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杨无劫:“……” 姜乘:“……这里不讲辈分资历,叫我姜乘就好。” “那就说定了。姜乘带她回去吧,项越会在北山下给她安排住处。”杨无劫快刀斩乱麻。 “是,属下告退。” 姜乘应了要走,喻辰却道:“我还有几句话,烦你外面等一等。” 姜乘看尊主没有异议,便转身开门出去,喻辰等着门关上了,眼巴巴看着杨无劫说:“尊主。” “有什么话快说。” “我有点害怕……” 小姑娘声音很轻,杨无劫看着她满含不安的眼睛,终于想起她以前只是个连贺兰山庄都没出过的受气包,有他在,还能虚张声势一番,他一回来就要闭关,把她丢给完全陌生的姜乘,后面还有比试等着,她会害怕才正常。 魔尊大人勉强找出一点儿耐心,“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做一个让仙盟中人闻风丧胆的魔女,绝不给我丢人吗?你不好好修炼、不多与人比试历练,成为强者中的强者,如何令人闻风丧胆?” “喻辰知道尊主是为了历练喻辰,但赢两场是不是太难了?金大明和梁修有那么草包么?” 尊主挑挑眉:“我说了是要赢他们两个吗?” 不是才怪,你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这俩本事不大、却只会惹祸的蠢货,只嫌没有机会杀掉他们而已! “我听尊主给他们的封号是百战百胜,好像只为讨个好口彩,应该是他们没别的本事吧?” 杨无劫微微一笑:“这两个人都有致命弱点,实不足惧,你好好跟姜乘请教,他会告诉你的。去吧,日常起居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项越说。” 喻辰只是想在他闭关之前,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免得闭关出来,一路同行这四个月的亲近感就淡化了,同时稍稍表现一下自己是肯动脑的,现在目的达到,她依言告退:“那喻辰告退,愿尊主闭关期间法力精进、天下无敌。” 杨无劫没有答话,嘴角却还是翘着的。 喻辰满意地开门出去,先对姜乘说了句:“久等了。”又问他住得远不远。 “稍微有点远。”姜乘指指海水方向,“那座高山就是北山。” “所以在天魔城,海的那一侧就是北吗?”喻辰知道他们脚下的方向,其实是修仙界大陆的北方,头顶是正南方天空,但不知道原来天魔城有自己的东南西北。 姜乘却说:“因为那边冷一些,就叫北山。别的方向也没人分,都是乱叫。” 他带着喻辰一路往外走,先去找项越,路上跟喻辰解说:“天魔城里没有集市也没有店铺,普通魔修有需要会私下交易,我们日常所需可以找项护法,他会派人送去。” “那项护法从哪弄来那些东西?”天魔城这么动荡,不可能有积蓄吧?都是从贺兰山庄抢的? 果然姜乘答说:“从外面抢的。” “……”行吧,不事生产、劫掠为生,很符合魔修的反派形象。 两人很快来到天魔宫左翼,在一间议事厅找到右护法项越。 “喻姑娘的住处,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项越对喻辰依旧很客气,“只不知道喻姑娘平日习惯要什么样的人在身边侍奉……” 喻辰忙说:“我不用的,自己能照顾自己。对了,项护法,尊主说炽盛殿不用侍女,以后哪个再敢没得令就进去,一概打断双腿。” 项越苦笑:“我已听说了。原本以为尊主既然带了喻姑娘回来,大约能习惯身边有人服侍……” 喻辰知道他在试探什么,摇头道:“我跟在尊主身边,尊主也不用我服侍的。” “尊主就这个脾气。”项越轻轻一叹,“可是堂堂魔界之主,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总归不像话。姑娘也是一样,就算不喜欢有人贴身侍奉,至少也得留两个跑腿传话料理杂事的,姑娘才能专心修炼。” 喻辰转头看向姜乘:“你也有吗?” “有个小僮儿。” “那我……”喻辰还在犹豫,门外忽然传来女子哭声,她回头一看,先前那八个美貌侍女正被人押着经过,“项护法,这是……” 项越面色如常,似乎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尊主既然不用她们,天魔宫也不能养闲人,五大长老一齐开府,正是用人的时候……”说到这儿,他停了停,“姑娘若有看中的,可以留下一两个。” 