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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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冲李太医这手艺,他也把人得多留一段时日。 晚点的时候,他让礼部尚书下达的旨意所有人都收到了,各宫主位自然很不适应,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要守孝三年的啊。尤其是太后,她才刚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呢,结果根本不给她风光的机会?她急忙派人请陶睿去用晚膳。 陶睿听她说了各种理由劝他收回成命,说得口都干了,足足说了两刻钟,然后只用一句话堵了回去,“母后这是想让朕言而无信?告示都贴出去了,朕的子民也知道了,天子一言九鼎,母后却让朕失信于万民?” 太后一愣,忙说:“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陶睿冷下脸道:“那母后是什么意思?不想给皇祖母守孝?母后,当初若不是皇祖母选中我,你今日也没有太后之尊了,还望你对皇祖母心存敬意。” “皇上,哀家绝没有不敬太皇太后之意。” “那就好。”陶睿淡淡地道,“母后想必是哀思过重,想事情总是不周全,这两日同朕说的话十分不得体。依朕看,母后还是安心养好身体,莫要为这些杂事cao心。朕做事自有朕的道理,朕已经不是需要长辈垂帘听政的小儿了。” 太后一惊,脸色都变了,看陶睿要走,忙解释:“哀家绝无插手朝政之意……” 陶睿起身道:“母后本也不该有,母后的性情,更适合养花逗鸟。朕会命人寻些好玩的玩意儿给母后送来,母后以后莫要cao心。” 陶睿说完就走了,太后坐在那里好半天没缓过来,挥退宫人,拉住最信任的嬷嬷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敲打我?防备我?” 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您先前为父兄求官职,今日又想让皇上收回旨意,怕是皇上不高兴了。他刚刚掌权,想必不喜欢有人不顺着他。太后娘娘的心思不如以后再提?” 太后不甘心道:“那个老太婆,把我儿教成什么样了?他对我这个母亲半点敬意也无,我好不容易熬到今日,还是丝毫帮不上父兄,叫他们如何看我?” 陶睿走到外面,系统告诉了他太后说的话。陶睿很是无语,这位生母对原主也没多少感情啊,这会儿倒是想母慈子孝了。原主得传染病的时候,这太后就不肯靠近,连面都没露,反倒去先皇面前哭,以此邀宠留了先皇好几日,想着原主留不住了,赶快再生一个才要紧。 既没慈母心,要什么孝顺儿?再说她天天找他也不过就是想自己风风光光的,再给家族捞好处罢了,根本看不出半点真心的关爱,他才懒得给她好处,要是让太后威风起来,以后指不定给他添多少乱子,谁想在他的后宫作威作福都是做梦。 这边打发了太后,陶睿回去又单独见了海福安,听海福安禀报太皇太后的势力。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他是对外说睡了才见的海福安。 陶睿默默算了一下时间,暗叹要做一个好皇帝真是辛苦啊。还是要早日铲除异己,把各部门发展起来,才能轻松一点偷个闲。 海福安有四十余岁,跟着太皇太后三十年了,身形微胖,脸上时时带着笑,好像很慈祥似的,实则下手稳准狠,干脆利落绝不留情。原剧本中原主最后死的时候,海福安还试过救原主,只可惜那时柳思羽翼已丰,将海福安和他那时仅剩的几个手下一网打尽。 海福安如此忠心,始终替太皇太后护着原主,是因为太皇太后对他全家有大恩,他是自愿入宫为太皇太后做事的,他弟弟在宫外也听从他的指示,为太皇太后办了不少事,两兄弟极为可靠。 陶睿亲自见了人,也没藏着掖着,你来我往地打了数个机锋,他确认海福安可用,而海福安则是心中震惊,很意外陶睿居然是扮猪吃老虎。 