边那么大位置不够你坐?” 闻言,叶秋澜也回头。 黎柏佑夸张地坐在正中间,两腿大大岔开,跟个大少爷似的。 坦然:“腿长,放不下。” “......” “你属蜈蚣——” “诶你好好开车,凡清个子小呢,没事的。” 刚刚在机场门口,是那次饭局之后黎柏佑第一次喊她阿姨。 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即使叶秋澜心里对女儿再抱歉,也打着圆场:“不挤吧,凡清?” 祝凡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嗯,不挤的。” 抬眸,再次与黎柏佑撞了个对视。 他表情冷冷的,眼底却隐着笑意,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好似自己虾米般窘迫的处境能令他找到乐趣。 前段时间的越界行为再次占领心神,凡清心乱如麻,沉默着把头转向窗外。 - 黎柏佑算是守信用,收起目中无人的态度后,家里氛围缓和不少。 周日,叶秋澜打算在家搞个火锅,迎接黎柏佑训练归来。 下午,黎柏佑踩着饭点回来,身上全是汗。 一进门,叶秋澜就招呼他上桌,黎柏佑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火锅,有点膈应自己身上的味儿。 “我收拾一下。” 就上楼了。 叶秋澜应好,顺便在微信上喊祝凡清下来吃饭。 彼时,祝凡清正团在二楼影音室的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正到转折点,男女主被暴雨困在逼仄的电话亭内。 收到消息,她按下暂停键,打算吃完火锅上来接着看。 楼梯间。 祝凡清垂着脑袋,趿着毛绒绒的拖鞋往下走。 蓦地,视线中多出一双腿。 隔了两层台阶的距离。 她脚步一顿。 抬眸,是黎柏佑。 刚从空调房出来,祝凡清身上飘着冷气,而黎柏佑刚打完球,热气一阵一阵往外涌。 俩人僵持在原地,空气中仿佛形成两股无形的力量暗自相冲。 自从那晚在车里被他恶意戏弄后,祝凡清和黎柏佑就又回到最初不熟勿扰的状态。 没有眼神对视,没有多余交谈。 白天他经常不在家,晚上饭桌上她只管埋头吃饭,偶尔在二楼遇到也只是擦肩而过,就像现在这样。 祝凡清移开视线,往边上偏了偏。 楼梯很宽,四人并肩而立都绰绰有余,可她还是觉得拥挤,快要喘不过气。 黎柏佑倒没什么,漠然瞥她一眼,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