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是萧瑾和楚莺歌千方百计，他们都要楚飞霜的命。 凤凰城内，设计了一环，又一环，每一个环节紧紧相扣，萧瑾一击即中，就要楚飞霜的命，雁回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没错！”年锦书温柔地拥着她，“夫人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雁回哭了大半夜。 当年雁门主死时，他都不曾哭得这么狼狈，当年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哭，爹爹死了，娘疯了，整个不夜都都在混乱中。 年仅八岁的他要挑起整个不夜都的重担。 他面对着不夜都那么多长老，宗主，他不敢落下一滴泪，他不能被人看出心底的脆弱，也不能让旁人看穿他的恐惧。 他坐在高处，冰冷地看着一切，他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所有的重担。 这十年，也无人分担。 没有人知道，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 楚飞霜虽坠魔越来越严重，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楚，可总归有一抹希望，最后，这一抹希望也破灭了，无人知晓，这是一种多么惨烈的痛。 陪雁回痛痛快快哭一场后，年锦书带他坐在塔楼上，看着漫天祈福灯，此景美如画，宛如一场盛世烟花。 “好看吗？”年锦书问。 “好看。”雁回哭过一场后，又觉得自己实在丢脸，都不敢看年锦书，深怕年锦书觉得他软弱不堪，竟哭得那么狼狈。 然而，他的心情，已没有那么沉重，也没有那么悲伤。 这一场三千祈福灯悬挂于空，照亮整个不夜都。 年锦书说，这不是地狱，这是你的家。 这些话，在他心底生根似的，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希望和温暖，星光长灯下的不夜都，又美，又温暖。 是他的家！ 他心里一直压着的千斤石，被人无声移开。 自从雁门主去世后，他是第一次感觉到，他是被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的。 竟是年锦书！ 是啊，也只能是年锦书。 “你好几天不见踪影，一个人做的？” “一个人做的，不假于人手。”年锦书轻笑说，“林述安和无痕帮我去隔壁城池买了材料，你看小兔子，像不像小粉？” “兔子都长一样。” “不一样，我画的兔子，都不一样。” 雁回轻笑，是啊，没办法丑得一模一样。 “我都不记得生辰了。”雁回说，双十生辰，本该是一个大生辰，对于西洲大陆的男子而言，双十比十六岁成年礼更重要。 可他在这么重要的生辰前，失去了一切。 “我记得。”年锦书说，“你喜欢这一场灯火吗？” 雁回仰望着星空，面容平静而温柔，“喜欢啊。” 喜欢的是有人费尽心思，为他点燃的三千明灯，这份心意贵不可言，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情真意切。 她喜欢的是那虚幻的少年郎，又如何？ 享受着这一份心意的，是他！ “你的惊鸿影呢？”年锦书问。 雁回把惊鸿影拿出来，交给年锦书，剑修的剑，从不离手，不能随意交于他人，惊鸿影却无所谓，惊鸿影和长相思，都是认主的。 第231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锦书拿出自己编织好的剑穗，挂在惊鸿影上。 她编织多时，总算编好了一个剑穗。 剑穗上挂了一块蓝晶石，和惊鸿影相互辉映，非常好看。 这剑穗，还是他自己求来的，没想到成了他的生辰礼。 “好看吧。” “嗯。”雁回唇角微微扬起，这一次他不会再弄丢了，这剑穗会随着他一生，不会再丢失，年锦书能察觉到他的这份郑重。 这一次，谁也不再提起年锦书离开不夜都的事情。 他们仿佛忘记了曾经的争吵，彼此的伤害，这一切，美得像是一场梦。 薛岚和年君姚带人前来不夜都，因凤凉筝坐着鸢船来，年君姚怕萧瑾路上动手，他和薛岚特意护着凤凉筝一路过来。 他们坐着鸢船而来，远远就看到了不夜都上空三千祈愿灯，三千明灯汇聚成了一条长河，蜿蜒到天际，在星光灿烂下宛如盛世。 “哇……”薛岚见状，忍不住问，“是谁放了这么多祈愿灯，也太……漂亮。” 凤凉筝轻笑，“今天……好像是雁回生辰。” “生辰吗？”年君姚也颇为意外。 凤凉筝轻笑，“他生辰和雁门主忌日挨得近，几乎不过生辰。” 鸢船一到不夜都，存在感太强了，年锦书仰头就看到了，忍不住御剑飞上来，“凉筝哥哥，不要撞到我的祈愿灯。” 凤凉筝，“……” 年君姚，“……” 薛岚，“这满天都是祈愿灯，是你点的？是雁回的礼物？