陶睿看到海福安微变的脸色,淡笑道:“皇祖母一直与他们斗,朕是个纨绔草包还能让他们掉以轻心,若朕有点明君之相,他们怕是要加倍谨慎,来欺负我们祖孙俩了。” 海福安忙低头躬身,“皇上圣明。” 陶睿又叹道:“当然朕也是怕皇祖母不喜,毕竟朕年幼时什么都不懂,是皇祖母替朕处理政务,后来许多年皇祖母都已经习惯了,若朕能自己做这些事了,皇祖母恐怕要闲着难受。左右我们祖孙是一条心,朕很愿意多闲几年,只是没想到竟累着了皇祖母。早知如此……” 陶睿没再说下去,面露沉痛之色。海福安有些动容,忙劝陶睿不要过于哀思。 他没想到皇帝还有这样的玲珑心,想来也是,如若太皇太后在世时,皇帝表现出众,那……太皇太后能不能容下这个皇帝还未可知。在那个位子上坐久了,谁会愿意让位呢? 当然海福安也不可能全信陶睿说的,觉得他是为太皇太后着想,又后悔累到了太皇太后。更有可能的是陶睿怕太皇太后对付他,所以藏拙保身,说不定还会欣喜头顶的大山倒了。 不过这倒有情可原,天真纯善的人在宫中可活不下去,太皇太后疾病薨逝也不全是累到,与陶睿毫无关系,他还是要奉太皇太后的命,护住这个皇帝。 两人达成了主仆关系,陶睿也拿到了可信之人的名单。人数还真不少,单是宫里的人就有上百人,小到浣衣局的小宫女,大到某太妃,各个阶层、各个职位都有可用之人。这样一来,他想做什么或者想了解后宫,就方便多了。 陶睿当即给了海福安第一个任务,“宫妃入宫,必然有她们能用的人手,你将这些人筛查出来,待合适的机会,朕便放出一批宫人,将他们都打发了。” 海福安建议道:“有些钉子可以利用,传递假消息或知晓他们的小动作,全部清除,恐怕不妥。” 陶睿点了下头,“你看着定,将留下的人和清除的人各拟一份名单,不要打草惊蛇。留意宸妃、荣妃,还有太后,朕不想看到她们闹出什么乱子。” 海福安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领了任务,悄悄退下去了。 太后,皇帝的生母,居然也在此列。看来他之前猜得不错,皇帝并不是什么顾念亲情的人,对那么生母也是不在意的。不过,这却更像一个皇帝了,也更像太皇太后了。 陶睿又仔细看了几遍名单,找了个暗格将名单藏起来,开始修炼。修炼前还吃了两粒丹药舒舒心,他这边这么累,这些给他找事儿的,一个也别想好过。 玄济道长又一次失眠了,还是精神万分,他自己都奇怪,还当是成功得到狗皇帝信任兴奋的呢。 第二天上朝,摄政王当着众人的面指责陶睿胡乱下圣旨,虽然他说的话很委婉,没有直接指责,但那个意思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非常不给陶睿面子。 陶睿当然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走下去,跟摄政王面对面的问:“要不你我换换?你上去坐如何?” 摄政王再大的威风也耍不出来,还得咬牙下跪,向陶睿低头,“臣不敢。” 陶睿就站在那里,低头看了他半刻钟,整个朝堂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众臣连呼吸都放轻了。不管皇帝蠢不蠢,他都是皇帝啊,一句话要杀了谁或贬了谁,他们都只有听命的份,除非就地造反,可连摄政王现在也不能随便造反啊,牵扯太大了。所以他们就只能小心点,别被陶睿盯上。 然而陶睿一转眼,还真盯上了一个人。他冷声道:“方才,是你先提出朕的旨意不妥的吧?怎么,你和摄政王一样,觉得朕当不了皇上?” “臣、臣臣不敢,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啊……” 摄政王也皱眉道:“皇上,臣并无此意。” 其他人则是一起跪下,齐声道:“皇上息怒。” 那个人是得到摄政王授意才第一个出来提这件事,自然是摄政王的人,陶睿干脆道:“朕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来人,摘了他的帽子,令他三日内离京。” 那人没等求饶,就被德顺召来的人摘了帽子堵了嘴,直接拖了出去。 摄政王冷声道:“皇上,如此随意处置大臣,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吗?