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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这里!” 听到小孩稚嫩的嗓音由远及近,织田作之助再也撑不住头晕目眩,靠着墙壁无力地滑落在地。 星见出去就发现他又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跑到了贫民窟这个危险的地方,当即恨不得捶自己腿两下,就在他以为要跑出去才能求助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拽住了人家衣角。 对方也很好说话,听了情况就跟着他过来帮忙。 看着医生搀扶着伤患往外走,星见感叹道:“您真是个好人啊!” 医生挑挑眉,觉得孩子太单纯,“不是帮了你就是好人哦。” “可是,这里是镭钵街啊,能在这里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您这样的人一定不多见吧。” 这话倒是让医生有些意外,不过…… “不是素昧平生哦。”医生打开诊所的大门,将病人放在床上,“我认识你,柳原家的小少爷。” 星见仅仅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是我家里人请您为我看过病吗?” 他的睡美人症属于疑难杂症,只要是有些名望的医生大概率都为他诊断过,这些治疗有时候是在他昏睡的时候进行的,自己不清楚也很正常。 “是这样没错。”医生惊异于这孩子的聪明,他被请去柳原家时这位小少爷并没有处于清醒状态,整个诊断过程都在管家的协助下进行,柳原星见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漂亮的小傻子,却没想到在清醒状态下这孩子会如此敏锐。 “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森林太郎,我的名字。” 也许是自认为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孩子半趴在椅子背上看医生处理子弹,悠闲自在地模样完全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遇到这种事情该有的反应。 是因为昏睡过久以致于对周围无感,情感淡漠吗? 森医生一边想着,一边熟练地将夹子伸进弹孔搅了搅,从血rou模糊中取出来一枚带血的子弹,哐当一下扔在旁边的铁盘子里。 “你感觉怎么样?”星见问被他救回来的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织田作之助。” “和平年代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安稳光明的生活不好吗?”星见歪歪头,似乎在问对方,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感叹。 毕竟,在他的世界,和平是许多人终毕生之力都无法达成的愿景,这些人为什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听到他话的两人齐齐转头。 “怎,怎么了嘛?” 织田作之助:“你怎么知道我是杀手?” “咦!你是杀手吗?”星见是真的惊讶了。 在忍者世界,人们见惯了死亡,杀完人回头洗把手就能坐在尸体旁边吃饭,日常性格和手染多少鲜血并没有多大联系,很多忍者都是性格开朗之辈,但这是个和平世界,长期处于黑暗之中必然会影响到外在气质的吧? 在和平年代做杀手不都应该气质冷峻高深莫测吗?织田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啊。 “你不知道?!” 这回轮到病床上的人惊讶了。 “我之前不知道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小孩儿超级无辜,“只是我看你中枪都面不改色,似乎挺习以为常的,就猜你平时应该和枪支打交道。” 织田:…… 织田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任凭医生帮他处理伤口,眉毛都没皱一下,此时大脑虽有些沉闷,但不妨碍他产生一种自己被个小孩子套路了的感觉。 森医生百忙之中看了眼眸中闪着狡黠光芒的小孩,意味深长道:“你可真不像个孩子呢!” “哼!”星见皱皱圆润可爱的鼻头,脸一撇,拒绝和这个怪大叔说话,倒是十足的孩子气。 诊所里安静下来,星见甩甩小短腿,显得有些无聊,但另外两人显然都没功夫管他。 这么过了半晌,星见忽然开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杀手这种职业呢?”杀手和忍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共通的。 躺在病床上的织田听到这话不由紧抿住干涩的薄唇,刚恢复的一丝血色从脸上彻底消失。 “因为欲望吧。” 森医生见过很多早熟的孩子,他本人也属于早慧那种,所以在最初惊讶过后就调整了对柳原星见的看法,听到他这么问也没有要敷衍的意思。 “杀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从人类诞生之初就存在,只要人类有爱恨情仇就有杀手存在的价值 ,有时候人自己办不到的事就要借助他人之手,这很正常。”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星见想了想,努力组织语言,“坏人应当由法律制裁,竞争应当遵守规则……虽然我知道生活中不可能样样都完美,但是大家都在秩序之内,整个社会才能平稳运转下去呀,杀手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两方势力正在角力,忽然一方的首领被暗杀,另一方则轻松胜出……长此以往,大家有样学样,都用这种轻松粗暴的手段去对付竞争对手,恶性循环下相对合理的秩序被打破,整个社会不是就乱套了吗?” “咦,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森医生转身,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孩,这个年纪已经有如此深度的大局意识了吗? 他拄着下巴思考起来,将身后的病人忘得一干二净,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催促,同样陷入沉思,处理了一半的伤口就那么大喇喇地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