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页
当初她既女扮男装勾引他裴子渊的妻主企图恶心他,如今便也别怪他拿捏她的短板。 裴元绍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冷着脸,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旌主,听说这届会试中,有一女子字苍云,乃南方寒门子弟第一人。以童试、乡试头名的身份,入得此次会试考生之列。如此女子,我竟生出了与之结交一二的心思,您说可否?” 旌寰出气的声音不由大了些,她警告的凝了一眼裴元绍,转身拂袖离开。 裴元绍立于雪中,鹅毛碎雪中,他神色冰冷,眼射寒心。 若是他没有记错,近一年南方崛起的这等人物,应是旌寰前世爱而不得的心上人――丞相柳长宁,字苍云! 呵!“柳长宁”,为何要叫一样的名字? 两年了,这三个字如他心口的针刺一般,他再不敢轻易提起。 西樵村庄户柳长宁,他爱而不得的那人,某一日突然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他曾歇斯底里的悲伤、后悔、怒不可抑。 然而并没有用! 庄户柳长宁她死了!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尚且没来得及问她一句:“倘若,我心甘情愿为你倒上一生的夜香。忍受灶房内的油烟,为你煮一生的饭菜,你可愿,收回那纸休夫?” 只可惜,他再没能有问出口的机会。 从她身死的那日起,明德长帝卿心理落着一座坟,住着死去的人。 第41章 遇见 昨日下了小雪, 今日金陵城大小街道上, 布了一层细细的薄冰。 街道上的行人虽并不多,来往马车却一辆将接着一辆,从湿滑的街道口, 倾轧而去。 柳长宁问小二姐寻了一把油纸伞, 刚打算踏出同福客栈门槛的档口儿,几位身着青衫绵袍作学子打扮的女君, 从客栈二楼走下来。 几人互道了声好,因了同是此次科举考试的贡生,很快便热络起来。 柳长宁裹着厚厚的棉衣,身上的披风将整个纤长的身子给拢的严严实实。出尘的半边脸被一枚银质面具遮住半边。手上除了持有一把油纸伞, 便再无它物。看起来不似读书人, 倒更像上京内的贵女君。 是以,几位学子下得楼来, 互相问好, 偶有视线落于柳长宁身上, 也仅仅只是淡淡一暼, 丝毫升不起结交的心思。 前方的学子手持书卷,边走边谈天说地。 “听说今日归云茶楼,镇南王将亲临楼内,指导我等文章。” “如今离科举尚有两月,镇南王君此番怕是要在我等之间提前挑选人才。” “咦?贤妹可听过,寒门学子第一人柳苍云也是咱们这一届参加科考的贡生。” “李女君此话可当真?” “自是当真,在下表姐在岭南白鹿书院读书。此番传来的消息必不会作假。” “也不知今日归云茶楼, 能否见上苍云一面。去年柳苍云以一本《锦绣山河》的文章在博读书肆誊抄变卖。我有幸得了一本,叹为观止。其文章通俗易懂,无华丽辞藻堆砌,却句句皆是道理,受益匪浅。” “柳苍云其人,本就文采斐然。又师承贾太傅,白鹿书院山长亲自夸其“当世奇才”,吾等确是相差甚远。” …… 几位学子并肩,身影渐行渐远。 柳长宁觑了几人一眼,那几位女君行走的方向显是赶到归云客栈。 她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开,漫步背道而行。 金陵城冬日的天气极冷,寒风刮过脸颊,如小尖刀刮于脸侧,冷的刺骨。 刚过小雪节气,此地便下起了一场雪,温度极低。 柳长宁伸手拢紧身上的披风,手脚却仍是透凉。 原主的身子经过药浴改善,又有日月精华淬炼,体内的寒毒根除泰半。 可因了胎带的寒毒,身体健康无大碍,这冬季,便尤为畏寒。 她漫步走出洒金街,抬头,才将将辰时一刻,昨日与贾子云约定在归云茶楼碰头,眼看着离约定的时间尚早。 柳长宁撑着油纸伞,一路沿着金陵城主街道,边走边看。 金陵城城东以商铺、客栈、茶铺、衣铺等铺子为主,达官贵人往来居多。 城西则顿是普通百姓的坊市,街道两旁大多摆放摊位,鱼龙混杂倒不比嗯城东有秩序,往来俱是些衣着朴素之平民。 昨日降雪,今日天空又淅淅沥沥的降着冬雨。 柳长宁但凡进入陌生的城镇和州郡,习惯一人独自在城内转上一圈。将主城屋舍、坊市布局分析一番,能从中看出此地大致的人文习性、建筑格局。 漫步行了半个时辰,心中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才在城西的坊市口停下。 前方有一家包子摊,柳长宁人未走上近前。 摊位内,一个扎着垂髫小辫的小女娃突然冒出个头来,冻的皲裂的脸上扬起一抹极灿烂的笑:“姨,用早膳吗?进来用个包子吧。咱家包子皮薄馅多,个头大,管饱又美味。” 小女娃嘴唇冻的发紫,她搓着冻僵的双手,双眼满含希冀。 柳长宁原本迈出的步子顿了顿,她抬眸打量了一眼这间露天包子摊。 摊位后方摆放三张破旧木桌。 如今天寒地冻,摊位四周零星坐着两位大妇。她们此刻正吃着半冷的包子,一边就着稀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