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宿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插进一个黑衣男人的胸口,那边插进一个白衣女人的胸口。原本这应该是很血腥残忍的画面,但是他的用色大胆浓

    稠,还很浪漫,男人隔着尖刺从后抱住女人,女人偏头微笑,手里捏着一只猩红的玫瑰花。

    再有一副是一片死寂的蓝色海洋,几乎蓝成了黑。只是上半部分的黑越往下便得越浅,海底山石中舞者柔和的海

    藻,五彩斑斓的小鱼游来游去。

    乍一眼像是风景画,但是多看两分钟,便会看到藏在海藻里的水晶棺,模糊中,能看到一对依偎的男女躺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副画悬在空中,由房顶中心往下吊,以背对大门的方向展出。

    这画的主体色彩仍旧是黑,大面积不同层次的黑,像是一团又团的云雾,包围着画中心的人捧着一颗刚从人体刨出

    的心脏。她背对着观众,澡发披直赤裸的后背,巨大的翅膀处于半张状态。画幕的角落标着落款,一个大写的古典

    字母——“E”。

    画展很成功,这是从代理人的角度来讲。

    何正伟整场都立在二楼的栏杆边,因为这里不能抽烟,于是拿洋酒代替。

    眼光如鹰勾般,勾着每一个进场的人。

    夜幕落下后,他浑浑噩噩开车回来浅水湾,为了保证明天能够按正常人的作息起床,他给自己吞了两片安眠药。

    每一天的清晨,何正伟的心脏不正常地飞速跳动,而每一个夜晚,他恨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在悬崖边砸得粉身

    碎骨。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应该比三年前更强健,到头来,日新月异的失望逐渐累加,每天吃的安眠药量也越大。

    何正伟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到了最后一天,两只手臂上扭曲着青筋,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脸庞削瘦,眼窝

    深凹,眼球里布满了红血色。他问自己,现在还能靠着什么吊着一口气,他还凭什么?何敬书干脆利落的出国,快

    快乐乐地去过她的潇洒人生。他对于她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就算养一条狗,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地丢弃吧。

    难道他连狗都不如?

    难道她的好心和耐心都是装出来的?只为了这一天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是连狗都不如,没人要没人爱,除了死气沉沉的画布,他什么都没有。

    格林姆特给他派来一位心理医生,这是位女医生,栗色的波浪大长发,饱满的rufang,长腿上穿着rou色丝袜。

    他不接触女性,但是这个例外,因这位亚裔女博士的笑有些像jiejie。

    他太需要跟人说话了,但是对方坐在他面前微微笑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正伟知道自己废了,基本的言语功能都消失了。

    “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最后一天,他的画卖光了,除了中间那副,因为他从来没打算把这幅画拿去卖。

    就如那副画,他的心脏就在她的手里,血粼粼的,还在跳动。可仅仅也只是苟延残喘。

    大家在给他举办庆功宴时,何正伟阴冷的麻木着神经,驾车离开美术馆。车子一路狂飙回到九龙城,他之前不敢回

    来,因为想把这里做成最后一道防线。

    他怀着最后一丝的希冀去敲门,门内响动着开了,门后站着一对陌生的夫妻。

    夫妻两疑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他问什么他们也就答了。

    这房子是他们在两年前在中介手里买的,对原主人的情况一概不知。

    何正伟的车就停在楼下,但是他像是遗忘般越过自己的车,沿着狭窄的马路前行。

    路灯立得很高,亮着橘黄的光。

    不一会儿,天空上飘起了毛毛细雨,浪漫的飞在温暖的光下。

    他在想,几年前的这一天,何敬书是怎么从商场走回来的,她是什么心情?是跟他一样的心情吗?

