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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虞缓了缓呼吸,竭力压下这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投怀送抱?小姑娘,怎么尽学些不好的。” 男人疏懒的嗓音似笑非笑。 锦虞一惊,慌乱抬头,四目瞬息相对,她这才看清了眼前那人的样子。 他肤色冷白,眉骨深邃,一双桃花眼眸狭长,右眼尾有一点淡淡的泪痣。 双眸略略眯起时,浮露一丝惑人的迷离,满眼风流。 偏生那飞扬的剑眉如丝如雾,为这俊美的面容,平添了三分乖戾,几许轻狂。 男人垂眸凝视着她,浅褐瞳仁倒映出她的脸庞。 锦虞失神一瞬,很快便被满心的羞赧吞没,她绷着脸,扬手就要打他。 一出手,就被他捉住了手腕。 那一霎,瓷铃铛随之碰撞出清悦的声响。 玉珠子咣当,咣当……在他眼前悠悠摇晃。 他略掀眼皮,视线静静落在她白净的腕上。 乌墨不知何时回到了帐里,在锦毯上躺了好久,铃铛一响,它突然一下跳上长案。 一团白影从锦虞面前倏地飞蹿而过,她惊呼,眨眼的功夫,雕花手链便被它的爪子勾走了。 “哎……” 乌墨转身就跳上了软塌,窝在白貂里玩弄着她的瓷铃铛。 “喂!”这猫根本不搭理她,锦虞挣了挣右手腕,秀眸直瞪它的主人:“还我!” 男人瞟了眼软塌,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揣测的情绪,随即又消逝不见。 他不动声色,微挑薄唇:“唔,它喜欢你的东西。” “你……”锦虞张了张嘴,气得说不出话。 亏她先前还觉得这一人一猫有几分别样,一定是上辈子同她有冤仇! 锦虞伸手去推他,他也没阻拦,任她挣扎,然而她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坐在他腿上,她脑袋愈渐昏沉,呼吸弱了些,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她好困…… 从楚国皇城逃出来,到今日,她都没有好好睡过。 她本该在那安静的大殿,躺在烟罗帐下的雕花紫檀榻上,床垫以白玉制成,其上铺就鸾凤罗衾。 软玉枕上一觉醒来,便有宫人为她更衣梳妆,备好膳食茶点待她享用。 而今,她却是费尽心思地,在四处逃亡。 在一个温暖舒服的怀抱里,锦虞僵了一夜的身躯慢慢地虚软了下来,周身的气息催人欲睡。 她好想靠一靠…… 有那么一瞬间,锦虞竟恍惚觉得,窝在他怀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仿佛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但也只是一瞬的错觉。 锦虞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垂眼,便见少女双颊透粉,娇娇纯纯的,但再仔细瞧上一眼,会发觉那分明是灼烧般的异红。 而她身上,还残留着风雪夜裹携而来的寒凉。 从她手腕递来的热度逐渐guntang,他顿了一顿,眸光微沉。 他唇角慢慢弯出一丝弧度,别有深意:“脸怎么红了?” 锦虞不舒服地呼出一口热气,皱皱眉,懒得骂他轻浮。 帐外突然有声音响起。 “将军——” 离而复归的元青继续高声唤道:“金吾卫谢统领求见——” 谢怀安? 乍一听,锦虞倏地睁开眼,瞳色交缠着红血丝,尽显惫态和局促。 男人精湛的目光掠她一眼,默了片刻,他无言,微凉的指腹落到她额际,抚过某处,轻轻一点。 锦虞眼皮忽沉,脑袋一重,便失去意识歪靠到他的胸膛睡了过去。 * 静夜深沉,飘雪载着北风,细细碎碎的,却又久落不尽。 中军大帐,谢怀安扶剑站立,他眉眼皱紧,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等在一侧。 迂久,他终于听到了动静。 “见过池将军!” 帐门外,金吾卫士兵齐齐跪膝叩首。 落地火炬分排两旁,燃烧的火焰不断吞噬着落下的雪粒,不时发出刺啦声。 只见不远处一人徐步走来,他只单单穿着那身云白软袍,长发肆意后披,便就是这般随意,流露出的那股不可一世,更叫人望而生畏。 后边的元青忙追上,将手里的雪银色狐毛大氅披到了他肩头。 而元佑快步上前,掀开中军帐的帘幔,请他入内。 谢怀安见了他,立刻上前两步,拱手行礼:“末将谢怀安,参见池将军。” 那人一言未发,不急不徐步至上首,一掠氅袍,在太师椅慵然靠坐了下来。 元青元佑一路跟随着他,替他沏了盏热茶后,退站到了侧后方。 听得一声淡淡的“嗯”,谢怀安这才直起腰背来。 他深知眼前之人,便是定南王池衍。 先帝唯一亲封的异姓王,也是楚国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世人皆知,先帝在位时,池衍年不及弱冠,却已是朝中首屈一指的战将,智勇谋略,无人能及,而他所为一切,皆因先帝对他偏爱有加,更于他有恩。 而今的池衍战无不胜,说是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故而他不开口,谢怀安未敢先出声。 瓷盖撇拂盏沿发出轻响,只听那人语气平静:“何事。” 谢怀安应声,颔首道:“有东陵余孽藏匿附近,我等奉陛下之命追捕,唯恐逃犯潜入军营对将军不利,还请池将军允金吾卫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