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致命的鼠疫
走入刑堂，永帝惊愕，此地早已住满了灾民。这哪是衙门，早就成了流民收容所。 此刻正从刑堂一角传来哭声，被救女娃闻声跑至角落，突然开始大哭：“大猴哥哥，大猴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大猴哥哥，我是阿帘啊。” 壮年男子将唤为大猴哥哥的小男孩用草席遮盖，然后抬上板车。 “你的大猴哥哥死了，节哀吧。” “不要啊，大猴哥哥，昨日你还说自己没事，只是受了风寒，你一定是在吓唬阿帘。” 身旁老妇将女娃拽住，女娃死命挣脱，四周旁人无不为之动容。 “曹公公请您去一趟城内衙门，务必带上鼠疫药物，马车已在外等候。”侍卫报与王太医。 王太医觉得事出突然，忙问：“曹公公可与陛下在一起？”得其肯定，便叫小厮用棉布裹住陛下专用的熬药砂锅一起带去，自己则带上一干药材出宫。 小厮不禁问道：“这是要给陛下送药去吗？” “陛下忘记喝药啦。”王太医无奈摇头说道。 马车在城内主干道上奔走，由侍卫快马开路，很快便到达衙门。 见王太医所乘马车到来，永帝连忙命侍卫将王太医扶下马车。 永帝直截了当问道：“王太医可有办法驱除鼠疫？” “三十年前也有过一场空前骇人的鼠疫之灾，肆虐之地无不夺人性命，其速度之快，死亡人数之多，非朝廷所能掌控，当时正是因为没有对症之药而导致全国损失了十分之三的人口。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找到对症之药。老夫所带药材只能拖延性命，并无治愈之效。” “看来光指望药并不能消除鼠疫，而要从多处下手。”王太医抬头望见永帝深沉之目，此乃千古难题，岂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 王太医将小厮所递药碗呈与永帝，催其喝下，然后才去负责熬药事宜。 永帝看了看被押之人，此人手臂捆于身后，此时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一头乱发将脑袋遮盖住，好像是睡着了。 “帮他把绳子解了，押入牢房，关其七日后放人。” 见永帝仍然在这些流民中间走动，曹公公好声劝道：“陛下，天色已晚，熬药分发交由王太医和侍卫负责就好，王太医叮嘱陛下不可劳心劳力，否则对病不利，陛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永帝眸子中透过一道光，说道：“朕无病，若是看着这些流民而无能为力，那才会心痛致病，朕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流民中有个上了年纪的老翁突然哼起歌来：“三十年长嗬，三十年短嗬，寻观到此三十年呦，三十年前一道灾，却没把他吓破胆呦，寻观把剑挥一挥呦，把那灾呦全斩断呐。” 曹公公似乎从歌声中领悟到了什么，连忙说与永帝：“陛下，我知道有个人能助陛下灭鼠疫，此人就是武将军。” “武芙？”永帝不太明白。 “三十年前西府城被鼠疫祸害至人口减少过半，当时驻守西疆的正是武将军的先父武寻观，当时朝廷收到来自西疆的快报，请求朝廷前去支援抗灾，但是当时整个国家都陷于鼠灾，朝廷根本没办法顾及西府城，大家都以为西府城将毁于一旦，却在之后传来西府城已经杜绝鼠疫的消息。武将军是武寻观将军独女，又对西疆如此熟悉，既然其先父有办法杜绝鼠患，想来武将军也定有办法。” 永帝觉得曹公公所言有一定道理，看来此次灭鼠患非找武芙不可。 永帝今日醒来比昨日晚了些，得知跃皇子早早就随侍卫去军营，便连忙起身更衣。 今日武芙要带着跃皇子去城外练习马术。 “今日我们去了城外，你父皇不会也跟来吧？” “师父大可放心，父皇就算出城来也找不到我们。” “好，抓住马鞍，牵住缰绳，不可松手。等到了郊外师父就让你骑马。” 跃皇子欢呼雀跃：“太好了，可以去城外了，可以骑马了。” 说着武芙便策马而奔，心池也随武芙一同上路。 永帝来迟一步，武芙已经出城。 士兵道：“启禀陛下，武将军未说明去向。” 莫河问道：“跃皇子是否同去？” 士兵如实回答：“是。” 莫河转眼说道：“末将已经猜到武将军去哪儿了，是去郊外的凤焉小镇附近的草坡教跃皇子骑马。” 永帝随即命侍卫牵来马匹，跨马而上，说道：“好，朕现在就去追。”把曹公公抛在身后一溜烟跑了。 莫河将曹公公扶上马匹，又命二十精锐骑兵紧跟永帝。 “莫河将军，我从没坐过马匹，能行吗。” “行，请公公紧紧拽住前面的士兵。” 说着二十匹良马快速向前跑去。 一路上接二连三遇到装运死尸的板车。 永帝突然停下，问道：“这些人可是死于鼠疫？” 推运之人是个相貌三十的大汉，因无法忍受尸臭，便用布巾系住口鼻，见马上之人面宇轩昂，不似普通人，便恭敬答道：“西府城中鼠疫成灾，每日祸染疾病而死可达上百人，听口音公子不像是本地人，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此地。” “为何你要这么说？” “唉，这么跟你说吧，如今虽然天子发誓要治理鼠患，但是鼠患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你这是要把死尸拉去哪里？” “抛尸野外呗，哪里还不能扔啊。” 说着大汉告别了永帝，又开始缓缓上路。 永帝不由得加快马速：“人命攸关，快快替朕带路。” 凤焉小镇本是一个草长花开的脱俗之地，每年深秋附近一带草坡上开满明艳的野花，西风吹来之时便可见一团团的花圃在涌动，好看不已。长满草的地皮上还不时能看到吃草的羊群，渴了便踱向溪流伸出舌来卷水喝。 武芙三人在马背上走了许久都没看到羊群，终于见到一个放羊的娃子，但也只是数头羊而已，不禁问道：“小娃子，这么好的天气，硕大的草场上怎么才只有这么几头羊？” 小娃子灰头土脸，看神态些许木讷，却脱口而出：“女英雄，羊全死了。” “什么？”武芙难以置信。 “是鼠疫。”娃子觉得他们可能没听清，又道：“女英雄，你看到对面那条河了吗？”武芙转身望向河水。 “从前河水是多么清澈，但是现在河水已经泛黄，细闻还有股臭味，女英雄只要沿着河流往上走，就都明白了。” “师父，什么是鼠疫？是鼠疫把羊杀死的吗？”跃皇子好奇地问道。 “鼠疫是一种病毒，感染了就会致命。” “那我们去把它消灭吧，不然会死更多羊。”武芙俯身看了看跃皇子，说道：“好。”便挥动马鞭，夹紧马身向上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