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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颜俞也算不上说谎,这原本就是他的第二个计划,只是魏渊来得太早他没机会说而已。薛青竹看他神情认真,立即领命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两人,颜俞有点心虚,低着头不敢看魏渊。魏渊上前来,似是疲累至极地叹了口气:“我从前想,什么也不必争,该有的都会有,不该有的也强求不来,但是俞儿,兄长是真的想求你,求你活着,不是为了天下,也不是为了别人,为了你自己,活着,好不好?” 颜俞颓然地垂下双眸,无奈地点了点头。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晋军再来,赵飞衡有了些底气,带着兵马追了几十里地,南方的秋天来得晚,野外仍是一片青葱茂盛,赵飞衡追着追着却发现晋军跑没影儿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快撤!有埋伏!” 身后的大军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乍闻将军这一声惊呼,竟是愣了片刻,喘息之间,情况突变,周围的青草树丛中杂乱地射出箭矢,虽然力度和精准度都不够,但是数量取胜,一时之间不少蜀军受伤落马。 赵飞衡“锵锵”几声挥剑挡开射来的箭矢:“快往后退!回城!快!” 一些马儿受了惊,嘶鸣着仰头狂奔,田野上一片灰土飞扬,蜀军惊慌着往回撤,竟是对上了迎面而来的晋军,赵飞衡心里一咯噔,便知道自己今天不该追,但是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只得迎头直上。 “降军不杀!”“快快投降!”晋军大声喊着,赵飞衡生怕此时军心动摇,使劲力气大喊:“不准降,不准逃,违者斩!”说罢矮身策马,迎风挥剑,直朝着项起而去! 蜀军听了命令,只得勉力与晋军对打,原本平静的田野刀剑争鸣,鲜血喷涌,惨叫连天。徐谦还在营中,算好时间便下令攻城,此时幽城内无人可守,攻城几乎毫不费力。 赵飞衡与项起从前便较量过,赵飞衡胜在招式,项起却胜在力量,在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战场上,花拳绣腿是绝不管用的,谁的力气大,谁挥动的武器猛,谁就能赢。赵飞衡顾不上士兵们的死伤,只专心与项起对打,耳边尽是□□与刀剑刮过的风声,十几个回合下来,赵飞衡已是落了下风,可项起还看不出一点变化,好似刚刚那十几个回合不过是热身。 “投降!不杀你!” 赵飞衡哼了一声:“我要是降了,不用等你们杀也迟早是亡国奴!”说罢又再次提剑挥来,他已拼尽全力,但项起的□□却仿佛轻轻一挡就让他无法前进分毫,他想,差得太多了。 赵飞衡猛然收回剑,换了个角度刺去,又被避开,来回几次,竟然没有伤到项起一星半点,赵飞衡边打边观察周围的形式,蜀军大势已去,只剩下小部分的人在负隅顽抗,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儿吗? 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赵飞衡大吼一声,抱着必死的决心朝项起冲去,项起身体却突然一歪,仿佛受伤了似的避开了,赵飞衡一看,他的手上果然中了箭,这是,援兵? 确是援兵,那日薛青竹正要走,魏渊去向赵恭请命,允许薛青竹带兵前往救援。薛青竹带着五千兵马一路奔袭,终于是救下了赵飞衡。 剩余的蜀军连同援兵一起冲杀,杀得眼都红了,人也没了知觉,总算打开缺口突出重围。沿着薛青竹打头的撤退路线奔了几十里地,赵飞衡才停下,看着几乎个个带伤的蜀军,想到自己损失这么多人,不由得懊悔:“下一城,老子一定要把晋军杀个片甲不留!” “将军!”薛青竹急忙说,“公子交代了,中间几城不要了,退守安南。” “为何?” 薛青竹愧疚地低下头:“小人不知,公子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帝君几乎日日前去相问战事,公子有时连气都喘不上。” 赵飞衡一听,知道自己丢掉幽城必定会令颜俞担忧,心中更是难受:“青竹,你立刻回去,就说我都听他的,必定守好安南。让他,让他······” “将军,小人都知道的。”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韦庄) 幽城攻破后,晋军俘虏士兵五万,一律丢在幽城外城临时建起的营地中。徐谦亲自到了那处,却没有处置任何人,只说:“诸位想必很久没有归家,如今幽城已破,晋军接管,我以晋相的身份在此承诺,绝不伤害城中百姓,诸位可脱下战袍,自行回家,要出城也请随意,必不会受到阻拦,只是所有的兵器和盔甲,你们是不能带走了。” 蜀军狐疑着,原本一个个的做好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准备,此刻却被告知可以回家了,还很自由,这算怎么回事?就算当年他们也没有杀南楚的降兵,可至少要收归己用啊,况且,晋军以前不是还有屠城一说? 但是看守的晋军确确实实收起了兵器,不像要伤害他们的样子,徐谦接着说:“你们也不要想着人多势众,大不了再空手打回来。”他转头看向看管俘虏的将领,声音却大,根本就是说给所有人听,“待会将老弱兵与青壮年混在一起,从不同方向放他们离开,每个时辰出去一千人,若是有不顾自己性命想要拼死一搏的,剩下的士兵便都杀了,诸位可千万顾及战友们的命。” 徐谦说完便走了,只剩下面面相觑的蜀军和准备给他们发粮送他们出城的晋军。终于,不知在队伍的何处走出了一个身影,径直朝着城门而去,之后便越来越多的人跟上,不到半个时辰,就排起了几支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