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李温蘅张张口，表情愣愣的。

    只见赵糯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说：“还有之前的冰箱，我也会把钱一并转给你的。”

    赵糯的声音甜软就像是芝麻馅的糯米团子，可话中的疏离感，像是在糯米团子中夹杂了冰沙。

    李温蘅张张口：“糯糯，这些都是梁启盛送的，没有花钱。”

    “我知道。”赵糯点点头，看着李温蘅的眼睛圆圆的好像一颗葡萄。

    “但是这是他送给你的。”

    李温蘅刚想说我的就是你的，赵糯的声音如寒冬中的冷风，又一次响起：

    “你之前的工资我现在转给你，以后这些钱你自己要收好。”

    “可是糯糯……”

    李温蘅还想说什么，可是对上赵糯那双黝黑的眸子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间，李温蘅此刻才清晰意识到，冰箱的事不会轻易在赵糯心中抹去。

    至少在现在，赵糯对他尽是疏离，甚至连他的示好都不愿意接受。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收下了自己的“工资”，又答应和梁启盛要一份账单。

    有现在的局面也是他自己作的，抽奖一时爽，翻车火葬场。

    现在只能一点一点在糯糯心中，挽回她对自己的信任。

    晚上李温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梦到了刚带回b市那段时间。

    李温蘅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要学习的课程很多，但是因为母亲的任性，他的课程进度落后很长一段，当时父亲急迫安排他补课，但是李温蘅更想联系赵糯。

    他们前一天晚上还约好了第二天放学一起去图书馆，可自己突然消失了。

    父亲对他的态度很生气，将他带到道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将人塞到飞机上丢去了国外。

    那不能说李温蘅最黑暗的时段，但是他最烦躁的时候，因为迟迟联系不上小姑娘。

    就好像他的世界，从未出现过赵糯这个人一样。

    半夜李温蘅惊醒，他扭头看到身边的小姑娘才松了口气。

    那种孤独绝望感，让人刻骨铭心。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赵糯离开自己，即便……将人关起来。

    第六十六章 肆无忌惮的和他在一起……

    清晨, 城市中漂浮着淡淡的薄雾，若隐若现，像是挂在空中千万片白纱。

    人们已经起床开始忙碌, 依稀可以听到楼下路过车辆的鸣笛声。

    赵糯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发现现在才七点半。

    赵糯眼睛好像睁不开，眯着眼盯着手机几秒钟, 过了片刻她嘟囔一句：“做饭。”

    从床上爬起身子, 下一秒又倒在床上阖上眼, 她太困了，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 不能睡懒觉，还要起床做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赵糯心心念着做饭, 迷迷糊糊又爬起来，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你继续睡吧, 今天我做饭。”

    或许是因为清晨刚刚睡醒的缘故，低沉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厚重的鼻音, 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糯一听到有人要做饭, 趴在枕头上继续睡觉，很快她又陷入了梦乡。

    李温蘅在旁边坐了会儿，看到小姑娘又陷入熟睡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她微微长着嘴巴露出了小兔牙, 脸蛋因为趴在枕头上压出了一条红红的样子，可爱又带着几分娇憨，就像只小兔子。

    李温蘅盯着小姑娘看了会儿, 这才站起身往外走。

    刚打开卧室门，李温蘅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之下，李温蘅朝客厅看去。

    只见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手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声音就是从电视机的节目里传出来的。

    老太太腿上盖着一条空调被，她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了，李温蘅好奇地问：“姥姥，你这么早就醒啦，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我昨晚没睡。”

    李温蘅听到这话愣住了，昨晚他明明听到老太太关电视回卧室了。

    再抬头看到老太太一脸淡定的模样，知道她在逗自己。

    李温蘅无奈的笑了笑，又说：“姥姥您饿了吗，我洗个脸就给您做饭。”

    “嗯。”

    老太太点点头，目光往他身后瞅了瞅，突然说：“糯糯怎么还没醒啊，是赖床了吗？”

    “不是，昨晚糯糯睡得有点晚。”

    李温蘅刚说完，见老太太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李温蘅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紧接着听到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温蘅啊，糯糯年龄小，身体还吃不消，你平常注意点，不要太过分了。”

    李温蘅：我……？？？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李温蘅张张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又不能说他和糯糯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最后只能在老太太一幅“我为你们好”的眼神中，僵硬地点点头。

    然后李温蘅快速逃离了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他看着镜子中耳朵发红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泼在脸上，也让自己冷静一下。

