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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桃花开了,安南的桃花呢,也开了吗?徐谦还会像过去一样安静地站在桃林中赏花吗?他记得徐谦的眼睛,满眼都是桃红的芬芳,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连桃花都逊色许多。 如今已近晚春,即使颜俞立刻赶回蜀都,也未必能看见盛开的花朵了。 原来,不管是梅花还是桃花,他总是要错过第一年的绝色。 祭天仪式过后,三国合纵的事渐渐在三国民间传开了,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唯一统一的只有对颜俞才能的夸赞,三国百姓都觉得那是自己的相,把颜俞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觉得此后天下有望,要是被他听到了,估计能把牙笑掉。 此事也渐渐传入大楚,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没什么人敢大张旗鼓地讨论,毕竟那是别人的好事,可对于大楚而言,却是不容置疑的坏事。 齐宅里更是颜俞这两个字都不再提起,魏渊和冯凌倒还好,只是徐谦情绪低沉许多,有时冯凌特意找话跟他说,也得不到几句回应,叫人灰心至极。 这日,魏渊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中说家中有要事,速回。魏渊心中一惊,魏致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呼天抢地的人,说有要事,必然不小,联想到齐映游和魏洋,魏渊简直一刻都呆不下去,立即收拾了东西就要走。 “家兄传来书信,言家中有大事,渊儿须回北魏一趟。”魏渊拿着家信到齐方瑾跟前请辞。 魏渊是学生,不是仆人,要走只是一句话的事,齐方瑾不能拦,更何况齐映游和魏洋还在北魏,若北魏真的出事,也只有魏渊能保他们母子。 齐方瑾心中不舍,却只说:“一路小心,若有事务必来信,虽然北魏与大楚相距甚远,为师年迈,但还有你兄长与凌儿,必不令你一家受困。” “多谢老师,渊儿明日便上路回家,望老师保重身体。” “去吧。” 魏渊颇有些愧疚,他分明看见了齐方瑾眼中强忍的泪水,却什么也做不了。 徐谦和冯凌一同送魏渊出城,冯凌心中记挂着齐映游,在城外长亭上不断嘱咐:“兄长家中若是有事,定要来信告知,也务必要代凌儿向映游jiejie问好。” “好。”魏渊应道,又转身看向徐谦,“兄长,你······” 徐谦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从今晨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是颜俞这么久都没有再回来,也许是外头的形势已翻天覆地,他隐隐觉得,魏渊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陪着他长大的两个弟弟,就要永远与他离散了。 “渊儿,”自从魏渊加冠后,徐谦再没有这样叫过他,如今听来尽是心酸,“你要保重,照顾好映游和洋儿,不必担心老师和凌儿,安南自有我在,只不知这一去······”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他们都明白,魏渊却坦然:“兄长,人生一世,随缘而已,若是机缘已尽,便是求也求不来,若是尘缘未断,自有再见之时。” 回北魏,也许······徐谦想了想,仍是艰难开口:“若是你,你······” “若我见到俞儿······” “亦不必多言。”徐谦低声接道,可他接完这么一句,也不知自己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魏渊没有再说,几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终是冯凌开了口:“兄长快上路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魏渊点点头,骑上马,一扬马鞭,身影渐渐消失在长亭的视野中。 魏渊离开之后,三国合纵的消息渐渐传入了李道恒耳中,只是这事大楚的朝臣都没有亲眼所见,又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真假。 但若说分不清真假,不如说李道恒根本不愿意分,一旦此事是真,朝臣们必然又要上书出兵,他的钱不多了,怎么还能分出去? 只是,还在朝臣们为此事争吵不休时,李未的一封奏章到了安南。 这几年来,李道恒对李未是越来越疏远了,每次上书都没说出一两句让他高兴的话来,如今一看见他的书表就头痛。 果不其然,这次的书表同样令人心烦,也许后面还会更令人心烦。绢布上细细列举了这几年林广的所作所为,包括当年对帝君所为不加劝阻,反而亲自上门将大婚的孟孙送入宫中,还有春猎和祭祀时守卫不严,导致多次陷帝君于险境,实在不能担任郎中令一职。更不要说他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徇私枉法之事,简直数不胜数。李未不仅严辞指出林广各项罪过,更恳切请求李道恒务必彻查,不教此等恶人身居高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李道恒看这书表的时候身边只有几个人,林广就在跟前。他毫不在意地一笑,问:“你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李未?” 林广在李道恒面前功夫做得很足,一听到李未的名字立即下跪:“臣惶恐,竟不知何时开罪知夜君,还望帝君明示,臣必定亲自前往知夜谢罪!” “行了!”李道恒挥挥手让他起来,“李未就是这个性子,小题大做,不必理会他。” 林广垂头应是,心里却不这么想,他不理会李未,难保李未将来不会收拾他,他们当年的梁子结得也不小,从卫岚到颜俞,以后保不齐还有别人,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先发制人。 魏渊一路揪着心,连着十来日快马加鞭回到宁成,一进门便急冲冲地去见兄嫂,行完礼便问:“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