喻辰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项越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安排了这场戏给她看,好往她身边安插眼线吗? “我……我还是不了……”喻辰装作无措,连连摆手,“真有需要,我借姜乘的人一用,也够了。” 姜乘最不耐烦交际往来,他们两个来来去去没完,已有些着急,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不错,左右只是两个月的事,不必那么麻烦。” 项越惊奇:“怎么?姑娘只是去暂住吗?” 正主还没答话,姜乘先说:“她早晚回天魔宫来,项护法,你忙着,我们先走了。” 喻辰:“???” 第22章 继续打鸟 出了天魔宫,喻辰实在好奇姜乘这么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是怎么得出她早晚会回天魔宫的结论的,就问他为何那么说。 “尊主只叫我带你两个月,两个月后,你不就回天魔宫了么?”姜乘理所当然道。 “尊主是只叫你带我两个月,但没说两个月后,我就不能和你做邻居了啊!这是两回事。天魔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住的地方,你这么说,容易引人误会。” 他们辞别项越,就直接从左翼这边的青龙门出天魔宫,门外有一条笔直大街,直通向北山。 出来之后,喻辰才发现天魔宫建在高台上,外面下坡至少五百米内没有任何其他建筑,这一段的大道上除了他们俩,也只有前面押送侍女的人。 有两个侍女还在哭,押送的人不耐烦,骂骂咧咧道:“今日可是长老们的好日子,你们还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想给酒宴做加菜?我告诉你们,白长老可是最喜欢少女小腿rou了。” 侍女们吓得发抖,走在最后面那个恰好是改低胸装的,此时悄悄回头,满脸哀求地看着喻辰和姜乘。 姜乘听了喻辰的话一直没回答,直到和这个美貌侍女对上眼神,才说:“他说的是真话。” “啊?”谁?这人怎么东一句西一句的? “白至缺吃人rou。”姜乘平铺直叙道。 喻辰有点恶心,皱眉看向前面还在偷看她和姜乘的侍女:“你要救她们吗?” 姜乘摇摇头:“救不过来。魔界就是这样,弱rou强食,所以两个月后,无论胜负如何,尊主都会让你住进天魔宫的。” “你是说,如果两个月后我不住进天魔宫,他们看我会和看这些婢女一样,是吗?” 姜乘默认,喻辰不服:“我赢了凭什么还拿我当弱者看?” “你能把五个全赢了吗?” “……” “就算全赢了,也没什么用,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在阴沟里翻的船?修仙名门尚且会使阴谋诡计害人,魔修只会变本加厉。” 这是受害者姜乘的肺腑之言了,喻辰看着前面平静美丽的海面,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得牢牢抱紧尊主的大腿。” 她不再看向那几个侍女,甚至在路过韩赫荣的千虑长老府时,都没有多看一眼,以最快速度跟姜乘回到了北山下。 这一路走来,喻辰看见城中房屋建筑,离天魔宫近的,还有些章法,依着大街整齐造了门户院墙,远了就稀稀落落,茅屋、木屋、甚至凉棚,穿插交错着挤成一堆,里面的人也像见不得光似的,根本不出来,就躲在窗后门后偷偷往外看。 北山下也有些房屋,大多是依着山建的,有的干脆住山洞,只在洞口装个大铁门,上面用红字写着“擅入者死”。 喻辰心里暗自摇头,就以她目前眼见耳闻的一切,天魔城想统治修仙界,简直是痴心妄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毫无法纪、人心涣散,乌合之众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们而造的。 姜乘没有停留,带着她拐进一处山坳,“我住里面。” 