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魔主他马甲过多在线阅读 - 第46节

第46节

    只因他的语气太温柔太笃定,似乎发自内心认可晏危楼所说的每一个字。

    一时晏危楼有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人真的品尝过自己的手艺一般。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很快将这错觉挥散,但看向宿星寒时,眼睛里的笑意却真实了许多。甚至都忘记了去计较对方过于亲近的称呼。

    ……他之前似乎想错了。对他所说的话未经验证便如此无条件信任,除了本性天真单纯,还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真爱粉:)。莫非他人格魅力如此之大,区区十余日,便斩获了一枚崇拜者?

    宿星寒深知晏危楼戒心之重,见他似乎陷入沉思,不由为自己情不自禁过度外露的情绪而忐忑,又恢复了矜持冷淡的神情,端坐如神像。

    他心中懊恼不已,睫毛微颤间,泄漏出几许恐慌,苍白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竹筷。

    “咔嚓!”

    竹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直接被折成两段。惊醒了紧张慌乱的宿星寒,也同样让晏危楼回过神来。

    “明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宿星寒只觉指尖一阵温热,紧接着自己的手便被一股力道轻轻握住。少年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讶然抬眸,撞进了少年带着淡淡关切的眸子里。这一刻,这份关切是真的。

    虽不知晏危楼为何好似对他亲近了几分,但宿星寒喜欢这种变化,他语气认真:“方才走神了,不碍事。”

    “下次可要小心些。”

    晏危楼松开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感觉好似从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上窥见了难言的愉悦。

    ???莫非这人真的是他的崇拜者?被他关心一下就这么开心?

    于是,晏危楼的语气又温和了几分。

    而他的态度也让宿星寒神情愈发放松。

    脑回路完全岔道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气氛却越发融洽,吃过面之后,还相约一同逛了逛青阳府城的夜市,买了不少神州浩土没有的小玩意。

    夜色不知不觉笼罩下来,两人踏着脉脉月光回到城主府,便发现府上灯火通明,热闹至极。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好奇地点了一名下人,那人便喜滋滋说道:“少府主就要继任府主了。”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好在那人又解释了几句,两人才总算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伏风氏来了使者,经由青阳府城几位大宗师力荐,最终选择认命楚无双继任青阳府府主之位。

    难怪城主府中热闹的像是过年一样。与其他利益无关者不同,对于这些城主府下人来说,楚无双上位总比一个陌生人上位要强。

    这消息在城主府中早已传开,两人姗姗来迟,反倒是最后得知的。

    瀚海界与神州浩土格局不同,各府各域都有自身的独立性,名义上虽受三大氏族管辖,但其实是本地势力自治为主,包括府主之位,半是靠本地举荐,半是氏族任命。

    楚无双本就是少有的天才,三十不到便入道成为大宗师,又得到其他几位大宗师支持。即便城中许多人对他不放心,却也不影响他继任府主之位。

    有趣的是,这家伙之前还说要大开府库任由晏危楼二人挑选宝贝,甚至连三七分的话都说出来了,但刚刚继任府主,便直接推翻了自己说过的话,想要假装无事发生过。

    晏危楼原本对什么宝贝不感兴趣,但是见楚无双这副抠门姿态,他反倒起了心思,便趁着第二天继任仪式后,众人都在场时,直接问道:“楚兄,之前你答应的谢礼可以提前支取吗?”

    楚无双还懵着,大长老已经皱起了眉,望向他的目光很是不善。似乎没想到楚无双还没有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倒不是我贪图这一份谢礼。”

    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张俊美的脸显出几分羞赧。

    “只是之前楚兄盛情难却,若非是事务繁忙,甚至要大开府库以谢,这份心意实在厚重,在下不敢辜负。”

    楚无双被噎了一下:“不是……”

    “我二人今日便打算启程离开,若是就这般走了,想来楚兄定然心中不安。”

    说到这里,少年脸上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语气温和有礼。

    “因此,在下便厚颜讨要一二,让楚兄宽心。”

    这话说得周到又妥帖,让众人好感大增:“晏公子说的什么话!您可是咱青阳府的贵客,再怎么酬谢也不为过。”

    大长老更是直接越过楚无双,将还没有交接的府库钥匙掏了出来:“两位这边请,府库中若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尽管拿去!”

    楚无双被敲了个闷棍,险些原地气炸。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气鼓鼓地看着两人打开他的小金库。

    倒不是他真的忘恩负义,只是前日被大长老收拾过之后,他才知道罪魁祸首究竟是谁。想着在妖魔大本营之中也被那两人吓唬了一通,一时心气不顺,这才想给他们添添堵。

    谁知道最后被气炸的还是他自己。

    青阳府城传承千年,中间也有过被妖魔攻破推倒重建的历史。府库中,代代府主积累下来的宝物数不胜数。一般人进来,只怕都会挑花了眼。

    晏危楼神情倒是淡定,当年屠遍神州百宗,他所见识过的宝库不知凡几。只多拿了一些灵石,又挑了几样功能比较特殊的小东西。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将一枚形似鹅卵石的小东西握在了手中。

    “这是……”

    府库之中的每一样东西都附有说明。这枚“虚空石”自然也不例外。

    “这虚空石是天然生成,极为稀有。”楚无双介绍道,“唯一的作用便是,捏碎后可以破开空间,将人随机传送至某地。用来逃跑极为方便。”

    说到这里,他又幸灾乐祸补充一句:“不过这东西很不稳定,会把人传到哪里谁也不清楚。”

    “就要它了。”晏危楼一脸愉悦。如此便不必担心回归之后无法脱身了。

    只不过,他又看了看宿星寒……

    “还有第二枚吗?”

