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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笑笑:“兄长怎么也关心起这些俗事来了?父亲在时就说过的,救人不如救己。” 同是这个十月,冯凌来向徐谦辞行。 徐谦甫一看见冯凌换上了日常的衣物,便有些惊讶,刚想说老师丧期未过,怎么这般不守规矩?话未出口,却听冯凌说:“兄长,凌儿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儿:我也来啦! ☆、苗以泉水灌,心以义理养(萧抡谓) 徐谦一怔,是啊,冯凌也加冠成人了,他自小便壮志凌云,长大了又怎么耐得住?可是徐谦没有感到高兴,只觉得空气中浮着一层薄薄的凄凉的气息:“你也要走了?三年的孝期也不守完吗?”别说三年,齐方瑾逝世不到两月,即使他要走,也不该这么着急。 但冯凌不是那个会听老师和兄长的话每日乖乖抄书的小孩了,虽然知道兄长必会责怪自己,可他仍然坚持:“兄长,老师仙逝,凌儿并非不伤心,只是是否孝顺,一定要用这无谓的礼数来体现吗?” “这不是无谓的礼数,老师教诲之恩深如海,守孝三年是应该的。”徐谦神情淡然,因着身体着实熬不住,没有住倚庐,他已觉不孝,更不要说冯凌竟然连孝期都不等。 “兄长,恕凌儿直言,如今天下大乱,多少百姓深陷其中,有多少人连父母埋葬何方都不知,守这三年孝期实在是太奢侈了。若是人人如此,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这是老师和兄长愿意看到的吗?” 凌儿也像俞儿一样伶牙俐齿了。徐谦心下明了根本劝不住他,就如同他当年也未曾劝下颜俞一样:“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守礼,这个天下才会这么乱,帝君不尊,属国不敬,臣子不忠,自然四海不安。” “但兄长可想过,这礼是为了什么?” 徐谦突然醒悟一般,他确实没细想这都是为了什么,他跟他这几个弟弟不同,很小就接受了老师那一套思想,纵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断冲击着他,他想也改不过来了,太难了。 “兄长说过,你们都比兄长聪明。”徐谦苦笑一下,放弃了似的,道,“你要走,兄长不拦你,只是能否让兄长知晓,你要去往何方?” “东晋。” 东晋,徐谦心里颇为失望:“晋王性情刻暴易怒,不讲情面,为何选择他?” “正因不讲情面,才更易变法,以法治天下,胜于以人治。”冯凌淡淡地说,“更何况,兄长忘了吗?凌儿本就是东晋人。” 是了,当年齐方瑾便是在东晋回大楚的路上捡到他的。劝不住了,齐宅散了,南楚北魏,蜀中东晋,他们兄弟四人,是真正的天各一方。 颜俞太心急,终究是要吃亏的,徐谦如今再想起当年,并不责怪俞儿选择了这条路,只怪自己当时没有告诫他徐徐图之。如今冯凌也要走,徐谦自然不能再像当初一样什么也不说,便给他一条计策,以期将来意外可保性命无虞:“兄长知你不愿居于低位,但是你初入东晋,根基不稳,轻易冒头容易出事。晋王儿子还小,你可为世子师。” 冯凌猛然抬头:“兄长何意?” “晋王个性要强,即使为了统一天下听从你的建议,难保将来不会为了其他事迁怒于你放弃变法,世子尚年幼,若你要保变法长久,可从他下手,比起君王,学生是更好的选择。”徐谦顿了顿,“即使是现在,世子师也是安全的位置。” 世子师自然不是冯凌的目的,但徐谦说得有理,冯凌立即点头:“多谢兄长,凌儿受教。” “还有······”徐谦忽然闭了口,冯凌疑惑,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若你来日与俞儿为敌,留他一命,他的命,是我的,我亲自去拿。 但徐谦最终闭口不言,只轻轻摇了摇头。 却说魏晋那头,狄行一到两国交界,就立刻写拜帖前去见魏南甫。两国交往不斩来使,这点道理魏国还是懂的,否则狄行也没有这个胆量。 为着要人证物证俱全,狄行还特地带了一个随从,到时侯在秦正武面前说起来也不至于被认为是胡编乱造。 “魏将军,”狄行摆上一如往常的阴森森的笑,“劳动您大驾亲自前来,真乃我东晋罪过。引得将军这般大发雷霆,必是我东晋其罪当诛,但在下实在糊涂,竟不能分辨一二,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以前魏南甫总是百般谨慎,但最近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又听狄行这般奉承,心中有些飘飘然:“自然是你东晋的过错,你们东晋虎狼之心,借我北魏之力壮大自己,将来必定还要将我魏蜀吞吃干净!” 狄行一听他这言语中已将魏蜀连为一体,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就是颜俞搞的鬼,这下定然要他翻身也不能。 “将军这是哪里来的话?三国合纵,自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东晋怎敢忘恩负义?这当中必然是有误会了!” “哼!蜀中主动将三城割给魏国,你们给了什么?”魏南甫气愤不已,“说是误会,如今你知道了,可有何表示?若不是我大军攻入东晋,你会前来?” 狄行心想这颜俞好计谋,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他。“将军,这当真不是东晋本意,原本我王便想着要亲自前往高陵感谢魏王的,只是国内事务繁多,在下不才,帮不上忙,所以才耽搁了,如今误会解开就好,在下必定快马加鞭回去禀告王上,不日就会给将军一个回复,只是在此之前,还望将军能暂时歇息,勿要伤了两国情谊,否则,我王若是一时愤怒,到时再来的可就不是我,而是项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