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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即将走出月门时,步绛玄问出第二句:“是什么茶?” “谁知道呢?”小沙弥摇头说道。 山腰。 程复惊在音律一道上天赋不错,约莫两刻钟,便学会了那几处不懂之处,并将整首曲子理顺。 他轻轻一笑,向闻灯道谢,坐回原本那一方。而徒无遥、于闲和谌寒年正聊到接下来午饭吃什么。 闻灯对程复惊已无最初那般排斥,不过他先前答应了和北苍望羲一道吃饭,不由思索起该如何开口。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山下疾掠而上,拂过漫天飞舞的梅瓣,一个晃身,坐到了闻灯身旁、方才步绛玄的位置上。 尔后是一声惊奇:“咦,步绛玄没在?” 闻灯他们这才看清这人模样——一身黑衣,一双湛蓝眼睛,赫然是北苍望羲。 徒无遥一见他便手痛,拍桌道:“是你!” 北苍望羲亦认出她,道:“是你。” 相同的两句话,语气却是不同,一人震惊,一人淡然。 悄然之间,程复惊坐直后背,神情间出现几分不易为人察觉的警惕。北苍望羲瞟了他一眼,轻哼一笑,转头对闻灯说:“步绛玄不在了,咱们去吃饭?” 闻灯觉得这话非常不对劲,但这样的场合下,又无法吐槽,只能说:“似乎有些早。” “似乎的确如此。”北苍望羲看一眼天色,点点头,随后冲对面的人说道:“那我在这里坐会儿,想必诸位不介意吧?” “你们……要一起吃饭?”程复惊短促地蹙了下眉。 “没错。”北苍望羲道。 闻灯歉意笑了笑:“我们之前便约好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开口,徒无遥神色变得奇怪神色,似在说你什么时候和北苍望羲关系这般好了。闻灯忙给了她一个“回去后解释”的眼神。 “人多热闹,闻姑娘,北苍兄,午饭便和大家一起吃吧。”谌寒年看了眼程复惊的神色,开口提议。 闻灯转头看向北苍望羲,以目光询问。 “我已经订好桌了。”北苍望羲道。 谌寒年正要说咱们可以一块儿,听见这人补充:“两人桌。” 谌寒年:“……” 两刻钟后,闻灯和众人告辞,同北苍望羲来到更待妃子笑。 梅会游人众多,食肆中没有空座,北苍望羲出示信物,小二一见,立刻引着两人走上二楼,为他们推开包间的门。 这的确是个两人桌,一张不大的方桌靠窗放置,两侧各摆一椅,而面向门的一侧,则摆着一个矮矮的酒架,让人无法加座。 闻灯和北苍望羲各自坐进椅子里,后者提前点了菜,不多时,便见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将菜摆上。 “都是招牌菜,你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若是有,就再加。”北苍望羲说道,从酒架上拿起两坛酒,将其中一坛放到闻灯面前,“这里的酒也不错,我要了一些‘妃子笑’,便是荔枝酒。” “荔枝酒?”闻灯不客气地拔开酒塞,倒出小半杯,抿了一口,面露喜色,“味道不错!” “那就来走一个。”北苍望羲拿起酒杯。 这食肆的菜亦不错,水煮牛rou辣得恰到好处,姜爆鸭丝嫩滑,糖醋排骨甜而不腻,素炒爽口。 闻灯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北苍望羲看着他,笑道:“小姑娘,你酒量不错啊。” “那是自然。”闻灯眉梢一挑,向他举杯,“这些菜也挺下酒。” 北苍望羲同闻灯碰杯,饮尽杯中酒后,感慨说道:“和你认识真好,上一个能陪酒喝酒的朋友,早死了。” “死了?”闻灯一怔。 “人皆有一死——他是喜丧,清净境,但也活了一百五十岁。”北苍望羲道。 “嚯,忘年交。” 两人喝了一些荔枝酒,又让店小二送来几坛梅酒、柑橘酒以及桑葚酒。 矮矮的酒架被酒坛堆得满满当当,闻灯将吃空的菜盘收了收,问北苍望羲:“北苍,你会打牌吗?长牌。” “这是自然。”北苍望羲点头,神情理所当然。 闻灯一喜,立刻掏出一副长牌。他忽然觉得和北苍望羲单独吃饭的决定做得很对,若有程复惊和谌寒年在场,他肯定得收着,没法这般畅快自在。 两人便打起了牌,谁输谁喝酒。 起初,闻灯以为如北苍望羲这样高居凌云榜的修行者,牌技自是未经如何磨练的,孰料打了五把,他就赢了一把。 又打五把,两胜三输。 再来五把,仍是输局多。 闻灯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而对面的北苍望羲,却是轻描淡写一笑。 “血战到底!”闻灯怒了,一拍桌案,对北苍望羲说道。 此言一出,两人当真战到了底。 时间不紧不慢流逝,仿佛墨汁落入天空,将天色一点点染黑,直至一片深沉色。阴云依旧漂浮在苍穹上,而食肆的酒几乎被搬空,店小二和掌柜站在包房门外,真挚诚恳地对桌前两人说,今日打烊了,下次再招待两位客官。 ——他们在这里,从中午坐到了深夜,已是最后一桌客人。 闻灯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 他胜了两百零七局,而北苍望羲胜了四百五十三局,他表情很臭。 北苍望羲起身去找掌柜的结账,和闻灯一起走出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