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看不见的少年
“条件很简单，对不对，所以要合作吗？你要知道，只有我们才有可能帮你找到那个人，并让你抓到他。” 陆晓晨维持着梦境星空，隐身在一边看着镜酱忽悠，不对，是劝说许慧，越听眼角越是抽搐。 “很合算不是吗？其实说实在的，我和我的孩子们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们地球人的事情，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你们人类以自己的主观意识造成的，所以这并不算违反你们的那些纪律啊什么的。” 在镜酱喋喋不休了几分钟之后，许慧终于开口了，“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方法让我闭嘴。” 化作陆晓晨长大后模样的镜酱撇了撇嘴，还不是怕伤了某个小鬼的圣母心，嘴上却道：“我记得你们这个国家有个成语叫入乡随俗。” 许慧沉默良久后道：“我考虑一下。” 镜酱耸耸肩，“可以，不过不要太久，毕竟，你也不希望对方一直逍遥法外吧。” 看着许慧离开，陆晓晨看向镜酱，“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说呀！” “还不是你惹来的麻烦。”镜酱没好气道。 陆晓晨翻了个白眼，“拜托，之前是你说不要顾忌她，你来解决的好不好？我不过是来看看你到底怎么解决的。” 镜酱也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在，自然分分钟就解决了。 “好了，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吧！” “有什么好满意不满意的，不过我发现你说起谎来果然是面无表情的，难道是因为这张脸是假的吗？”说着，陆晓晨伸手去掐了一下镜酱的脸，虽然是在梦里，但是这里比较特殊，还是有手感的。 镜酱一巴掌拍开辩驳道：“我哪里说谎了？” “我和我孩子们从来没做过伤害地球人的事。”陆晓晨掐着鼻子，故意怪声怪调的说着，一摊手，“这不是说谎吗？之前的车祸难道不是镜灵主动制造的？” “这是你理解上的误区。”镜酱解释道，“车祸的碎片可没有噩梦和小疯那么强力的幻境属性，他能做到的，不过只是简单的遮挡一下视野，只要司机不是疲劳驾驶，或者酒驾毒驾这些非正常驾驶，最多也就是追尾而已，死不了人的，活着的生命，可比死去的生命能够提供更多的源信息，所以正常情况下，不会弄出人命的，我们那次只是意外。” 听到镜酱轻描淡写的口气，陆晓晨很是不满，“按你这样说，只要不死人就不算是伤害了吗？” “本来就……”镜酱说到一半立刻住口，“晓晨，你是因为今天天台的事才发脾气的吧！”说着，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应该想想，如果你不在那儿的话，也许那个大个子就真的掉下去了，你救人了，不好吗？” “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也不会被攻击。”陆晓晨低沉道。 “那可不一定哦！” “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以你的思想来判定其他的人。最近不是有不少新闻，好像叫做什么报复社会的，这种人不是就不少嘛！你怎么就认为那个女人，不会因为看不惯大个子救人，或者嫌弃那个胖子，就想让他们掉下楼去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陆晓晨恼怒地反驳。 “你生气了，说明你也觉得我说的是有可能的呀，越是高智慧的生物，越是欺软怕硬，也越有可能出现偏激的想法，特别是当自己遭遇不幸的时候，往往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一定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然后觉得自己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就将这个不公平施加到其他群体身上，以取得心理上的平衡和满足感。” “你说的这些都是神经病，是少数派，不要以偏概全，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那好吧！不说别人，就说说那个什么火灾女王，你已经看过碎片的记忆了，应该知道她做过些什么。”镜酱随意道。 陆晓晨沉默了，他确实知道，所以，镜酱的想法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他的存在并没有给别人带来麻烦，反而是救了潘曦和那个胖子。心里突然有些安慰，可还是不爽镜酱的态度。 “不想理你了，我去睡觉。”说着星空便渐渐开始褪去。 镜酱却是阻止了陆晓晨离开，拉着他道：“你明天还没开始上课吧？