话音方落,一只毛色漆黑、皮毛光滑的豹子就从山坡上狂奔过来,直扑到姜乘身上。 喻辰看姜乘没有躲避,知道这多半是他养的,便只躲开一步,没有动手。 “这是黑云,有它在这儿,闲杂人等不敢随便进来。”姜乘摸着黑豹的头跟喻辰介绍完,又对黑豹说,“这是尊主叫我们照顾的客人,你可不要失礼。” 黑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喻辰,喵呜一声,俩前爪落地,绕到姜乘身后蹲坐下来,一副会牢牢守住山口的架势。 喻辰忍不住说:“它好乖哦。” 黑云从喉咙深处发出不满的吼声,姜乘回手摸摸它,安抚道:“夸你呢。”又跟喻辰说,“走吧。” 喻辰已经看见里面依着山建了三座吊楼,好奇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这里是从贺兰山庄回来才收拾好的,尊主有事交代我做,项护法就多建了两座楼。” 正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僮儿从最近的一座楼里跑了出来,“少爷回来了。这位就是喻姑娘吗?” 姜乘点头问:“项护法怎么安排的?” 小僮儿一指斜对面的吊楼:“项护法打发人来,把沐雨楼收拾过了,说请喻姑娘先住下,还送了许多东西来,让姑娘看着用,若有什么缺的,再去找项护法要。” 又回头和姜乘解释,“少爷用的东西,奴都搬到栉风楼了。” 姜乘便道:“那你先回去看看,收拾一下,再来找我。” 喻辰答应了,自己走到沐雨楼前,见楼底悬空的地方种了一片叶片泛紫的草,整整齐齐的,草茎上一个飞虫都没有,就连附近平台上都没见着爬虫,显然是专门种来驱虫的,她心中满意,踩着楼梯上了楼,进门是个会客厅,家具齐全,甚至还摆了鲜花,室内光线也不错,用的是和天魔宫里一样的琉璃窗。 会客厅里面另有楼梯上楼,再上去就是卧室起居室了。卧室布置得很像大家闺秀的闺房,挂了浅绿纱帐的架子床,绣着蝶恋花的嫩黄锦被,还有一套红木梳妆台,拉开抽屉,里面连胭脂水粉、金玉首饰都备好了。 梳妆台旁边还有个立式衣柜,各种颜色式样的衣裙摆得满满当当——这个世界的衣服在制作时就会加一些简单符咒,能让衣服随穿着的人变幻尺寸,省去了必得先量尺寸再做衣服的麻烦。但这也有个缺点,就是衣服到手,得先仔细检查,不然说不准上面可能暗藏什么恶咒。 喻辰依次检查了一遍,确定各样器物都没被人动手脚,才下楼去对面找姜乘。 姜乘此时就在栉风楼外的平台上坐着,面前放着个小火炉,正在烧水,看见她过来,先问她:“喜欢喝什么茶?” “银芽儿有吗?” 银芽儿是修仙界有名的灵茶,茶味芬芳清淡,还有助修士静气凝神、快速入定,外面卖的很贵,一枚沁玉只能买二两茶叶。 “我倒没听说有姓喻的世家。”姜乘看着喻辰,火炉上的水壶却自己飘到一边,往小茶壶里注了一壶水。 这是问她来历,喻辰觉得没必要瞒他,便直说道:“我原名叫贺兰星。” 姜乘露出惊讶之色,喻辰笑了笑:“没错,就是那个贺兰。当日你们杀进贺兰山庄,我就被关在贺兰山庄禁地旁的山上,尊主放我出来时,我已经饿得两眼发昏,认不得人了。” “谁关的你?为了何事?”姜乘不解。 “名义上的兄姐,说我偷看他们比试,这次不罚,下次就会偷他们的东西。” “这是什么道理?都是兄弟姐妹,怎么你还成了偷看?” 这位兄弟自己家家庭和睦,就理解不了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喻辰笑一笑,道:“你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 姜乘点点头:“我有一个弟弟一个meimei。” “我爹生了三十多个孩子。我生母是个奴婢,生下我就死了。” 姜乘看喻辰神情淡漠,好像说的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不由一叹:“原来如此。难怪……”他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喻辰,“没有银芽儿,凑合喝这个吧。” 喻辰接过来,先闻了闻:“这不就是银芽儿的香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