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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着想着,这思绪就又转回来了。 她是听胤礽说起荣妃的长华阿哥,才想起来,荣妃当年所生的小阿哥不止三个,除了活下来的胤祉之外,还另外有四个小阿哥。 但先前荣妃和胤祉所言,都只是指认仁孝皇后害了三个小阿哥,却并不是四个,如今听胤礽将这长华阿哥给除去了,她心中倒是想不通了,钮祜禄氏既然害了荣妃的三个小阿哥,怎么就独独肯放过这个长华阿哥呢? 而且,据现在来看,这个长华阿哥也并没有活下来啊。 那么,长华阿哥是为何早夭的呢? 这些事早已尘封多年,石心玉自是不晓得的,心里不知答案,自然就开口问胤礽了。 胤礽淡道:“孝昭皇后既然要除去小阿哥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荣妃的长华阿哥的。只是荣妃那时体弱,长华阿哥是早产的,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生下来第一天就夭折了,听说就是在荣妃怀里咽气的。长华阿哥都没能活下来,孝昭皇后自然就不必动手了。” 石心玉闻言,唏嘘叹息一声,心道,这长华阿哥也是挺可怜的。 荣妃呢,其实也是挺可怜的,生了五个儿子,只活了一个,三个死在钮祜禄氏手里,另一个还死在自己怀里,要说荣妃能熬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也真的是很坚强啊。 她在心里感叹几句,又问胤礽道:“爷方才将皇额娘所生的承祜阿哥也排除在外了,是说承祜阿哥的夭折同孝昭皇后没有关系么?” 胤礽闻言,眸光忽而沉沉,点头道:“嗯,承祜阿哥的死,确实与孝昭皇后无关。” 胤礽说此话时,神色露出几分异样来,眼中冷意弥漫,可偏偏石心玉刚饮清水,没有注意到胤礽的神色,等她的目光再落到胤礽脸上时,胤礽的神情又恢复了方才那样淡淡的模样。 石心玉听了这话,就真的以为承祜阿哥是自行夭折的,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将先前的疑问又拿出来了,问胤礽说,有没有查到孝昭皇后为何要如此做,是否是因为孝昭皇后嫉妒后宫这些人生了阿哥,而她却一无所出的缘故。 胤礽闻言,眸光又幽沉几分:“孝昭皇后做这些事的原因很复杂,也有很多,玉儿,若要同你说清楚其中的内情,只怕还得从皇阿玛当初大婚立后的事情开始说起。” “早年间,鳌拜身为辅政大臣,擅权谋私,处处凌驾于皇权之上,皇阿玛若想大权独握,只有大婚后方可亲政。当初太皇太后给皇阿玛选皇后,呼声最高的两个人选,一个是皇额娘,另一个便是孝昭皇后。” “孝昭皇后钮祜禄氏,是遏必隆之女,出身贵重,却是鳌拜的义女,当时的皇阿玛早已起了要除掉鳌拜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选钮祜禄氏的,最终,便是皇额娘做了这个皇后。如此一来,钮祜禄氏只能屈居贵妃之位。且早年间,除了皇额娘有正式册封之外,便是钮祜禄氏这个贵妃也只有个虚名,并未正式册封,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后宫建制不全的缘故。实际上,钮祜禄氏在宫中确实尊享贵妃待遇。因这选后风波,钮祜禄氏当时与皇额娘这个皇后也是分庭抗礼的,她暗中除掉这些小阿哥,其目的之一,便是要迷惑像荣妃这样的人,让她们认定自己的孩子是皇额娘暗中除去的,以便给皇额娘在后宫中树立更多的敌人。” “不过,这并不是钮祜禄氏的最主要目的。就除掉小阿哥的事情而言,钮祜禄氏自己纵然心中有恨意,也断不会做的这般狠毒绝情滴水不漏,让皇阿玛也查不到她的把柄,说到底,她的身后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在cao控这一切,她也不过是这个幕后黑手的傀儡和棋子罢了。” 石心玉连忙追问:“还有幕后黑手?是谁?” 胤礽默然片刻,将手边微冷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才盯着石心玉的眼睛道:“鳌拜。” “鳌拜?居然是他?” 石心玉大惊,“他竟然如此狠毒,难道他想要皇阿玛绝后么?可这事若是鳌拜所为,那为何皇阿玛当初彻查鳌拜的事情时,没能查出来呢?” 胤礽道:“因为这事不是鳌拜亲手所为,是他的亲信班布尔善布局谋划的。皇阿玛当时年轻,只想到了他们在前朝政局上的擅权弄政,却未曾想到后宫之中亦有他们的谋划。且钮祜禄氏隐藏得极好,除了与皇额娘不睦之外,在皇阿玛面前,是半分异样都没有的。且皇阿玛当时的精力都被三藩之事给分走了,除掉鳌拜之后要整肃朝政,还要同三地藩王斗智斗勇,后宫之事无可分心,再加上鳌拜势力在后宫没有根除,皇阿玛自然查不出来了。” “至于太皇太后,也是绝没有料想到阿哥们的早夭会是这么大的阴谋,班布尔善和孝昭皇后将事情做得极好,太皇太后都瞧不出异样,阖宫上下的人都只以为阿哥们早夭是因为病弱。就是荣妃疑心,定要去细查,这才查出庶妃张氏这个替罪羊来,这也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的。既然有了张氏做替罪羊,皇阿玛和太皇太后自然再不提此事了。荣妃虽然还是疑心,可她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才让孝昭皇后和班布尔善逃过此事。否则的话,以荣妃的手段,她早就能查出这其中的问题来了,何至于二十年没有结果呢?” 石心玉听得越发心惊,这外臣与内宫后妃勾结,本就是大忌,因为一旦勾结,就连谋害皇上这样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如今细细想想,她越发觉得康熙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是凶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