    不会,她永远都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痛苦。

    他们之间的距离再近,她还是把心拎得远远地,时刻都做着离开他的准备。

    他的心早就坏掉了,分裂了。今天,彻底的衰败了。

    没有那么一双眼睛看着他,再大的成就都毫无意义。

    何正伟以相同的路线往市区走,走到了当年和韦茹香演戏的商场楼下。

    这里的繁华和热闹跟他毫不相干,只是因为jiejie曾经走过这条路,她的伤心从这里开始。

    那就在这里结束吧。

    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伏特加,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像个乞丐似的喝完。喝完后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到马路边

    的灯柱下。前面就是人行横道。

    一汪行人快步过了斑马线,匆匆的,就怕雨越下越大。

    绿灯最后几秒发出叮叮叮的声音,绒绒的雨飞了满脸,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几秒后红灯亮了,何正伟慢慢地笑起来,失魂落魄地抬起半条腿。

    前脚掌刚刚落地,缓缓地,身后有一具柔软的身子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低下头握住了腰上的双手,沙哑着笑道:“阿姐,是不是你来接我了。

    敬书把人拉了回来,把雨伞举高些朝他倾斜过去,两人慢慢的并肩而行。

    走了没两步,阿伟转头对她露出一丝笑,纯真又诚挚:“阿姐,别打伞了,我想牵着你的手。”

    敬书道好,收了雨伞,把手递给他,阿伟紧紧的抓住,随即五指岔开她的,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

    细雨纷纷扬扬的飘着,像是飘成了春天。

    没走几分钟,他的手越扣越紧,扣得敬书疼得厉害。

    但是这也没什么,敬书轻咳两声,任他死死的抓着。没一会儿,交叠的手掌上隐隐地传来抖动,簌簌地沙沙

    地,随即变成了大幅度的抖动。何正伟似乎走不动了,立在原地,从肩膀到膝盖骨,纷纷地颤栗起来。

    他把敬书抓到胸前,胸口高高地起伏,嘴唇颤抖着捧住她的脸:“阿姐,我快要死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敬书的眼眶酸胀难忍,眼角缀着泪光,仰头亲他的唇,阿伟的嘴唇干裂冰凉,看起来凄凉又脆弱。

    敬书抱住他的腰,让他感受自己身上的温度,后仰着身子淡淡地笑:“没有,你就是喝多了。”

    “喝多了还要干傻事。”

    “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呢?”

    青年的睫毛迟钝地扇动两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一下下温柔的抚摸着敬书的脸庞,从额头到鼻梁,从嘴唇到下巴,复又游回她的后颈处,把人带过来闻她的

    味道。

    何正伟哭得没有声息,然而眼泪源源不绝地往下流,他拿鼻子拱着敬书的脖子,亲她脖子上的经络,吻她的后

    耳,最后含住她的下唇。不断努力地吸吮着,吸取她的口津和舌头。

    两人抱在雨里接吻,吻得四季无声。

    敬书哄着他想送他回去,何正伟不肯,生硬地立在原地,情绪陡然激烈起来:“你是不是骗我?把我从这里骗

    走,然后让我就再也看不到你?”

    敬书过去牵他的手,把僵硬冰凉的手指送到唇边亲吻揉搓:“那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好不好?”

    何正伟愤怒地盯住她,鼻翼煽动两下:“不好。”

    敬书左右看了看,指着前面的酒店道:“那我们进去洗澡睡觉,成吗?”

    阿伟吃力地扭头,看到前方酒店闪闪放光的牌子,嘴角扭曲着动一下,慢慢转化成了满足的微笑,说好。

    好不容易把人连拖带拽地送进房间,敬书刚刚关上房门,何正伟粘着从后面抱过来。

    他一口口地吃这敬书的皮rou,长手臂紧楛着她的腰肢,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然而打心底怕把她揉碎,揉没

    了,所以他极力克制着要发疯的欲望。

    “阿姐,我好想你,想你想得要疯了。”

    何正伟一边说,一边直觉把人拖到床边,将人往雪白的背面上轻轻地推。

    敬书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当他压下来时,她也就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他一直在说话,数不尽的话语支离破

    碎的讲出来,思维跳跃,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涛涛不绝地总有个中心。

    他请她不要再离开他,请她好好地爱爱他。

    湿哒哒的衣服没来得及脱,阿伟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一开始他停在里面没怎么动,柔软的舌头不断地游走,

    他的温柔和克制让敬书窒息,这让她意识到,何正伟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身份地位上的变化,而是他伏在

    自己的身上,茁壮的欲望埋伏在体内,那种拼命竭力控制癫狂的努力。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白得像吸血鬼的脸潮潮

    地泛着湿意。深凹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就好像接下来他浑身都要充血,甚至于在一团热血中

    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