我等向来忠心耿耿为皇上做事,如今皇上一个不高兴就罢了他的官,又一个高兴随意给人升官,如此做法实在是……” “实在什么?”陶睿重新做回龙椅上,冷着脸道,“谁说朕随意?朕分明是深思熟虑。摄政王,你又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怎知朕没慎重考虑过?” 摄政王道:“皇上提升那程斌时,连他姓氏名谁官位几何都不知,如何慎重?” 陶睿挑挑眉,无赖地道:“朕不是问他了吗?他回答之后,朕便慎重考虑,升了他的官,怎么?谁规定慎重考虑要考虑十天半个月?你看,能干的升上来,要是干不好再贬斥了,多简单?难道你以为朕升了谁的官就会让他在那位子上一辈子?” 这话竟然没什么毛病,他一个皇帝,当然看顺眼的就可以升,发现没能力的就可以贬,但是这样升升降降的,朝堂还不乱了? 一个老御史,三品官呢,也是摄政王的人,这会儿收到摄政王的眼色,立马严肃道:“皇上乃天子,行事当谨言慎行,为万民之榜样。岂可因个人的喜怒来贬升官员?如此必定导致朝堂上人心惶惶,百姓也无法心安,长此以往,我国危矣。请皇上三思啊!” 陶睿叫道:“杨御史,你来说说这位……”他看向旁边,德顺凑近了道,“这是王御史。” 陶睿点头道:“杨御史来说说,王御史所言可对?” 杨御史头皮发麻,他没有投靠谁啊,或者说原来是偏向柳丞相那边的,不然也不可能和柳家有结亲之意了。此时他对上摄政王的人,哪敢说王御史不对? 但他刚要说话,就见陶睿看着他道:“杨御史可要想好了再说。” 杨御史心中一个激灵,想到之前的圣旨,有那样的圣旨,他再升官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之前靠丞相,丞相倒了,如今要靠,只能靠皇上不能靠摄政王啊。 他忙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王御史所言差矣。” “哦?说来听听。”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身为万民之主,自然不会将贬升官员当做儿戏,臣相信皇上做出的决定自有一番道理。” 陶睿笑道:“说得好,赏!” 那王御史又收到摄政王的眼色,脸色变了变,起身道:“皇上如此糊涂,老臣只得以死明志,求皇上三思!”说完便直直地冲向了柱子! 柱子附近的大臣自然要拦,王御史的头撞到柱子上磕破了皮,流了一道血下来,配上他老泪纵横的样子还挺凄惨的。 他哽咽道:“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摄政王手下又有两名官员,状似不忍地跪行到王御史身边,齐声道:“王御史所言有理,皇上三思啊!” 陶睿冷眼看着,慢慢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看着那两人没说话。那两人说了几声之后,便冒出冷汗收了声。 于是朝堂上只剩下王御史的哭声,莫名有了几分滑稽之感。谁还不知道他是装模作样呢?没想到皇帝不吃这一套。 王御史也冒出了一身冷汗,没办法收场,只得装晕。 摄政王道:“皇上可愿看到这般结果?王御史一心为主,何错之有?这般年纪还要以死明志……” 陶睿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沉声道:“一心为主是从前,如今一把年纪,脑子不好使了,便让他告老还乡吧。这两位似乎与王御史感情极好,对王御史很是担忧,还睁眼说瞎话,硬说王御史说得对,看来也和王御史一样,脑子不好用了。 既如此……” 摄政王快速打断他,“他们都是劝谏皇上。” “劝谏是个好词,是否反对皇上就是劝谏?质疑皇上就是劝谏?朝堂之上,王御史和杨御史就意见不同,若朕听了王御史的,是否杨御史又要来劝谏?若你们人人都来劝谏,朕还如何治理江山?”陶睿冷声道,“撤掉这三人的官职,德顺,找人看着点,命这两个护送王御史荣归故里,不得有误。” 王御史三人瞬间面如死灰,而摄政王则是怒意勃发。一次早朝,陶睿废了他四个人,这小儿怎么敢?! 陶睿看着文武百官,心中淡定得很。