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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红衣墨发,仙气氤氲的男子忽然出现在跪地打坐的白衣女子身前。 女子似有所觉,她倏然睁眼,蹙眉,压着唇角,责怪道:“赤天听话,变回去。” 男子墨色的眸子波光潋滟,他勾唇,捉住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说:“不!苍云,你都快离开了,我给你看看我的相貌,好不好?倘若往后你……剑爷爷我回了仙界,你便再也看不见我了。我长得可俊美?” 他执着她的手,固执的将她的手指,游曳在自己的眉眼上。 “乖,变回去。不能再消耗仙灵之力了,倘若再如此过度消耗,几十万年,聚的剑魂该如何重聚。”白衣女子叹了口气,她收回冰凉的指尖,语气严肃而担忧。 却没看见红衣男子眼底悲哀一闪而逝,他没心没肺的笑道:“柳老道,你什么时候话如此多?剑爷爷神通广大……你可得记住我的样子,倘若你以后能出去了,认不出我来,我一定得罚你,罚你什么好呢?罚你与我成亲可好?” “不……” “哼,那可由不得你,你若没认出我来,我就先要了你的身子……哈哈哈,以你的性子,必定是要嫁给我的!” 柳长宁与裴元绍交融的那一刻,她看清了脑海内自称“剑爷爷”男子的面容。 红衣墨发,黑眸棱唇。 她抱着身旁男子沉沉睡下,心口忽然生出一抹暖融融的感动,却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情绪。 疲累至极,她听见记忆深处发出的声音:“要了我的身子,你得娶我哦!” 第48章 禅房外, 鹅毛大雪纷飞, 积雪累在枯树树干之上,“啪”的一声响,枯枝不堪重负,重重的砸落青石铺就的雪地里。 柳长宁睁开眼, 茶色的眸子褪去了嗜血的猩红, 此刻清明一片。 情,爱之后,本应疲累,可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为女子的缘故, 在这等事上, 体力尤甚。 她只眯了一小会儿,身体疲累消失, 脑海内思绪便尤为分外清晰。 月色下,与她相拥的男子早已沉沉入睡, 白皙的肌肤上落了无数暗红色的印记。棱角分明的侧脸,薄红尚未消散, 唇角残留着方才激烈之时留下的银丝印痕。 他睡的并不安稳,修长的手臂紧紧的环着她, 似乎并不放心, 双腿固执的勾着她的,容不得她挣脱开来。 柳长宁伸手将他紧蹙的眉目,一一抚平,茶色的眸中含着她自己也未曾想到的温柔。 “要了我的身子, 就要娶我哦!” 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碎片内红衣墨发男人精致的仿若精怪的脸,与眼前这张面容一一重合。 柳长宁葱白的指尖顺着他舒展的眉目,一路往下,滑过鸦羽色的眼睑,俊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两片薄薄的唇上。 她静静的凝视着他,樱唇微启,无声道:“要了你的身子,我娶你可好?” 身边的男子一动不动,噩梦似乎褪去,微笑唇沿着她葱白的指腹上扬,挂着抹干净的浅笑。 她眸色渐深,俯身在他上扬的唇角上落下一记安抚的事后吻,让闭着眼噩梦不断的男子,安心的沉沉睡去。 柳长宁此刻的意识无比清晰,唇上的触感在心底回荡。 没有人间话本里描述的怦然心动,亦没有回味与怅惘。 可亲上的那一瞬间,便觉理应如此,一如方才的荒唐,仿佛等待了她很多年的男子,倘若她不将柔情给他,她便是一错再错。 柳长宁修了几千年的无情道,她不懂人间情爱,对男子更无甚感情。可是今夜所有的癫狂,除开第一次受情香支配。往后所有的索取,她皆是清醒无比,对上他染上欢,愉、祈求的眸子的时候,她没办法停下,只觉怜惜顿生。 她不懂爱,不懂徒然生出的怜惜从何而起,又从何而落。 可心底有个哭声,刻在灵魂烙印上,浓的化不开,语气绝望又悲伤,他说:“苍云,为了让你想起我,我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努力,最后一世,你努力一会可好?找到我。” 柳长宁受不住那样近乎绝望的呼唤,敲打在心脏,声音萦绕在心头,仿佛推开眼前的男子,她终有一天会后悔。 是以,今夜她顺其自然的要了他,一次又一次。 即使他一声未唤她的字,深情的绝望应是给他心中挚爱。 可在记忆碎片清晰的那一刻,她看清了碎片中的男女。 红衣墨发男子透着恳求的叮嘱,白衣清冷女子面上的担忧,即使画面很短,却一帧帧的提醒她,那可能他的前生,亦是自己丢掉的记忆。 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她找回记忆,找到他。 即使他为了别人肝肠寸断……她欠他的等待,她要还! 夜深人静,雪花纷飞。 本是静谧的夜,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踏雪而过。停在木门口,贴耳细听,半晌,又踏雪匆匆离开。 柳长宁觑了一眼黑洞洞的夜色,唇边勾着抹冷笑。 今夜,长帝卿禅房内发出的声音,怕是已被传至有心人的耳中。 自入得这金陵城,她便再无独善其身的机会。 今夜设计他入了二殿下房内的人,见她不在,当要跳脚。 一计不成,反生一计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