    楚无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真是河边的石头随便捡?”

    宿星寒走到晏危楼身边,低声道:“不必了,我用不上。”

    “你不是被天宗追杀……”

    宿星寒心虚地眨了一下睫毛:“我有自己的手段。”

    晏危楼笑了笑:“那就好。”

    一边的楚无双:“……”

    ……总感觉自己好多余的亚子。

    第47章 归去来(1)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深沉的夜幕上泛着淡淡明光,宛如被稀释开的浓墨, 笼罩着苍穹遍野。

    这淡而薄的光洒落在青阳府城十多里外的荒野上,照亮了两道寒风中的人影, 以及他们脚下堆积成小山丘的灵石。

    不过此时这些灵石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耗, 大片大片化作飞灰。其中浓郁的灵气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摄取出来, 化作一片液态漩涡向上方汇聚而去。

    最终被摄入晏危楼手心紧握的令牌中。

    晏危楼手中这枚瀚海令在发光。

    那强烈刺目的白光映照出少年俊美锋利的轮廓, 氤氲了他的五官,只显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明光既主动相让, 我便先走一步。”

    瀚海令大放光芒, 明亮的白光中, 他似乎歪头笑了笑。

    “若是有缘, 神州浩土再会。”

    寒风拂过他的衣摆,少年的身影在光芒中一点一点消失。

    一步之遥的地方, 白衣人的身影同样被这股光芒所照耀。

    他身后是浓墨翻涌的苍穹、昏暗而荒凉的大片荒原,衬得那一袭白衣像是黯淡天光下一抹苍白冰冷的剪影。

    他沉默着, 没有回答。

    只一动不动凝望着那抹光芒中消失的人影,那双眸子又恢复了起初的恹恹之色,脸色又冷又白, 恍如神像,似乎身上所有人气都随之一并抽离而去。

    远处的天穹渐渐被渲染上一线白, 越来越明亮的曦光洒落下来, 早起狩猎的车队从荒原上经过, 远远看见这尊一动不动的“雕像”, 吃了一惊。

    简直不知这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车队自荒草上碾过的声音远远传来,静默良久的白衣人睫毛微微一颤,像是一尊雕像眨了眨眼睛。一滴露珠自睫毛滚落,在他苍白的脸侧留下一道痕迹。

    “定然是……有缘的。”

    宿星寒伸手摸进袖中,握住了那枚瀚海令。

    光芒大作。在一群山民惊骇莫名的眼神之中,他的身影同样消失不见。反倒是为这片荒原留下了一个离奇的传说。

    ·

    神州浩土,中域,大雍皇朝。

    自从不久前九公主姬慕月悍然逼宫,皇帝通过暗道出逃,两方人马在京中火拼,又有瀚海令出世的种种传闻。盛京城已是乱作一团。

    幸得天人出关,以一己之力,镇压整座帝都,盛京城中这才重归往日平静。

    皇宫深处,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当日晏危楼凭空消失的地方,一片寂静,连虫鸟之声也不闻。俨然已被彻底封锁。

    此时日头正当中午,炽热光辉下,原地凭空现出一道人影,黑衣黑袍黑发,漆黑的眸子深如幽潭,衬得他脸色越发白。宛如一副黑白水墨画,在半空中徐徐勾勒出来。

    甫一现身,少年的视线从那熟悉的宫殿前扫过,眸光便是一闪。

    果然是大雍皇宫!

    他二话不说,便伸手捏碎了手中倒扣的一枚虚空石。四周的空间泛起涟漪,一股无形的力量宛如水面波涛一样泛开。

    “嗯?”

    就在此时,皇宫深处传出一声轻轻的惊疑声,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压力倾压而下,好似要将整间皇宫都定格,连带将晏危楼也凝结在半空。

    天空之上突然一片黑暗,原本清明的天幕上大片大片乌云堆积在一起。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有人一念之间改变了天象。

    那泛开的虚空涟漪像是遭遇了强横力量的阻截,不断颤抖着,一根根线条显化出来,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崩解。

    在那无形的恐怖压力下,晏危楼整个人都像是被捏扁了一样,七窍之中溢出血来,几乎变成一个血人。

    他神色依旧,双目中放出冷光:“果不其然!”

    “——天、人、阻、路!”

    晏危楼毫不迟疑,左眼中金光灼灼绽开一片,虚幻无形的时之晷猛然转动起来,大量光阴之力宛如投入火炉中的柴薪,剧烈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