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每一件有关的事都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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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散着一点旷远的红霞。 点缀着棕榈树的露台上,三三两两摆放着桌椅。吧台中央红白配色的电灯箱将将亮起,三人对坐的小桌来了服务员,问他们要不要点氛围蜡烛。 这里能看到城市的夜景。 繁华的车流、人流在下,熙熙攘攘,这里却只有电子音乐和随风摇曳的棕榈树。 白旭山在陈萝对面,许一暗在她旁边。 她盯着酒杯上嫩绿的薄荷叶看,觉得秋风挺凉。 白旭山靠坐在椅子,懒散摆开手脚,天光暗了,却还是不肯摘下脸上的墨镜。他不说话,也不喝酒,陈萝甚至无法确认男人是不是睁着眼。 他不动。 许一暗也不动。 陈萝想动,但是不敢动。 别人都在聊天有说有笑,再不济也能闷头喝酒,浇浇愁。她面前却只有一杯果汁,许一暗还特别提醒服务员,说不要酒精。 男生喝着内格罗尼。 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晃动。 陈萝问好喝吗? 他摇头,“有点苦。”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霓虹闪耀。白旭山终于摘了墨镜,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一副老子很不耐烦的模样。 他坐起来,呼口气,“为了这个逼就要离开我,陈萝你疯了吗?” 陈萝低头。 白旭山把墨镜扔地上,“当初他不要你,我要,现在他回来,你就摇着尾巴凑上去……贱不贱呐,啊?” 许一暗站起来,面向白旭山。 陈萝冷不丁道,“有点。” 于是许一暗的目光从穿着花衬衣的白旭山身上移到恬静乖巧的陈萝身上,瞳孔缩了缩。女孩来回摩挲玻璃杯身,长出口气,“是我对不起你,老板。” “对不起就完了吗?啊?” 男人站起来,并不看陈萝,而是拉住许一暗的衣服推搡,“站你妈个逼,谁让你这狗挡爷爷的道了,不知滚字怎么写,要不要写在你脸上?” 略高一头的男生眼皮都没动,“这就对了,有什么冲我来。” 白旭山拍许一暗的脸,啪啪的,“冲你来?老子这辈子在你这狗逼手里吃了多少次亏,怎么,不奔前程了,想起来扔掉的玩具,回来又玩一遍?” 男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他: “陈萝不是玩具。” “这话你也配说。” 白旭山冷笑。 周围的目光聚过来。 陈萝脸有些发烫。 漂亮女孩和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这剧情未免太狗血。 白旭山松手,坐回椅子,冷冰冰朝陈萝勾手,“过来,我再说最后一遍,今天你要是选择跟这臭傻逼,这辈子都别想见我……和老崔!” 陈萝听到老崔,肩膀缩了缩。 面露犹豫。 白旭山万万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条狗,后知后觉,又气又想笑,停顿一会儿继续叨叨,“房子、车子……全备好了,你要愿意,也可以跟我回家。老头几个儿子也不指望我出息,大不了就是多唠叨两句,反正活这么久,我就没干过一件不被家里唠叨的事。” 他说得轻松。 可语气却很斟酌。 许一暗还在想老崔是谁。 听到白旭山说要带陈萝见家长,目光沉了沉。男生拉开椅子坐好,低头说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没有家了,对不起。” 还在思念老崔的女孩猛地一震。 红眼看向许一暗。 不知道怎么就失势的白旭山莫名其妙。 拉过椅子朝陈萝靠。 打算近距离松松土。 许一暗不动声色把女孩的座椅往自己身边拉,不让白旭山靠近。他以为“不动声色”,却不小心拉出哗啦——的巨响。 椅子腿还卡在木板缝隙,牢牢的,动弹不得。 附近的人纷纷停下动作望过来,酒保摇酒的节奏都慢了。 就连陈萝和白旭山也不例外。 白旭山骂道,“狗……” 许一暗面色如常,“那边风大,小心回去着凉。” 说完,很自然地将陈萝和自己的位置调换——于是好不容易拉近座椅的白高兴跟又高又壮的许一狗重新坐到一起。 两个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男人。 远看相亲相爱。χsyμsんμщμ.cом(xsyushuwu.) 近看电光火闪。 白旭山要炸,吼道,“陈萝,你过来!” 陈萝摇摇头,然后掏出手机给两人拍照。 白旭山脸绿了。 许一暗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现场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白旭山瘫坐在椅子,看了快半小时的夜景,撩下头发,“搞得我很稀罕你似的,要滚快滚,别在这碍爷爷眼。” 陈萝站起来,朝白旭山鞠了一躬,“……谢谢老板,这是之前给的,里面的钱没动。” 莹白的指捏着淡金色的卡。 恭敬往前递。 白旭山眼皮都不抬。 “老子撒过钱的女人多了,你算什么,敢驳我的面?拿着滚。” 陈萝僵住,脸火辣辣的,紧紧抿住唇。 许一暗过来握住她的肩,往下送,女孩低头走到一半反握住男生的手,嘴唇微微颤抖,“老板……好像喝了很多,能不能送他回去?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照顾……还有老崔,他喝成这样,肯定还没喂过。” 许一暗自然也闻出白旭山身上浓重的酒气,顿了顿,摸她脸,“那你呢?” “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行,我不放心……先送你上车,我再回来看他。” “好。” 陈萝上了出租。 许一暗折回来,白旭山果然瘫在露台不省人事。 他把男人扛起往下送,“谢谢你。” 白旭山掀开眼皮见是他,破口大骂,“谢你妈了个逼。” 许一暗毫不在乎,牢牢扶住,“如果要逼她,大可以拿那天足浴店的事要挟,陈萝不在乎自己却不肯连累我……老实说,我一直担心你会这么做。” 一旦这么做,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 他不相信白旭山没想过。 毕竟在自由面前,什么情和爱,陈萝的愿不愿意,全是虚的。 穿着花衬衣的男人双目紧闭,胡乱走路。 两人攀住彼此肩膀往下,在楼梯上撞来撞去,仿佛两个轨道上乱弹的球。白高兴笑了下,眼角有点见不得人的泪,“是我……没护住她,有什么脸提这。再说死丫头脾气死倔,那么做一定会恨死我,老子才不要她恨我。” 陈萝恨起人来,咬牙切齿。 虽然“谢谢”两个字简直万箭穿心。 许一暗沉默。 白旭山走着走着呼口浊气,“她永远记得我,亏着我,这苍蝇你吃得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撇头瞧他,“是啊。” 没半点不悦。 白旭山浑浑噩噩到家,夜里发现床边有水,自己还脱了衣服睡觉的,酒意顿醒。男人开门出去,恍惚间看到许一暗坐在自家客厅,腿上睡着自己的狗,顿时火冒三丈。 “日你妈,怎么还没走。” “陈萝让我喂老崔,这就是老崔吗?”许一暗拉拉狗耳朵,老崔配合地呲儿口气,还挺舒服。 “啊?” “挺可爱的,狗。” “关你屁事,老子的狗你也打主意!”白旭山怒吼一声,把人赶出去,转头抱住老崔回卧房,睡一会儿骂一会儿。 骂完又哭一会儿。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调皮的狗子难得贴心,没甩开男人黏糊的怀抱,不时还舔舔他的脸。只是一个卧室睡觉,一到清晨老崔就拼命刨门要出去撒尿。 于是白旭山第二天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起来喂狗遛狗,撸爆狗头。 早晨的公园挺好。空气清新,日光温柔,枯黄的叶在空中打着旋,慢慢降落。 精致妖冶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想起了很多事。 每一件都跟她有关,也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