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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离开齐宅之时,信誓旦旦地对徐谦说一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天下的安定,但若是那代价恰好就是齐方瑾和齐晏平,他又该如何面对齐映游和魏渊?若是上天更残忍一些,要用徐谦去换这天下的太平,他换还是不换? 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 俞儿:落蝶都长大了,我还是没见到谦儿! ☆、赖交情兰臭,绸缪相好;宦情云薄,得失何知(李曾伯) 颜俞本以为这一天已经够难熬的了,却不料更难熬的还在后头。次日清晨,颜俞还没收拾好自己,薛青竹就匆匆忙忙来到宁成君的府邸前要找他。 颜俞听着仆人回报,又料到魏渊定然准备了早饭,怎么也得让他吃了早饭再走的,但是薛青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人,他这么着急,必有大事。 “烦请让他进来。”颜俞想,干脆一边和魏渊吃早饭一边听薛青竹说事好了。 可是薛青竹一看到魏渊也在跟前,却又不说了。 还是颜俞发话了:“无妨,兄长不会透露任何事。” “要么,我还是回避一下?”魏渊体贴道。 “兄长不必。”颜俞看向薛青竹,“说吧。” 薛青竹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颜俞,道:“知夜君,反了。” 一阵磕碰之声,颜俞的反应跟薛青竹所料差不多,手中碗一下就砸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魏渊显然也愣了,他跟知夜君自然没什么瓜葛,但是知夜君的忠诚仁义却是四海赞誉的,又怎么会造反呢? “这消息,可是真?”问话的是魏渊,也算是替颜俞问的了。 薛青竹这回没抗拒,低头道:“是真,南楚帝君已派林广前往知夜讨伐。” “怎么会是林广?”此时颜俞已经震惊完了,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可是还不等薛青竹回答,他就已经想通其中门道,当初是他利用李未和林广之间的恩怨把李未推上了这条本与他无关的路,自然要想到林广的报复。 薛青竹看主子这神情,大概也想明白了,不再多说,只补充道:“李将军这段时间在外练兵,并不在安南。” 哼,林广倒是会挑时间!颜俞嘲讽完了心下又生起一片愧疚,各种想法在脑中盘旋:“我要······”即刻反应过来魏渊还在跟前,便起身告辞,“兄长,俞儿还有事,这顿饭恐不能陪兄长吃完,兄长见谅!” 魏渊也起身送他:“无妨,俞儿忙去吧,待得将来不必这样奔波了,再还兄长这顿饭便是了。” 颜俞匆匆离开,上了回蜀都的马车。 在回蜀都的路上,薛青竹详细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李未参了林广一本之后,林广便竭尽全力要反击,李未是李道恒的亲弟弟,能完全扳倒他的只有谋反这一条。这样的事林广从前就做过,这回更是得心应手,到处搜集了李未想要造反的证据,搜集不到就捏造,这过程中还查到了关仲阔藏匿在知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林广将所谓的证据呈给李道恒的时候,李道恒自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李未当初救了颜俞和如今藏匿关仲阔两事让他耿耿于怀,当即下令让李未解释。 但是李未从知夜传过来的书表竟丝毫没提到这两件事,只一再强调自己绝对忠于帝君,毫无反心,所有的指责都是无中生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林广在李道恒面前煽风点火,又说起李未多次为已故的卫岚鸣不平,分明是以此拉拢卫岚的旧将,为他的“大事”作打算。 半年的时间里,李未的书表像雪花一样从知夜飞到安南,作着无言也无力的申辩。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说辞在林广口中会变成怎样虚伪和矫饰,以至于如今,一顶造反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时,他竟还想束手就擒,到李道恒面前说自己是无辜的。 颜俞听到此处,久久沉默:“所以,这半年,南楚无暇他顾,并不是在查林广,而是在查知夜君。” 薛青竹知道他的安排,最早送那封信到知夜,就是希望以此拖住南楚,好让三国有时间准备攻楚,可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颜俞的预料。 他不是没想到林广会垂死挣扎或者反泼脏水,他是高估了李未的地位。 他以为,以知夜君的身份,是能处理得掉一个郎中令的。但是事实证明,他失策了。 “颜相,接下来要如何?” “我要入楚。” 颜俞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回到蜀都后,次日便去见了赵肃,提出要去取四城,赵肃既兴奋也忧心:“真能取回来吗?” “王上既然传信入楚请我,此刻便无需疑我。” 赵肃听着这话,颇有些惭愧,赶紧解释:“颜卿,寡人并非······” “臣知。”颜俞知道他不是怀疑自己,他只是太想要取回四城了,那四城在赵肃心中的分量,大概跟蜀都,甚至跟整个蜀国是一样的。 但是赵飞衡不这么想:“定安,你是真的想去取四城?” 颜俞不敢与他对视,只笑笑:“自然,不取四城还能取干什么?我以为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赵飞衡不是笨人,不可能不知道颜俞想干什么:“既然只是取四城,不如等南楚消停了再去吧,如今知夜君叛乱,恐怕南楚帝君也没空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