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放火玩玩。” 陆晓晨一头黑线，“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有歧意啊！什么叫放火玩玩呀？” 他当然知道镜酱的意思是研究一下那种复制火焰攻击的能力，顺便再试验一下看看是否还能运用到其他方面。 “明天的话，早上要跟潘曦去买东西。” “你和那家伙在一起也不会买什么好东西，不去也罢。”镜酱说道。 陆晓晨无语了，“什么叫做不会买什么好东西，我们要去买练习册和辅导作业好不好？” “那种东西不是应该是学校分的吗？我记得是这样的。” “你那是十几年前的记忆了，现在都要自己买的。”陆晓晨不耐烦道，“我现在真的很累了，今天也是很辛苦的，反正我争取早上解决完所有事，下午陪你玩。” 说完陆晓晨就退出了梦境星空。 镜酱回到现实世界中看着已经沉睡的陆晓晨，无奈道：“什么叫陪我玩啊？臭小子。”无形的手对着陆晓晨的脑袋一阵乱揉，被睡梦中的陆晓晨无意识地拍开。 这一觉陆晓晨睡得很安稳。 吃过早饭，陆晓晨在老妈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才姗姗出门与潘曦汇合。 “阿姨是不是又给你列了一二三四了。”潘曦见陆晓晨一脸逃难似的表情，揶揄道。 陆晓晨直接一脚向膝盖攻去，潘曦熟练地避过。 “我不说就是了呗！快走吧！小兰刚都打了三次电话问了。”潘曦晃了晃手机，上前揽过陆晓晨肩膀，一起向公交站走去。 今天买书是约了陈兰和王嘉琪一起的，虽然陈兰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学校了，但是，刚入学要买的参考书和辅导作业差不多，甚至后期只会比青阳中学更多。 他们相约的是市里最大的地下书城，虽然可能会比学校附近的书店贵一点，但是，货源比较齐，不像小书店有可能这一科有那一科卖完的情况。 一见面，陈兰就先数落两人道：“听说你们俩第一次大扫除就偷懒哦！” 陆晓晨看向王嘉琪，觉得她应该不是会八卦这个的人啊！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原六（1）班的女生建了个群，消息倒不是同班的吴珍晴说的，是初一三班的一个女生讲的，而她也是听同班的人说的。也就是说两人丢人都丢到隔壁班去了。 “这可太冤枉了呀！”潘曦急忙解释，“我们是去天台接水，可谁知道那里水流的那么慢呢！也是她们打扫太快了，我们接完水下来就结束了。不信你问班长，我们是不是有提水。” 王嘉琪配合的点点头，目光看向陆晓晨，在潘曦和陈兰两人往书架边走边聊的时候悄声再次询问昨天的事。 知道王嘉琪是真的担心他们，陆晓晨不好再撒谎，“有点小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放心好了。” 陆晓晨保持着大大的笑脸，都快笑僵了，王嘉琪才错开目光，“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说一声。” 陆晓晨一怔，点头应若。 虽然老师有发了份清单，但是，陆晓晨和潘曦对于到底要买什么只是认识名字，实物放在眼前还要认个半天。 所以现在，两人就是跟在王嘉琪的身后，她拿什么，他们也拿什么。 王嘉琪也明白这一点，偶尔拿了一套练习册会提醒两人，这是她额外买的，不是老师要求的。 很快，清单上的作业练习册就买的差不多了，但是，两位女学霸还有更多的学习需求，所以，两位学渣候补就先去结账了。 没想到在门口竟然碰到了吴珍晴和同班的几个女生，她们也是来买练习册的。 潘曦当即热情的给她们当引导者，可惜，女生们是从其他书店过来的，大部分科目已经买了，缺了其中一两个科目。 潘曦这回抓瞎了，因为他只是记得他们四人一起走过的路线而已，具体哪个地方是哪一科根本不知道。虽然大部分的辅导作业都是按年级堆在一起的，但就是有这么几本另外。 最后还是陆晓晨出马带她们找到了缺的部分，谁让他现在记性好呢！ 再回到收银台时，王嘉琪和陈兰也在，女生们很快聊成一片。两个男生则面面相觑，好在，聊天不影响他们离开。 潘曦拎着他和陆晓晨以及陈兰的袋子走在最前面，一步三个阶梯的向路面踹去。 陆晓晨跟着走出来，拿着电话无奈地跟电话那头的老妈汇报进程，一边“恩恩恩，很快就回家了”，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覆盖整段楼梯的玻璃屋顶。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玻璃上映出了马路对面的情景。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在其中。 男人露出一个微笑，虽然两人没有面对面，但是，陆晓晨知道这个笑是给他的，带着戏谑的笑。 “老妈，我要过马路了，不跟你说了。”说完，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回头对刚从感应门里出来踩上楼梯的女生们道：“班长，带大家退回书店，快。”