你这见色忘义的，每年我生辰，你都随便买一件礼物打发我，凭什么给他就这么用心这么浪漫？” 雁回，“……” 年锦书，“……” 年锦书被人戳破心事，脸又热又红，都不敢去看雁回，心如鹿撞，暗中瞪了薛岚好几眼，总是拆台，让她怎么追求雁回？ 年君姚本来担心他们在不夜都会争吵，会相互伤害，没想到竟是一副岁月静好，浓情蜜意，极是意外。 真是满天祈愿灯，凤凉筝小心翼翼地避开，落在不夜都的广场上，宛平城和东林堡，凤凰城的弟子都来了不少人，却都没进城，全在城外驻守。 薛岚仰头看着三千明灯，心酸了。 太酸了！ 年君姚轻笑，“别吃醋，她每年也随便买一件礼物打发我。” “年锦书，你太过分了！”薛岚谴责年锦书，“大哥对你这么好，你竟然随便买一件礼物，一点都不用心。” 年锦书一头官司求饶，再三保证今年一定好好给他们准备礼物，薛岚这才放弃攻击她。 她其实没想到年君姚和薛岚会亲自来不夜都驻守，那宛平城怎么办？东林堡有薛浩然，可宛平城需要大哥驻守的，他爹耳根子软，万一听了楚若雪的枕边风，又作妖怎么办？ 几人到了不夜都，先去祭拜了楚飞霜。 今天是雁回生辰，仙门内却没那么热闹，可有了年锦书的三千明灯后，仙门内就有了一点生气，林述安派人下去准备餐食，招待年君姚等人，也顺便热闹热闹，庆祝雁回双十生辰，这是楚飞霜过世后，不夜都仙门难得一回的热闹。 雁回问，“大哥，你没必要亲自来一趟，宛平城需要你，萧瑾就算要动手，在不夜都内，我也自有防范。” 年君姚和凤凉筝对视一眼，年君姚说，“我们几大仙门商议，等明天九云山的人到，我们就在不夜都周围设立结界，仙门内都有一个人能进出结界，你放心吧。” 其他人都在结界外围。 年锦书知道萧瑾打的如意算盘，封闭不夜都，凤凉筝和雁回出不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出不夜都通魔的证据来，如果找到证据，萧瑾会再一次发难，这一次凤凉筝都难辞其咎，一定要会被脱下水来，这三年，雁回都要小心翼翼应付。 若不夜都内，虚空之门被打开，一定会被人察觉。 “雁回，这三年，你在不夜都内，一定不要开虚空之门，不管你再想复仇，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年君姚脸色凝重，“三年后，从长计议，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若是萧瑾找到通魔证据，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雁回明白年君姚的担心和顾虑，当初自愿被封在不夜都，他就做好了闭关的准备，他可以去魔界闭关，反正无人知晓，三年后，实力大增，他再找萧瑾复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到萧瑾竟有后招。 他若不管不顾，凤凉筝和年君姚都会遭殃。 “我知道。” 薛岚一路上听凤凉筝说过不夜都的情况，他一直不喜欢雁回，是因为雁回伤害过锦书，可他和雁回间就是争风吃醋，争年锦书的宠，没什么大仇。这一路上听凤凉筝说了雁回这十年的事情，心里还是挺佩服的。 正逢雁回生辰，薛岚自罚三杯，前尘往事三杯恩怨了。 “反正也要封在不夜都三年，你和锦书婚约有两年……不如办了婚礼。”薛岚突发奇想，在不夜都内办了一场婚礼，不也挺美的。 年锦书，“……”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君姚说，“雁回要守孝三年。” “为何要三年，不是一年吗？”薛岚不解，东林堡只需要一年，其实宛平城也是一年，可不夜都的风俗，至亲过世，都需要守孝三年。 雁回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年锦书，这一守孝，就要三年，三年后，年锦书也长大了，可她心里的人，并不是他。 雁回一饮而尽，满嘴酸涩，也不知道是心里的酸，还是酒的酸。 看仰头看着三千祈愿灯，他又觉得甜蜜，心情如过山车似的。 年锦书给薛岚倒酒，暗中踩他一脚，快点喝酒，闭嘴。 林述安等人把饭菜都端上来，因是雁回生辰，席面布置了几桌，仙门内虽还挂着白，倒也热闹了几分。 雁回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如破了禁忌似的，谁来敬他，来者不拒，凤凉筝喝酒比较克制，最多不过三杯。 年君姚和薛岚是海量，林述安和无痕等人喜欢喝酒，再加上不夜都弟子全是男人，无痕和林述安感觉腰搬空不夜都的酒窖似的。 第232章 放纵的心动 年锦书看着雁回酗酒般喝得很痛快，心里有些疼，却并不阻拦，他难得放纵，又何苦去拦他，自从楚飞霜过世，他一直都逼自己，一直都在折磨自己，难得痛快地哭了一场，也让他痛快地醉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