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她正抓了把瓜子吃着,听到声音便镇定的回头,只见门口站了个系着围裙四十来岁的厨娘。 刘厨娘也有些惊讶,瞧这位姑娘穿着打扮就不像常人,安王府的人她都认识,可没见过穿的料子这么好,打扮却有些怪异的人。 “嘘。”庄柔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淡定的说道,“我是宫里派给安王的暗卫,别人可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暗卫!”刘厨娘身为安王府十几年的厨娘,自然听说过暗卫这种流传,听说是专门保护皇上娘娘这些金贵人。 但府中的人聊起来说安王老了,所以没有暗卫,没想到一直有,只是谁也不知道啊。 庄柔坐在了窗边,这里可以看到河面,也方便她盯着外面。她看了眼外面,冲刘厨娘笑了笑,“我之前生病了,出发时太急没准备好,没带吃的来。” “暗卫大人这是饿了呀,难道一天都没吃东西?”刘厨娘一听便明白了,这位暗卫没带吃的,饿不住出来厨房找东西吃了。 “是啊,本来饿三四天,就喝点水也能撑住。只是我之前病了,体力有些不支,你们做的饭菜又如此的香,勾的我忍不住了。”庄柔哈哈的笑了起来,爽朗的说道。 刘厨娘没想到传说中的暗卫是个姑娘,还这么平易近人,马上挽起袖口说道:“暗卫大人等着,我这就生火给你热饭。” 庄柔笑道:“那就多谢了。” “小事而已,暗卫大人也是为了公事,怎么能饿着肚子。”刘厨娘手脚麻利的就开始生火热饭,热情的给庄柔找了不少好吃的菜。 瞧着她那热心劲,庄柔沉默了半晌后突然说道:“其实,那个渔女是我放走的。” 刘厨娘正往烧开的水放了个装满菜的大碗,听到这话就回头愣了愣,然后便长长的出了口气,“暗卫大人也是个心善的人。” “我这活做的并不开心,周平总是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如果我不是他的暗卫,可能早就忍不住砍了他的脑袋了。”庄柔说道。 “那可使不得!”刘厨娘顿时急了,赶快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就叮嘱起来,“暗卫大人是有身份的人,以后还有大好的前途,可不能把自己糟蹋了。” 庄柔笑了笑,没再言语,安王府也有不少心地善良的普通人。 过了一会,饭菜热好了,刘厨娘端了碗饭菜过来,rou块在碗尖上颤抖抖的堆着,足足有一大海碗。 庄柔接过碗就吃起来,才发现安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这么大块的rou竟然能肥而不腻,味道着实的好。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赶快大口的吃起来。刘厨娘难得见到富贵的人吃得这么狂野,还是位姑娘,便笑道:“大人,你慢点吃。这是小人做的蜜烧rou。天冷还是要多吃点rou,这才耐寒。” “你的手艺这么好,要是出去开个铺子,要不了几年就得成个富户。”庄柔边吃边说道。 刘厨娘苦笑了一下,有些失落的说:“开铺子是不想了,就是我那女儿前几年因为犯了点错,被世子妃赶出了府,卖给了一瘸汉为妻。虽然那人也老实,不打不骂,但是一家人过的很艰苦。” “前不久写信给我,就快生娃了,锅都掀不开。我还想找个由头向管家告个假,悄悄去看一眼,没想到就被临时叫上船了。这趟回去,怕是都生了,只怕是米汤都喝不上一口了。” 庄柔若有所思的问道:“犯了什么错被赶出去了?” 周平不是只喜欢年龄大的女人嘛,她觉得应该不可能是想爬床被赶走的吧。 刘厨娘无奈的说:“她在宝郡王的院子做丫环,因为以前她爹过世前教过她几个字,所以去管书房。有一天收理书柜时,便把一本《理世论》放在了书桌上忘了收起来。” “不知怎么的,就被世子妃叫了过去。说她意图让宝郡王学坏,打了十板子给卖了出去。” 庄柔听了之后一脸的茫然,《理世论》这本书她知道,在哥哥的书房中见过,而且也瞧过里面的东西。 明明只是本讲世间道理,让人学好的书,因为简单易懂,所以很容易看明白里面的内容。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敢情这世子妃就想养残了这位小叔叔,连本《理世论》都不让他看。 