眼中有青光一闪而过。 然后冲着就要到路面的潘曦大喊，“潘子，快跑。” 潘曦听到陆晓晨的声音，三两步就窜到了路面上，然后才回头不解地看向陆晓晨。 而陆晓晨此刻已经再次回头看向王嘉琪等人，虽然刚才一瞬间使用了催眠，但他还是害怕万一，好在女生们已经开始往书城的感应门跑去。 毫无预兆的，头顶巨大的玻璃屋顶整个落下。 陆晓晨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仿若停止一般，玻璃屋顶在瞬间出现无数的裂纹，“卡察察”直响，“哗啦”一声，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这才掉落下来，正好，女生们在这时都进入了感应门。 碎片砸落在缓缓关上的感应门上“丁当”作响，伴随着尖叫声一起吓到了还在书城内的所有人。 “晓晨！”潘曦把书一扔，冲下楼梯，结果被玻璃渣滑了一下，差点没砸在陆晓晨身上。 “你想躺玻璃渣上别拉上我啊！”陆晓晨无奈地扶住死党，还好他现在力气大了点。 “对不起，对不起。”潘曦连忙道歉，接着把陆晓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又道：“你没事吧？” 陆晓晨翻了个白眼，“你希望我有事啊！”目光则看向天上，乌鸦似乎把人盯丢了。 手机在这时又响了，陆晓晨一看，立刻食指放在唇边冲潘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妈……等公交车呢……知道了，马上就回家了，拜拜！” 再挂了电话，书城里才有人出来，又是一番问询。 “没事，我护住头了，就是蹭了一身的玻璃。”陆晓晨笑着安慰着花容失色的女生们。 在确保屋顶的玻璃完全碎开后，陆晓晨挪了一下位置，正好站在支架边框砸不到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潘曦那一滑，陆晓晨身边连玻璃渣都没有。 不过，看着一地颗粒状的玻璃渣，他也是心有余悸的。要真是完整的玻璃砸下来，虽然镜灵们不可能让他受伤，但那样就不好解释了。现在正好。 为了不被叫家长，陆晓晨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在过来的派出所民警劝解无果后，书城经理跟陆晓晨互留了电话，并真诚表示有任何问题要及时就医并通知他，最后还塞了一千块钱压惊费。 虽然在外人看来，书城是赚了，但陆晓晨心里却是挺尴尬的。虽然有镜酱说过的蛇精病理论，但他还是觉得是自己给人家书城带来了麻烦。 回家后，陆晓晨自然是什么也没跟家里说，不过他被镜酱好一顿批。 “你傻啊！不会瞬移到路面上吗？就算不去路面，回到那店里也是一眨眼的事情。干嘛留在那等着那东西砸下来。这不是更显眼吗？” 陆晓晨：“……” 好像确实如此。潜力暴发可比为什么没有受伤好解释多了。 “呵呵，下次会注意的。”陆晓晨讪笑道，结果却挨了镜酱一个爆栗，“还下次，你第一时间发现他就应该先攻击，不要给他攻击你的时间，这叫先下手为强！” 镜酱瞬间化作老妈子，这也让陆晓晨庆幸没告诉老妈真相，不然就是双重的魔音绕耳了。 为了表示自己深刻反省了，下午，陆晓晨“陪”镜酱玩了一下午的火。 第二天一早，陆晓晨被母亲惊恐的喊声惊醒。 “晨晨，晨晨！” 被掀了被子的陆晓晨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老妈？闹钟没响啊！” 现在改成夜跑了，他又开始睡懒觉了。 “晨晨，你……你……”mama你了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 最后她颤抖着拉着陆晓晨到了衣柜边，柜中有自带的一大面穿衣镜。 “你快看看，能看见自己吗？”mama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不安。 陆晓晨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向镜子中，第一眼就是穿着的睡衣，然后……没有然后了，镜子中只有睡衣，并没有穿着睡衣的他。 陆晓晨伸出手摸了摸镜子。 有触感，可是…… “小疯，别开玩笑！快把我变回来。”他骂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了，那是一种不安。 镜中有红光闪过，终于出现了陆晓晨的身影，但却非常模糊，并且很快再次消失。 “怎么回事？”感觉着小疯传来同样疑惑的情绪，这一瞬间陆晓晨明白老妈为什么会有那么惊恐的声音了，他感觉头皮发麻，“镜酱，镜酱，快来，我看不到我自己了。” 镜酱并不在家里，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干什么，什么情况？我正在追那家伙呢！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尾巴。” “镜酱，我看不见自己了，连小疯也不能让我看见我自己了。”陆晓晨有些语无伦次了。 