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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充见过无数女子,谢氏却像一株姝丽柔美的白荷袅袅娜娜长在他心尖。 在谢公子出外洽谈生意时,谢充霸道地占有了谢氏,不仅使其刚孕的胎儿小产,更在谢公子回来以后以其性命相逼,强迫谢氏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便是谢残玉。 “公子……”于笙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若是不想见的人,便不要见了罢……” 方才打定主意不见的谢残玉这会儿却改变了主意,“见,早晚都要见一面的……”他叫骆迟将谢充带进来,自己则带着于笙去了花厅。 谢府门外的谢充原以为要许久才能进门,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引进去。 谢充二十又五时中了探花,在官场更是浸yin二十年,如今才不过知天命的年纪,一身华服,威势逼人,但甫一见谢残玉,却是一怔。 花厅上座是谢残玉,他身着玄色交襟褐纹袍,一手搭着扶手,就那么淡淡地看向他,眉目清隽,眸中却无一丝暖意。 谢充身后只跟着二人,看向谢残玉时也因他凌厉的眸色一僵。 这样的谢残玉,通身气势也是他们远远没有想到的。原以为就是在那小小镇子上长大的小公子,即便有些不世出的名声,也越不过太师府的大公子,但是没想到,一眼就叫他们先怯了。 “檀郎……”谢充眸里一缕哀色,“你既入京,怎也不来太师府看看父亲?” 谢残玉几乎忍不住到嘴边的冷嗤,他盯着谢充,“拜帖如何写?说我是当朝太师凌/辱妇子而来的孽种么?” 于笙在一旁听着都呆了,公子在说什么? 谢充眸色微变,谢残玉继续道,“你不要祖宗的脸,我却知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字一句都是扯着骨髓浸着血,谢残玉每每想起母亲死前那几年受到的屈辱,竟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害人短命的贱种。 谢氏是个极温柔的女子,她从未对谁说过重话,即便自己的夫君日日纳了美妾进府,她也是无边愧疚只往自己的身上背负。 谢残玉永远忘不了他娘跪在夫君面前如何哀戚,也忘不了外边人人称道的大善人谢老爷是个时而癫狂时而温柔的怨毒丈夫。 “檀郎,我从前犯下的罪孽,死后定是要经历火海炼狱的,只是你……”谢充鬓侧生了白发,加之哀戚的神色,不识他的人都能被他的虚伪给骗了。 “阳间就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的畜生,谈何地狱轮回?!”谢残玉恨极,站起来盯着谢充,“你勿要在我面前扮什么纯良,此次进京我无意与你牵扯,你做够了样子就请离开,府上地方不大,容不下太师大人!” 谢残玉第一次如此尖锐,于笙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担忧地看着谢残玉的背影。 谢充即便再做足了态度,也受不住谢残玉又是讽刺又是怨毒的言语,他身处高位多年,早就成了人人敬崇的高官贵仕,甫一见了谢残玉,再是有心要他认祖归宗,也不禁因他的态度生出极大的不愉。 “再如何我也是你父亲,若非愧对于你,我一早便叫人上家法好好教训一番,我谢氏自我而起,你等小辈不谨小慎微听从,这样忤逆为父,又是何等的蠢笨无知!” 谢残玉冷笑,“家法?”他一挥袖子,茶盏摔在谢充脚下,“你为人jian滑无/耻,汲汲营营害人无数,你立的家法除了辱没谢氏先祖之外,还有何用?!” 谢充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畜生!” “我将你视为谢氏一子,不过是看在你娘的份上,你如今不识好歹,这上京到处是吃人的恶鬼,就看你没了本太师的荫庇,最后被谁给吃个干干净净!” 说完,谢充拂袖而去。 待人影彻底消失不见,于笙担心地盯着神色不明的谢残玉,骆迟一早就溜了,花厅只余他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谢残玉走过去握住于笙的手腕,“若非我的存在,我娘应当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公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你一个人决定的,你没有错……”于笙虽也是一知半解,但是他只相信自己眼中的谢残玉。 谢残玉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好的……”他摸着于笙的眉眼,“你眼中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我虽看着无欲无求,实则与谢充是一类人,我们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从来只是利己,看不到别人,心中从来都是卑鄙狡诈……” 于笙摇头,仰头看着谢残玉,“公子,你不一样……” 第56章 本恶 谢充走后,谢残玉便向于笙讲了当年的那段往事。 “……便是如此,你心中的我,并非那般好,而是一个无辜女子被凌/辱后无奈生下的孽种……”谢残玉俊美清隽,似乎叙说着别人的故事,“我娘得知自己有了身子时,无数次想要落胎,但是……” 他眸色冷戾,“谢充长子无甚天资,而他娶的东安县主也是多年无所出,遂将我娘这一胎看得极为重要,为了让我娘生下我,便以谢府诸人性命相逼……” “元丰镇谢府一门十九口,我娘只能忍辱生下我……但是谢充并未满意,另叫人毁了我爹的根本……自此,谢氏这一脉只余我一个……” 桩桩件件无一不是畜生行径,谢残玉眸子赤红,于笙双手握住他一只手,“公子,公子……” 一声一声的,尽是说不出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