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汴京冷饮铺[美食]在线阅读 - 第22章

第22章

    吴老夫子抚须,“还有?”

    虞川忽猛一跺脚。

    随着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他周身一抖,像是终于将懂事守礼的披风抖掉,露出内里那个才十岁的孩子来。

    “……还有我阿娘编的蒲履就是最好的!”

    虞川喊完,又像个小炮弹似的墩回蒲团。

    这一喊,直把虞凝霜的笑和泪珠一起喊出来。

    众人也都笑,又有人带头喝彩鼓掌。张娘子缩在墙根角落,一声不再敢吭。

    只看弟弟这番表现,虞凝霜就觉得今日这书塾来得太值了,回去可要和家里人好好说说。

    虞凝霜正沉在欢乐的气氛中,忽听一道冷冽嗓音自身旁传来。

    “倒是个入孝出悌的好儿郎。令弟虽然不能科考入仕,但无论为工为商,于国都算是可用之材。”

    严铄的声音仍是那样寂然无波,也不管虞凝霜在不在听、想不想听,只将硬直似针的话朝她扎过来。

    “希望虞小娘子作为长姐能精心教养。莫要让他走上好勇斗狠的歧途。”

    啊,真烦。

    虞凝霜想,是在讽刺她总和人掐架呢。

    而系统没有进行新的播报,说明这人对她的情绪仍维持在11点冷漠值,一个已经无限接近冷酷厌恶的位置上。

    所以他才能这么轻率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轻轻勾了勾唇,回望严铄。

    “这就不用大人cao心了。”

    于是第一次,没有假哭谄笑,不是偷瞄暗窥,严铄被虞凝霜正色注视着。

    他看见那双总是弯弯的月亮眼,此时却冷淡地微微上挑,直白而明亮的怒意将坠未坠地悬在月梢。

    只从吴老夫子口述中得知的情态,现在他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

    第12章 新转折、回击严铄

    “这就不用大人cao心了。”

    既然已经放弃了严铄,虞凝霜也不再温言相加。

    相反,她的声音冷凌凌。心中更暗骂怎么今日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触她的逆鳞。

    “自家弟弟,民女自然知道如何教养。”

    就像张娘子的挑衅,这般涉及家人的阴阳怪气,总是能让虞凝霜无法自控地反击。

    她不顾识海里系统阻止的尖叫,声音不大,却字句有力。

    “民女确实粗野,也已自食了恶果。大人或许不知,那日齐三郎发难,民女便丢了自己的活计。今日张娘子发难,怕是要连家母的活计也丢了。

    “民女回家一定教导家弟,别人打了他左脸,便该将把右脸也伸过去给人打。便该将心的孔窍挨个封住,做个只会乐呵呵的泥人。摔到泥里也当回了家。”

    严铄微怔,不禁侧目。

    虞凝霜还在继续,此时唇边笑意居然渐深。

    “大人高瞻远瞩,想的是家弟于国是可用之材。可民女方才所想,不过是怎样把他养活养大而已。幸亏这孩子极好糊弄,毕竟他是会因为一碗严大人不屑吃的五彩水团,高兴到哭出来的孩子。”

    严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虞凝霜红唇的弧度像一把镶满红宝石的赤金弯刀,猎猎朝他挥来。

    “大人不食水团也就算了,连rou糜也不食吗?”

    就像金雀楼那一日,严铄刻意与齐三郎说同样的话,她也刻意与严铄说同样的话。

    他讽她不敬师长,她便骂他不食rou糜。

    像是被冷风吹过,严铄如沉潭的眼波第一次近乎无措地动摇,下意识落到那瓮见底的五彩水团上。

    “本官并非——”

    “虞jiejie!水团还有吗?”

    两道声音,再加一道系统的惊呼,同时在虞凝霜耳边、脑中炸起。

    【宿、宿主,恭喜宿主收集6点冷漠值!】

    虞凝霜一下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

    等等,等等,让她捋捋。

    她低头见个五六岁的小郎君正拽她袖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原来是那边师生清淡已经结束,整个祭礼也完满成功。

    一群年纪最小的贪嘴,便撒着欢儿围过来,向虞凝霜再讨要水团来吃。

    这6点冷漠值,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些可爱的小吃货们触发的。

    不会吧?

    虞凝霜看向严铄,对方已经偏过头去,仍是姿态端然,只将矜冷的侧脸和白皙的耳弓对着她。

    虞凝霜大惑不解,所以是严铄对她的冷漠值回暖了?

    直接从11点回到了6点?!

    就……就因为她怼了他?

    系统也很懵逼,可它的确检测到了冷漠值水平的更新。

    虞凝霜分出一半心神应对孩子们的缠闹,笑着让他们去拿碗来。

    另一半心神则经过飞速思考,得出了一个待验证的猜想。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单盛了一碗水团,缓步朝严铄走去。

    娇娆的假面又戴上了,她将那碗双手奉上,十指轻搭在碗沿,柔软得像是春湖边的柳枝,声音亦如是。

    “方才多有冒犯,给大人赔礼。大人真的不肯赏光尝一尝吗?这是民女亲手做的。”

    碗再盈盈往前一送,虞凝霜清楚看见严铄眉尖一折,往后退了一步。

    那身焊在他身上似的官服也终于无风自动,发出窸窣的细响。

    “不用了。”他说。

    而系统的播报也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