夏天的短袖短裤没有办法让林景看到陆晓晨的动作，但是，她能听到声音，虽然，儿子对话的对象并不在她的沟通范围之内。 于是，在陆晓晨确认情况的时候，林景拨打了陆明海的电话。 陆明海才刚到单位，接到林景的电话也是一阵惊愕，确认了局里暂时没事，又匆匆赶了回来。 镜酱比陆明海先一步到家，立刻查看陆晓晨的情况，发现在他的眼中，陆晓晨很正常。 “正常！怎么可能？你能看得到我。”陆晓晨不解。 “嗯……怎么说呢，也许只是人类的眼睛看不到你而已。”镜酱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人类的眼睛看不到？”陆晓晨重复了一遍。 “对，不同的生物‘看’东西的器官是不同的，有的靠耳朵，就是声波，有的是触感，体表的皮肤这些，这些方式我们先不说了，还是说下眼睛。眼睛为什么能视物你是知道的吧！” “光线，东西反光到眼睛，再反映给大脑。”陆晓晨说着皱起眉头来，“你是说我不反光了？” “不，你还是在反光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地上有你的影子。你阻断了光线，这就代表你还在反光。” 陆晓晨一看地面，还伸手晃了晃，果然，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在地上清楚地印出他的影子。 林景听不到镜酱的声音，发现陆晓晨也没说话后紧张地问道：“晨晨，怎么样？” 陆晓晨立刻站到窗边，背光对着林景，“mama，你能看到我的影子吗？” 林景立即点头，“有，有淡淡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能恢复吗？”她激动地问着。 “mama你别急，我在研究呢！”说着陆晓晨看向镜酱，“现在知道原理了，那能让我mama看到我吗？” “这个呀！有点难，不同生物眼睛吸收的光源不一样，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就像狗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它的眼睛接收不到红蓝绿这些光源，同样的，人类也有看不到的光波。你现在的问题就是你的反光，人类的眼睛接收不了。” 陆晓晨觉得眼前是七彩的光，“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点。” 镜酱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简单点就是，你看到红色的花是因为这花反射最多的光源是红色，如果这朵花反射的最多的光源是绿色的话，你看到的就是绿色，而现在的你，反射得最多的光源正好是一种人类看不到的颜色，理解了吗？” 陆晓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那这样的话，原本可以看到的颜色都去哪儿了？” 镜酱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了，你看起来并没有哪里不对啊，那些光线怎么会被你吸收了呢？” “吸收？什么意思？” “再解释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我现在先试试看能不能让你自己看到你自己。”镜酱语气沉重道。 陆晓晨能感觉到镜酱在跟小疯沟通着什么，他静静地等着，很快，mama发出了一声惊呼。 陆晓晨立刻跑到镜子前，他终于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了，只是，这肤色怎么怪怪的，整体看起来就像那种黑白相片里的人一样。 他扭头看向镜酱，还没开口，镜酱先道：“先这样吧，至少别人能看到你了，不过，这是一种持续性的消耗，在你脱力之前，小疯会自动停止的。好了，现在想想，你今天之前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出现把正常光线吸收掉的情况？” “今天之前做了什么？”陆晓晨数着手指开始倒推，“昨晚就在床上睡觉没做其他的，昨天下午……”他瞄了眼mama再看向镜酱，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昨天下午“玩火”去了呗！ 镜酱却不接话，直接道：“应该就是昨天早上的问题了。” 陆晓晨一怔，“昨天早上，你是说那次攻击，不会吧！玻璃没砸到我呀！我也没做什么呀！” “攻击？玻璃？砸到你？”一直努力保持沉默，不打扰陆晓晨思考的林景一下子想到昨天上午突然挂掉的电话，“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陆晓晨顿时有打自己嘴的冲动，怎么就说得这么溜了，明明前一刻还及时隐瞒了“玩火”的事的。 “老妈，你听我解释。” 于是，陆明海着急慌忙地冲进家门，看到的却是日常妻子训儿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