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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个生产大队,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刘家红杏正在说亲的事,有几个妇女同志不知道呢?既然在说亲,那就不能坏了名声,要不然能说到什么好人? 可这刘红杏吧,也不知道咋想的,你收菌子就收菌子,还占上便宜了!什么好些日子没吃过菌子了,你想吃上山捡去啊,跟人家男同志说什么说? 这三间屋子两头住的,谁还不知道谁?刘红杏这么说,为的是什么,这不摆明了嘛,她就是看上那位男同志了,却没相中马桂芳给她说的人。 那马桂芳准是为了她闺女的名声,才先声夺人,免得别人把脏水泼到她闺女身上,再把相中的好亲事给毁了。 至于那倒霉催的男同志究竟是哪家的,沈树枝倒也没问顾瑾玉,明天下地的时候随便往出一问,准能打听到更详细的情况。 那男同志是谁呢?是焦春桃她哥焦冬至! “这人咋那么坏呢,比地主婆还坏!”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焦春桃红着眼眶来了,她现在都不敢去大队部那边转了,就怕再遇到刘红杏或者刘家人,真是丢死人了! 她之前还总纳闷,刘红杏跟自家不熟,为啥对自己那么热情?现在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这人也太不实诚了,你真是对谁有意思,要么找人上门探探口风,不管成不成的,又没说开,还能坏了你的名声不成? 要不然,你就当面找人问清楚,看两人能不能处到一块儿。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也不兴以前盲婚哑嫁那一套,只要不出格,也没人说闲话。 刘红杏呢,说她对焦冬至有意思吧,人家从没表露过这层意思,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没透露过一丝一毫。这叫人咋说? 可要说她对焦冬至没那意思吧,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又无不表示,她就是看上人家了。 看上就看上吧,你偷偷摸摸背着人给焦冬至递个话,行不行的,总得问问人家的意思。可她倒好,在跟别人相亲那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焦冬至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这……这是要干啥! 焦冬至真是满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她妈说的话可难听了,说我哥癞蛤蟆想吃天鹅rou,说我哥住乞丐窝还妄想讨老婆。”焦春桃抹抹眼泪,低声抽泣,“我哥,我哥可好了!那女人心眼子可歪了,长得跟个矮冬瓜似的,脑子也笨,算账都算不清楚,她哪里配得上我哥!她妈凭什么骂我哥!” 她趴在桌子上,哭得伤伤心心,坐在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连打闹声都变小了,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到她。 一年级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最大的十岁出头,最小的就是魏琳琅。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不懂事吧,其实也能当半个大人用了,说懂事吧,很多道理他们都还不懂。 这一个班的孩子平时都皮得很,只有在老师面前能装出个文静样子,老师不在,就露出原形。尤其是男孩子,自己玩闹还不算,也爱欺负女同学。但这会儿都规规矩矩,不敢招惹焦春桃。 就连跟焦春桃关系不好的张大丫都跑过来问,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顾瑾玉拍拍焦春桃的背,把昨晚从沈树枝那儿听来的话跟她说了,“她马桂芳是什么人啊,谁还不知道谁?她这人说话最没道理了,就是想把脏水泼到你哥哥身上,好让她闺女安安稳稳嫁到城里去享福。她那些话也就是骗骗外面的人,本大队的没人信她。你别哭了,等过段时间她闺女嫁人了,就没人再说闲话啦。” 这些话她自己都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拿出来说,说的又是头头是道的,很像那么回事,就这么把焦春桃给唬住了。 要不咋说“人老成精”呢?这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肯定有些道行,更何况沈树枝这样的精明人,她说的话不一定全准,但起码也有七八分靠谱。 在天气逐渐开始热起来时,去南方参加交易会的时间定下来了,车票什么的也都订好了,就等出发。 临行的前一天,焦春桃和她哥哥jiejie过来交货,也是最后一批货,都是用书包大小的藤编盒子装起来的。他们三个过来时,魏淑华等人正在进行重新的分装,每个盒子里都装有烘干的野生菌和竹荪,还有其他特产,一共配齐八样,勉强算“八珍”吧。 见大家都在忙,焦冬至二话不说,上来就帮忙。他二妹焦冬梅也没闲着,在一旁打包。 人手一多,魏淑华就打发几个小孩去屋里听收音机,“去吧宝宝,带你同学进屋去玩,别忘了洗几个苹果,这外面还有两个哥哥jiejie。” “知道啦!”不等焦冬至和焦冬梅拒绝,顾瑾玉拉着焦春桃进屋,先冲了几碗麦乳精,然后才问,“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焦春桃喝了一口甜滋滋香喷喷的水,心里还是很苦,她叹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我哥哥要定亲了。” “真的吗?那是好事啊!怪不得你哥哥看着喜气洋洋的,原来是要娶新娘子啦!”顾瑾玉笑嘻嘻地说,见焦春桃还是没个好脸色,她又用手指戳人家的脸,“你咋啦,不乐意叫你哥成家啊?” 这话倒不是瞎说,有许多人家兄弟姊妹多的,都是大带小,小再带更小,与其说孩子是父母养的,倒不如说是哥哥jiejie带大的。这种情况下,其实兄弟姊妹的关系是很好的,甚至比父母子女的关系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