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们有顾虑,他没有。既然这些人不造反,那就都给他老老实实的。 第48章 总有jian人想害朕(4)(伤害反弹好玩不?...) 连着两天早朝, 大臣们都有些战战兢兢的。陶睿撸官可不看那人官大官小啊,简直是随心所欲,毫无依据可言。是以不管大官小官, 都绷紧了脑中那根弦,谨言慎行,能不跟陶睿说话, 就不跟他说话, 政务一下子少了很多。 陶睿乐得轻松,每日下朝照例叫李太医来给他针灸按摩,照例一抓一把地吃丹药。李太医与玄济心中暗喜,这狗皇帝越来越依赖他们,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屡屡与摄政王爆发冲突。如此下去,想必他们的复国大计很快就要成功了! 一日, 玄济秘密联系李太医, 紧急求援。 李太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连忙赶到两人秘密接头的小宅后院。 玄济一见李太医便大步迎上来, 严肃道:“大事不好, 我炼丹出了岔子, 不知是不是整日捣鼓那东西,我竟有了些瘾头,今日炼完一炉丹,我几乎控制不住想吃一把。” “什么?”李太医吃惊地皱起眉,立即拉着他坐下把脉。 片刻之后,李太医摇摇头, “脉象正常,没什么异样之状。” “可我真的很想吃那东西。” 李太医闻言看向玄济, 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审视,“那东西诱惑太大,你可是自己尝了?” “怎么可能!那东西在边关害死了多少人?我不想活了才会沾。”玄济一甩袖,不悦道,“李兄若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无,将来我们二人还如何合作?” 李太医拧眉思索他为何如此,却觉得头疼,忍不住按住额头皱紧了眉头。 玄济见状关切道:“李兄头痛?可是没休息好?” 李太医摆摆手,“我知晓身上的担子又多重,素来注重调理身体。” “那就是最近给狗皇帝施针松骨,累着了。在那狗皇帝面前,总得提着心装样子,每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实在烦人。李兄也不要思虑过多,看如今的形势,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初入朝堂了。”玄济说着兴奋起来。 李太医叮嘱道:“在外人面前切勿多言,言多必失。” 玄济不在乎地道:“我知道自己什么性子,注意着呢,否则哪里会装一个不苟言笑不喜言语的道士?倒是李兄,合该好生休息才是。” 李太医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又叮嘱玄济别碰那上瘾害人的玩意儿,这才回去。他回去就感觉头痛加重了,像有把锤子在敲击他的头部一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这般头疼?莫非真是近日思虑太多? 李太医喝了药,忍着头痛给主上写信,放入传信暗格中,等待别人来取,他则睡觉养神去了。 陶睿知道原剧本的内容,自然也知道李太医和玄济这两人是如何与同党联系的。他叫海福安带人秘密去查,顺着李太医的密信就找到了他同党的藏身之处。只不过到底有多少人,又能牵扯出多少其他地方的同党,还需要时间调查,暂时还要留着他们。 不过海福安手下的暗卫也不少,已经将几个冒头的前朝余孽盯紧了。同样的,朝堂上太皇太后留下的人也不少,要不然,她靠什么扳倒柳丞相呢? 陶睿研究过哪些官员是确实可用的之后,便将他们调到了朝堂上空缺的位置。就算是个御史,他也要占上地方。朝堂上能说话的就那么些位,谁还嫌自己的人多呢? 理所当然的,他这次任命官员又遭到了摄政王的阻拦,但陶睿给出的理由很粗暴,这几人都是皇祖母夸赞过的,他不用他们,难道要用皇祖母训斥过的?之前皇祖母还垂帘听政过呢,她夸赞的人肯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