怪不得养的这么无法无天,不对,说不定那周平是天生就这么坏,就算给他看了也没用处。 一个安王府的厨娘,面对陌生人,能这么热情的说自己家的事,还真是不容易。 庄柔把空碗摆在桌上,瞧着刘厨娘说道:“说吧,你想请我帮什么忙?” “大人,小人不想别的,只想离府去照顾我那可怜的女儿。现在洪州这么多灾民,她公婆已经去世,现在连个能帮衬一把的人都没有,又身无分文。那瘸腿女婿去施粥处讨碗粥,怕端回家就撒掉一半了。” 刘厨娘扑通就跪下了,她之前已经给管事或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环,递过不少银子了。 多年积攒的银子已经用掉大半,可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连个传话都没有。当时女儿被卖的急,什么也没带,她想递点银子出去都不行,管家盯的紧。 虽然是卖身为奴,但她还是希望能够赎身出去,现在手头上的银子再花赎身更无望了。 庄柔平易近人的态度,和刘厨娘见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同,这才让她起了心思。暗卫直接面对的是安王或是宝郡王,由他们开个口,可能比管事那些可靠多了。 “好啊,我帮你要卖身契。”庄柔一口答应下来,她要是去帮女儿,这以后可就是洪州的百姓了。 蜜烧rou卖起来的话,就是多了一份税收,这可是有手艺有点存银的好百姓,来的越多越好。 至于那些灾民…… 庄柔一阵头痛,算了,到了洪州再说吧,说不定小郡王救灾办的很好也不一定。 得了她的口头许诺,刘厨娘千恩万谢,打算再热几块蜜烧rou给庄柔吃。 “喂,你在厨房里藏好别出来,可能会有歹人出现。”就时,庄柔突然说道,人便纵身出了厨房。 刘厨娘愣住了,赶快跑到窗边往外看,河面上虽黑却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动静。 她拍了拍胸口,人家是暗卫,自己就是个厨娘,哪里看得出来。不过她还是待在了厨房中,缩在角落里面以防万一,身上还扣了个竹筐。 第363章 畜生 庄柔跑出厨房,直接又爬上了船楼,她刚才看到河面上有一串黑影飘过。谁大晚上的在河面上行船不挂灯,这不是找撞嘛。 除了另有所图的歹人,没人会这么行事,肯定是渔女带人来了。 她蹲在房顶上看着下方河面,此时已经看不见刚才的黑影,她觉得应该是靠着船藏起来了。 从来没水战过,庄柔安静的蹲在船上静观其变,过了好半天,她突然觉得船身有点歪。 “嗯?”她愣了愣,仔细一瞧果然不是幻觉,船真的歪了! 她有些明白了,渔女一伙是打算把船弄沉,不过这会惊动侍卫吧? 梅祖儿带人打了个洞钻进来,任凭河水灌进来船舱中,本意就是想先弄沉这条船让它动不了,好方便他们打劫。 不过她的目标是庄柔,看在对方来之前还发善心救自己,是个好人的份上。就不虐杀她,给她个利索也算是还人情了。 “当家的,这里没人,看来她跑了!”梅祖儿带着人出现在庄柔之前所待的船舱中,却没发现庄柔,不可能如此警惕的跑了吧? 梅祖儿想了想,庄柔穿的这么好,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怕是睡不习惯地板。说不定早就跑船楼中,找到暖和舒服的房间睡觉了。 她一招手说道:“走,我们上去。抓不到她也不能空手而归,这条船我们劫了。” 这时船舱已经进水,船身开始倾斜。 不过因为他们不赶路,所以船停在比较靠河岸的地方,河水并不是太深。这船沉也只能沉下一半,对船上的财物不会有大的损失。 船在沉,梅祖儿的手下已经提着刀,开始往上面的船舱走,要先把船工和侍卫干掉。 侍卫长比较警惕,虽然在房中睡觉,却还是惊醒过来。看到桌上茶杯中的水已经斜了,立马知道不好,最少也是船进水了。 他伸手拿到刀的同时,船工也在这时喊了起来,“船漏水了!” 而梅祖儿一行人已经惊动了船工和守船的侍卫,一看他们这提刀和脸生的样子,这便是水贼啊! 甲板和船舱中顿时就打了起来,梅祖儿手持飞燕环,没有和船工侍卫多做纠缠,她要去抓大的家伙。 只要把抢自己的那家伙抓住,整条船便只能乖乖听话了,一看那少爷无法无天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人必然是把他当宝贝。 