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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李紧看到的画面,更令人困惑。 怎么可能? 卫纵并不比他知道得更多。 他抽出一柄战术/匕/首,直接插进黑衣人的眼眶里,刀尖拔起,像拔萝卜带泥一样,带出一串视神经。他挑着这串东西给李紧看,“脑部构造正常。” “……” 李紧身上的鸡皮疙瘩犹豫着要不要起立致敬。 然而王储殿下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划开黑衣人的喉管,剥离那些肌rou筋膜直到最里层的椎骨。不出他所料,仍然是一种特殊的金属。椎骨一节一节,刨除那些粘黏的肌rou组织,神经血管,精致的像金属艺术品。 卫纵凑上去观察了半天,拍了一张照片,放大给李紧看。只见第二节 椎骨的中间,镂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或是图形。 “看起来不是文字,”李紧皱眉,横来竖去地辨别,“山,还是王冠?”这个世界没有甲骨文一说,不过文字的源头,仍然是直观的图形。他看来看去,觉得这有三个尖的图形,更像是文字“山”。 这也符合当前世界的世情,既然是金属造物,如此精良,肯定出自机械师。而机械师们就像画家,也喜欢在作品上留下自己造物主的痕迹。 李紧又拿起那截断肢,剥离出骨骼,果然也找到一处山形标记。 金属骨架,血rou之躯,人类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地方。他将目光投向被他的长刀钉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刚想要过去,就被卫纵摁住。 “老实待着吧。”王储走过去,一脚踩住尸身,直 接用力,劈开了黑衣人的胸骨。 李紧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被开膛的尸体。真讽刺,他们活生生地剖了苏南,此时即便死了,也逃不脱一样的遭遇。 卫纵拨开肺叶,露出其中裹挟的脏器,原本应该是心脏的地方,竟然是巴掌大的动力炉。 “你知道,像这样的玩意儿,通常被称作什么吗?”他笑起来,隔着面具,也能让人想象到他那副冰冷嘲讽的样子。 李紧没吭声,突然联想到了那个带他看房的中介。 “我父亲一定没想到,都9012了还有这样的合成人……”卫纵将刀往尸体上一丢,喃喃自语。 “真的是合成人?”李紧忍不住开口,“我以为合成人就是仿真的人工智能。” 卫纵摇摇头,把地上这些残尸收进空间扭,示意李紧跟他往出口走。 王储殿下的飞艇,无论外形还是功能,以及舒适程度,都远非李紧租用的公共飞艇可比。即便他满腹疑惑,靠在副驾驶柔软的椅背上,也不由浑身放松。 卫纵打开自动驾驶,抱臂往后一靠,看了看旁边的小卷毛。对方蜷缩在宽大的座椅中,发丝被暖风烘得半干,轻柔地覆在卷长的睫毛上方。 他数着李紧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只要他再安静几分钟,这人就要睡着了。 “你还想知道吗?”他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 李紧摇摇晃晃地盘腿坐了起来。 “我没睡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睛,“您继续说。” 卫纵干脆把光线调亮,看着外头斜飞的雨幕:“你听过克莱夫波克曼这个名字吧?” 一问一答的形式,逼迫李紧从困倦中清醒,开始思考问题。 “基因之父……”他想了半天,“犯了罪,教科书把他删掉的那位。” “没错。克莱夫波克曼,对异化者的变形进行了详细的研究,构建完整的异化能力体系。你在星网上能查到的,无非是他的《变形人研究计划》。但他还有一本书,叫做《基因修复药剂》,这才是前者最早的版本。” “他是研究异化者这一领域的先锋和权威。后来他的研究走偏了,开始想要知道,怎样让一个普通人,成为异化者。” 李紧彻底清醒,震惊地看向 卫纵。 卫纵没有看他,思绪沉浸在回忆中。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在画廊的一幅画里看到的,那副画上有不少当时那个年代最优秀的科学家,最中间的就是波克曼。卫纵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因为在一群青壮年中,只有波克曼的外貌最为苍老。 画的正下方,有所有人的签名,有一句令他印象深刻。 “‘脑域之尽头,我辈宁静之故乡’……”他复述一遍,“波克曼为了开发人类大脑,进行了很多非法实验,现在的稳定剂,是他当初进行动物基因融合时,顺带制造出来的。” 他好奇地询问父母,他爸直接带他到藏书馆,给他看以前的资料,既有影像也有图片和文字,那些图片,令他毛骨悚然,好几天晚上都做噩梦。 “关于合成人,据说最早是为了中央智脑服务,波克曼的一位学生,第一次尝试将机械与血rou之躯融合,甚至可以令人在新的身躯上复活。但是这种做法挑战人权和伦理,很快被禁止了。” 卫纵指着自己的大脑,“灵魂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真正的人工智能可以存在,机械义肢可以存在,但如果人体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部位由机械取代,就会触犯宪法。 关于这一点,李紧可以抢答。 他们在学校也有相关的选修课程,其中提及过类似的案列。曾有一个士兵遭遇碾压,只剩下颈子以上部位完好。按照医院的诊治,他需要替换的内外器官远超过百分之七十,为此和最高法打了五年的官司,期间只能躺在维生舱里维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