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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晋军并未放弃攻打计划,反而逐渐靠近,赵飞衡平静发令:“用火箭,投石机准备!” 弓箭手将事先准备好的箭矢燃上火,“咻咻咻”地朝着那一排巨大的战车而去,远远便见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带着火焰的箭矢落在晋军的战车上,前进的道路上,场面顿时一阵混乱。 更有一晋军战衣沾火,急得在地上直打滚。 蜀军瞧着这场面,兴奋不已,又急急射出了一轮火箭。 但落在对方战车上的箭矢都只烧了一会儿,便灭了,对晋军的伤害微乎其微。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衡感受着落在自己脸上的细细雨丝,忽然抬手,示意停止使用火箭,而后出声道:“投石机!” 蜀军得令,齐齐在投石机中搬入大石,看着举旗的军官将旗一挥,便一同将投石机奋力拉起,一片大石无声地砸向前来的晋军。 晋军营地里,项起带着人离开后没多久,便立刻集结起了另一支队伍,前面那一批人基本都是要去送死的,能打开一个缺口就算不错了,后面还要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力,一鼓作气打下安南,绝不能让蜀军有休整的时间。 项起带着第一批援军出营,骑着马遥遥跑在前头。纵使他想过这场仗会格外惨烈,看到的时候仍是不免心中震颤。 安南高高的城楼上,箭矢和巨石齐发,教人躲闪不得。 “啊——”一个士兵中了箭,后头一人立刻补上他的位置,另有两人将他从队伍中送回去,项起大喊一声:“儿郎们小心!” 喊痛声此起彼伏,好几块铁盾被砸得凹下去,十来个士兵头破血流,因着想避开石块,队伍前方略微有些散乱,战车被撞得东倒西歪,御者手忙脚乱。项起大喊:“不要慌,保持队形,继续前进!援兵就在身后!” 第一批援兵已经出营,沿着先锋前进的道路而来,这一路的尘土,还没停歇下去又再次飞扬起来,好似这些年来的天下,从来没有安宁的时候。 晋军好不容易继续前进,又一轮大石砸下,项起长枪扫开一块石头,命令道:“继续前进!” 赵飞衡观察了几轮投石机的效果,虽然每次都能有效阻碍晋军前进,但他们总能趁装石的时间空当恢复过来,想了片刻下令道:“投石机按照单双数分为两轮,一轮装石,一轮投石,不要给他们停歇的时间!” 这样一来,石头就没有停歇过,虽然不是每次都会有石头砸到同一个地方,但是晋军难免会产生下意识的躲避反应,一时之间竟是前进不得。 “将军,晋军过不来了。”隔得远,安南城墙上看得并不分明,但能肯定晋军的战车确实是不动了。 东方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赵飞衡的精神始终紧绷,片刻不得放松过,他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赢。颜俞不在,很多事他心里没底。 “将军,要不要让士兵们歇会?” “不行,累了就换人上,投石机和弓箭不能停!” 时间长了,晋军虽然没能完全摸出投石机的规律,却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被砸过一回,就会有一小段安全的时间,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干脆弃了战车,前后扛着云梯,举着盾牌往前冲。 整个战场太吵闹太慌乱了,他们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眼安南城楼上的情况,只一个劲往前冲。 后头一人朝后看了一眼:“他们也跟上来了,学咱们呢!” 前头一人自觉过了危险地段,笑道:“蜀军这帮欺软怕硬的娘儿们,还以为老子怕——”话未说完,却是两眼直瞪,片刻后面朝黄土倒了下去,他的背后,直直地插着一根箭。 有了第一批战车在前,后头的战车和步兵士气高涨,顿时连大石和箭矢也不放在眼里了,只一心要往前冲杀,高喊着就朝城门奔去。 蜀军尚未有伤亡,而晋军已有死伤,尤其是被大石砸伤,被箭矢射伤的大有人在,重伤的被抬了回去,轻伤的却好似没事人一般,仍在往前冲。晋军黑色的铠甲和头盔像大海一般,而其中刀剑和枪尖的寒光则像水面反射的粼粼光亮,在蜀军的眼中隐隐闪着。 最快的一批人来到城墙下的时候,连云梯还没放下,大石便滚滚而落,搬云梯的士兵应声而倒,其他的士兵立刻补上,但是大石不停,这一批人只架好了一架云梯便死绝了。 城墙上的蜀军大大松了一口气,黑夜已渐渐消逝,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明明该是温暖的,可额上却全是冷汗。 蜀军用绳子吊了一个士兵出去,要把云梯给搬开,但那士兵刚踢歪云梯,便被晋军的一支箭给射杀了,尸体如同风筝一般被一根绳子挂在空中晃了好一阵,眼珠子仍直勾勾地盯着几十米的地面上死掉的晋军。 没人顾得上他了,晋军已如潮水一般接连而至,弓箭手,投石机,搬运武器的士兵,拼了命地要杀死对方,而晋军仿佛没有感觉,前一个死了后一个就补上,一时之间城墙好几处都是晋军在架云梯。 “快!用石头砸!箭直接往下射!” “动作快点!补充箭矢!” 晋军好容易架好了一座云梯,两个士兵一前一后往上爬,一支尖锐的箭矢从上而下,“嗖——”一声直插云梯上那人的肩膀,那人一失力,松手从云梯上滚落,连带着把下面的人也给撞下去了,后面的士兵又接着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