因为吃了上几次的亏,太后那的郭公公和麒王联手,请了一大批江湖人士,还放出了消息,只要杀了画像中的人便可以得到赏金。 画像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庄柔。 但为了让他们不畏强权,能够一门心思的去杀庄柔,找来的这些江湖人士都不是京城周边混的,也没和他们说过目标的身份。 别说是安王一家了,就算是皇帝站在这些人面前,就算认出也不会手软。反正就算是砍了,只要毁尸灭迹干净些,根本没人知道是谁做的,最多就是当地官员遭殃罢了。 梅祖儿一伙更是手段老练,并不会像其它蠢货,上船就开始抢。 他们都是先把船工和侍卫杀掉,然后接下来是寻常男子,最后剩下的女子会聚中起来。老的杀掉,小的和年轻的便卖掉。 反正没了有抵抗能力的男人,剩下的妇孺可以慢慢抢,比那种上船就开始扯首饰往怀里装,拉着姑娘就扯衣往墙角推的人,有气势多了。 船上的丫环婆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毕竟是王爷家的下人,这排场见多了人也胆子大些。 虽然也有不少发出惊叫,但没几个敢四处乱跑,全护着自己或是小姐夫人,搬来柜子桌子堵住门和窗,缩在墙角不敢动。 会水的女子不多,她们也不敢乱跳窗,但这些水贼要是闯进来,要侮辱她们的话,不会水便是她们保证清白最后的手段了。 大家心惊胆跳的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发抖的藏在屋中不敢乱动,想哭也只能捂住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的默默流眼泪。 侍卫长冲出船楼,就见甲板上站着个红衣女子,一看就是这群水贼的头领。他提刀就飞身跃到甲板上,两人兵刃相见,顿时便战了起来。 庄柔猫着腰,从后面的房顶摸到了前方,看着甲板上不断砍杀的人,想瞧瞧那边更有能耐些。 仔细看下来,似乎水贼要占了上风,侍卫长和那渔女打得不可开交。一对飞燕环挥得特别好,一招一式带着杀机,仿佛一对灵活的燕子。 这时,她脚下的船楼中传来喧哗声,不断有人喊道:“保护安王!” “快来保护我啊!我可是宝郡王,出了事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你们别管本王,快去保护宝郡王!” 楼中十分慌乱,听着这些平时本王本王自称个不停,现在慌起来只会说我的王爷们,庄柔忍俊不禁的笑了,这是纨绔的不够啊。 见这边的侍卫长有些能耐,一时半会打不出个结果,梅祖儿便喝道:“小浪!进去抓一条肥鱼出来!” 一个精瘦的男子马上灵活的往船楼中冲,而一楼的大门已经被丫环和下人用家具堵了起来。 还有十来个下人,拿着些板凳或是扫帚等物挡在大门口,怕得脚下打颤,却又不得不守在前方。安王一家要是被水贼杀了,他们这些下人也得全完蛋。 但板凳扫帚哪里挡得住水贼小浪,他一刀砍断条板凳,举刀就向那名脸上还稚嫩的下人砍去。女人才能卖钱,船上的男人迟早要全杀光,这么想来送死就成全他! 那下人还是名少年,是名家生子,平时很机灵所以在二管家下跑个腿。没料到自己这次跟着出来,这小命便要丢了。 噗! 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发出一声垂死叫喊之时,就见一只短箭破空而来,扑哧一下便扎在了那水贼的喉咙中。 举着刀要砍下来的小浪,睁大眼睛有些僵硬的往前走了一步,终于翻了白眼,整个摔倒在了少年的怀中。吓得少年边叫边手忙脚乱的把他用力推开,胸口染满血连滚带爬的退到了柱子后面。 水贼们一见有同伴死了,顿时悲愤的叫道:“小浪!” “喊什么喊,你们随随便便杀人,现在被杀一个怎么就叫的鬼哭狼嚎,真吵。”一个声音从船楼上传来。 就连侍卫都愣住了,和水贼一起抬头看过去,就见船楼二楼房檐上,站着个穿男装的女人,举着件弩弓正一脸嫌弃的看着甲板上的人群。 梅祖儿开了口,“庄柔,我还以为你逃了,没想到还在这里,那就速速拿命来!” “呸!忘恩负义的畜生。”庄柔冲她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丢江湖人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