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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满欲滴的草莓带着在勺子上颤抖着,抖下点点水珠,所罗门专心致志地凝视着蛋糕,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让罗玛尼和耶底底亚去接待就可以了,我没必要。” 前有耶底底亚,后有罗玛尼,对大卫来说应该是天堂吧?反正那家伙一直对没有好好陪伴他度过童年时代充满愧疚,又迫切像看到他拥有感情的另一个可能,如今在迦勒底里陪着耶底底亚和罗玛尼或许会聊有安慰? 反正他这个成年体已经在第三特异点里见过了,再重复会面也没有太多意义。 草莓蛋糕在唇舌间融化,过于丰厚的香甜味道和草莓的微酸混合在一起,形成格外令人流连的味道。海量糖分与热量下,大脑多巴胺分泌增多,带来虚幻的幸福感。 所罗门一勺又一勺地挖着蛋糕,心中却不期然想起了另一个永远也不可能上到英灵座的人。 那个人叫拔示巴,不是示巴。 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不知出身何地,亦不知是否情愿成为王的妃嫔。 和在埃塞俄比亚延续了他血脉的示巴女王相比,她就像一粒石子一样黯淡无光,除了引诱大卫王犯下了大罪,并生下了他。然而就是这个被人骂成妖魔鬼怪一样的女人,就算在发现他这个儿子毫无感情之后,也依旧无怨无悔地将所有的爱都倾倒给了他。 她对他的爱,就像是要把石头推上山顶的希绪弗斯一样,永远都在努力,却永远都不可能达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山巅。因为所罗门在出生以前,他的一切就离开了母亲,被献给了全知全能的主。 和主神圣而富有智慧的天启相比,那个女人提供的照料简直如微尘般渺小,甚至一度让令耶底底亚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但是她却一直没有放弃,直到最终合上双眼的那一刹那,她对他的爱才终于断绝。 那个女人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母亲。 拔示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和千千万万个王宫里的普通女人一样,结婚,被抢亲,生子,然后失宠,留在《旧约》上的痕迹也不过短短几行字。除了这些以外,她既没有倾倒众生的美貌,也没有超凡绝俗的智慧,更不可能有举世无双的武力,英灵上座的条件无一达到,人生数十载后,自然也化作黄土一抔,永不可追。 现在回忆起来,甚至对女性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也仿佛是源于她的血脉传承。 “你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芙芙被盖提亚一顿猫猫拳打走,魔神们悄然无声地凑近他。 “我在想母亲会有机会成为从者吗……唔,不用想了。”所罗门眨了眨眼,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常态,“她是不可能成为英灵的。” 母亲? 这个该死的,残忍的王竟然也会有触景伤情的时候?不对,他这种家伙就该从石头里蹦出来,为什么会有母亲?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他这种怪物生出来? 盖提亚默默把这个问题埋进心里,又一次确定道: “你真的不去?” “嗯,不去。”所罗门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去,“比起效率低下的亲朋会面,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 “我又一次确定了,你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你说是,那就是吧。” …… 所罗门掠过吵吵闹闹的会客室,毫不迟疑地在罗玛尼强词夺理的辩驳中走过,盖提亚打破了娇小的猫咪形态,以半大少年的外表牵住他的手。 比起跟罗玛尼、大卫,还有魔神柱们一起打没什么意义的嘴仗,他显然还有更多事要做,比如迦勒底。 正在工坊里制作呼符的达芬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一阵,就放下了阻拦的念头。 根据预言,“第一兽盖提亚”会在第四特异点出场。然而在所罗门王过来之后,未来就处在不断变动的过程中,谁也不清楚,魔神柱在被扣押而不是被消灭之后,这家伙会不会感到蹊跷,从而循着和它相联系的魔神柱摸到这里。 要是这个预言不幸言中,迦勒底有没有足够御敌手段,那就是全灭的BE结局。 所罗门王修整迦勒底,倒也不是坏事。 充盈的魔力海潮般涌入天花板、地板,甚至是所有能见到和不能见到的管道,却又保持了极高程度地克制,所罗门坐在走廊窗台,看似在欣赏南极冰川,实则是在凝神cao纵魔力,把迦勒底中一些互不融洽,甚至是相互冲突的部分理顺弥合。 零点几秒后,整个迦勒底包括最角落的结构图就展现在了他脑海里。 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是集结了个领域研究者和观测者的研究所,将魔术和科技融洽结合在一起的所在,纵然马里斯比利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然而,魔术就魔术,科技就是科技,两者之间终究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有些地方不仅做不到互相增幅,甚至还可能无法融合,互相冲突。 而这些冲突和不融洽,在大魔术师眼中就会变成阿喀琉斯之踵,只要击破一点,就能让迦勒底全盘崩溃。现代工程师和魔术师做不到让它浑然一体,而所罗门却能。 所罗门单腿支起,一手撑着下巴,双眼无焦距地望向远方,盖提亚靠在他身边,闭着双眼,满头金发披散下来,几乎成了一幅静美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