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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校医院空荡荡的,郁青在留观室的病床上躺着挂水,看到润生那副担忧又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润生心疼得直叹气:“你怎么还笑得出……”他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委屈:“我……我……我好好洗了的……怎么还会感染……” “肯定是因为次数太多了……本来也不是做那种事的地方……”郁青小声抱怨:“你又那么大……我现在还疼着呢。”话一出口,脸上又开始烫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发烧的缘故。 润生臊眉搭眼的样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想吃什么。”郁青虽然有些困倦,可并不想就这么入睡,他小声道:“那下次我说不要了,你不可以再对着我哼哼了。” “我哪有……”润生不承认。他偷偷瞥了郁青一眼,又不情不愿地把头低下了:“反正……你下次难受要直接说啊。” 郁青轻轻抓过他的手:“我没怪你啊。我也舒服的嘛……闹什么别扭呢。” “没闹别扭。”润生嘴上这么说,语气还是别别扭扭的:“有那个的是吧……避孕套,能卫生不少……我以后都戴。” “你会用么?”郁青心里羞羞的,可还是忍不住逗他。 “在你家的书上看过。”润生撇嘴:“我又不傻。” “嗯……”郁青脸上又开始发烫了:“我看食堂那里好像免费发这个,可是根本没人去领……咱们学校真奇怪,一面抓谈恋爱的,一面发这个……” “看着像钓鱼……这个你不用管了。”润生安慰道:“我去外面买肯定也能买到。药店好像就有卖这个的。” 郁青安静了片刻,忽然道:“二毛,我好喜欢你啊……” 润生一愣,脸上立刻红了。他喉结滑动,瞥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凑过来在郁青头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片刻,不知怎么都笑了。 润生把输液管里的小气泡一点点弹了上去,确认没有一丝空气了,然后把盖在郁青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在他身边趴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郁青便也安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皮渐渐发沉,在润生平稳绵长的呼吸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十八岁仿佛是个有点儿特殊的年纪……人们默认这个生日过完,就算是彻底告别少年时代,变成真正的大人了。 郁青仍然不知道“真正的大人”应当是什么样子。总之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和润生一起,实现了小时候一直在期盼的愿望。 郁青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挂了两天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生龙活虎了。 做过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两个人在人前好像反倒不约而同地保持起了某种距离和分寸感。有时候郁青觉得这大概是心虚避嫌,但更多时候,他能感受到这是某种只属于共犯的默契。 不过有些事仅限于人前。一有机会和郁青独处,润生就立刻变了副嘴脸,亲亲摸摸不肯罢休,仿佛变成了某种粘人的大动物。 他那个不讲理的毛病似乎比从前也好了许多。以前润生老是风声鹤唳的,一发现有人和郁青亲近了些,周身就笼罩起了低气压。现在他虽然也会阴阳怪气,可郁青听得出,那些话里,开玩笑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这些都让郁青觉得安心。 校园生活平静忙碌,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间一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寒假刚一开始,两个人便迫不及待地一起往新房子那里去了。他俩期盼许久的房子其实在六月份就被原房主腾了出来,过户手续也都办妥了。只是那时候两个人忙着期末复习,郁青还要去给学生补课,始终没能抽出时间过去看看。 房子所在的家属院有点儿老旧,不过环境很安静。卖家夫妇原来是本校的教师,是早年跟随时代浪潮来此工作的。如今年纪大了,思乡的念头越来越深重,索性就遵循内心的愿望,卖掉房子,回故乡去了。 润生打开房门,夏日午间炽热的阳光便没遮没挡地落了两人满身。郁青欢喜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儿:“采光真好啊,还有小阳台呢!” “是啊,南北朝向的房子。”润生挑剔道:“就是小了点儿,才三十平。” “就我们两个人住嘛。”郁青笑到:“别说三十平了,三平米其实都够了。实验室的值班室还没三平米呢吧。” “人又不是蜗牛。”润生理所当然道:“以后要生活啊。” 郁青点头:“那倒是……嗯,我看看,家具都好干净啊,添置点儿日用就行了……怎么没有床垫子?” “太旧了,躺下去也硌得慌,被我扔了。”润生嫌弃道:“过两天去家具市场买个新的。”他巡视了一圈儿:“窗子也得换一换,木头都糟了。” “嗯,那我们先一样一样记下来。”郁青愉快道。 两个人齐心协力换了锁,就开始打扫起了房子。不过房子很干净,除了一点儿浮灰,并没什么卫生死角。 润生把书柜擦干净,开始将自己行李箱里的书一本一本整齐地往柜子上码。郁青帮他拿书,却在书堆里看见了一个铁盒子:“这是什么啊?” 润生瞥了一眼:“你去年送我的啊。” 郁青打开,看见了牛皮纸端正地包着那本八角尖尖的影印本:“你把这个都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