    早餐李温蘅熬的粥，里面放了各种豆子，又炒了一个土豆丝。

    等赵糯起床的时候，李温蘅正好将饭菜端到茶几上。

    吃完早饭，三人在家休息片刻，李温蘅拿着钥匙去停车场开车，赵糯换衣服，就在这时老太太过来说了些话。

    “糯糯啊，虽然姥姥想让尽早抱孙子，但是你和温蘅也要注意身体啊。”

    说完语重心长的拍拍赵糯肩膀，赵糯一脸懵逼。

    李温蘅和赵糯汇合后，见小姑娘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他也一脸疑惑，刚想问怎么了，老太太突然说：“我系好安全带了，出发吧。”

    说着老太太还很有童心的比了个出发的手势。

    到医院后，老太太自己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走，赵糯和李温蘅并排跟在她身后。

    赵糯就趁着这个时候问：“早上你和姥姥是不是说了什么啊？”

    “啊？”李温蘅一脸懵逼，刚想说发生什么了，突然想起来早上那尴尬的一幕，心想老太太不会也对赵糯说那些话了吧。

    他试探性张口说：“姥姥问我你怎么还在睡觉，我说你昨天睡晚了，然后她好像就误会了。”

    这件事真的不能怪他，他只是张口解释，是老太太自己误会了。

    赵糯听了她的话，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姥姥真是……

    赵糯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姥姥可能也对他说了那些话，感觉自己尴尬的能原地抠脚趾，她长叹一口气，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姥姥最近脑袋不好。”

    说话时，赵糯感觉自己的耳尖的温度烫的吓人，仿佛马上就要熟了。

    她甚至不敢直视李温蘅，太尴尬了。

    李温蘅原本也觉得这件事尴尬，但是看到害羞的小姑娘，觉得被老太太误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笑了笑，温柔安抚小姑娘。

    几人到林大夫办公室时，办公室除了林大夫再无别人，他看到三人将人迎进屋子中。

    “这是老人家拍的片子。”林大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袋子，“结合你们描述的病情再加上老太太以前的高血压病史来看，老人家很有可能是脑动脉硬化。”

    脑动脉硬化常发生在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身上，尤其是在有高血压、糖尿病等病状上的老人身上常见，伴齐的并发症还有帕金森综合征。

    赵糯听到林大夫的讲述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自父母去世后，姥姥就是赵糯人生中的顶梁柱，是她生活的支撑，可是现在这根顶梁柱病倒了。

    动脉硬化是一个年龄的进程，这是不可逆转的，加上老太太现在九十岁的高龄，全身是病，前段时间会因为高血压住院，其实脑动脉硬化这个病也是“有迹可循”的。

    最后林大夫开了些药，让老太太吃药好好养着，她这个病是不可能动手术就好。

    赵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屋子的，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和姥姥坐在了医院大厅的椅子上，李温蘅不知所踪。

    老太太靠在椅子眯着眼好像在打盹，赵糯轻轻喊了一声：“姥姥？”

    “啊？”老太太猛地睁开眼，双眼间还带着几分浑浊，迷茫地看着赵糯。

    赵糯抿抿唇问：“姥姥，温蘅呢？”

    “他去拿药了。”老太太回了句，一脸怪异的看着赵糯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记事了啊，这样对脑袋不好。”

    赵糯张张口，想反驳，但是最终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姥姥，你知道……你生病了吗？”

    “知道啊。”

    意外的是，老太太很清明。

    赵糯愣了下，又问：“那你不担心吗？”

    “我都已经九十岁了，没有病才该担心呢。”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糯糯，姥姥又不是那神话里长生不老的神仙，生老病死才是人生常事。”

    老太太说着伸出手牵起外孙女的手，她布满厚茧的粗糙手掌，给赵糯的心灵带来极大的安抚。

    说老太太得了帕金森，记忆力后退，但是她这个时候又格外清醒，还会安慰赵糯。

    过了一会儿，李温蘅拿着一袋药过来了，三人一起回家。

    这一路上赵糯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无法想象以后姥姥会离开自己。

    李温蘅和老太太都注意到了赵糯的异样，但是前者不知道怎么安抚小姑娘，后者却一脸淡定的神情。

    回到家后，老太太主动承包起做午饭的责任，把李温蘅赶去让他照顾哄赵糯。

    彼时，赵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是看电视，可是眼中一点光都没有，实际上是在发呆放空。

    李温蘅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拿着杯子接了杯温水放到小姑娘面前。

    面前突然伸出一个杯子，赵糯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李温蘅她张口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男人的声音低沉深厚，如同一望无垠的大海，让人忍不住张开双手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