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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当初吏部发出的那份去藤州的任职文牒上有一块颜色极深的血迹。 后来宋丞相在第二年的述职报告中跟上峰解释,说是赴任途中摔了一跤,蹭破了皮,不慎染上的。 就在他准备答复刘溪诗一切都很正常的时候,刘溪诗亲自上门把宋疏桐准备的证据材料交给了他。 看着刘溪诗殷切的眼神,谢谦正只得道:“我会再仔细看一看的。” 宋疏桐的诉状实在太长了,字写得又极丑,谢谦正便先看了她写来的感谢信。在信里,宋疏桐除了千恩万谢的话之外,还给他提了几个调查思路的小建议。 宋疏桐建议谢谦正,首先去查查当初宋状元去藤州上任的委任文牒,那文牒上沾着宋状元被李师爷毒杀时候,吐出来的黑血。 第二,宋疏桐告诉他,凶手李定山的笔迹和宋状元在当年在乡间留下的 * 笔迹截然不同,有宋状元昔日留下的账本为证,据此可以推断李定山的字迹跟状元卷上的笔迹也不一样,取出来一看便知。 除了以上那些,宋疏桐还给谢谦正呈上了一份宋家族谱,她告诉谢谦正,李师爷做贼心虚,从来没去过宋状元的故乡,这族谱上的人,他一概不认识。 又说若是谢谦正不信的话,可以在宋状元爹娘的忌日请他吃酒,他一定会去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宋状元爹娘的忌日。 谢谦正看完宋疏桐的建议大吃一惊,因为他已经查过宋丞相的履历档案了,当初去滕州的文牒上的确有一片血迹,这些文书锁在吏部的库房里,闲杂人等不可翻阅,宋疏桐是绝对不可能见过的,那么她是从何得知,莫非真是宋状元冤魂托梦。 谢谦正的神色凝重了,他决定认真查一查这件事。 * “谦儿去文渊阁说想看看这些年的状元卷?” 小邵皇后听完丹芳姑姑的汇报,疑惑地放下了手中正在修剪花枝的剪刀。 “是的,但是因为没有皇上的口谕被拒绝了。” 丹芳姑姑小心翼翼地道:“自从上个月跟刘家小姐私下见过一次后,这十几天他们一直没再见面,大皇子那边好像一直在暗暗地调查宋丞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要看状元卷。” 小邵皇后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谢谦正私下里跟刘溪诗见面的事,只不过儿子没主动提,她就假装不知道。 眼下这形势对她心中的大业来说,其实不太妙,当朝两个丞相都可以算作是太子一党。 刘太傅不用说了,他是太子的老师,从小将太子带大。 宋丞相虽然才从外地进京没几年,可他的小女儿宋碧荷心心念念想当太子妃,他似乎也热衷于此事。 刘宋两个人中,刘太傅显然更有价值,不仅在朝中声望很高,身为百年名门世家的领头人,族中子弟也多有做官。 小邵皇后觉得,她现在除了一个在边境的愣头青弟弟邵洪海以外,可以说处在孤立无援的地步,若是能跟刘太傅做了儿女亲家,无异于给大皇子给自己添上一双翅膀。 哪有岳丈不相着自己姑爷的呢? 所以小邵皇后是有意促成谢谦正和刘溪诗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察觉到一丝丝不寻常。 她在云宁宫的大殿里踱了几步:“不对头,这孩子为何抛开儿女情长的事情不谈,开始调查朝廷命官了,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本宫得问问。” 谢谦正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从来不会对小邵皇后隐瞒任何事,如今母后既然问起,他也就把刘溪诗拜托他查证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小邵皇后听完欣喜若狂:“此事当真!” 谢谦正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大约是真的,只是母后为何高兴。” 小邵皇后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正色道:“母后这不是高兴,是欣慰,一是当初冤死的 * 状元沉冤得雪,二是终于能让你父皇看见你长大了有出息了。” 谢谦正走后,小邵皇后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句:“天助我也”。 如果能够借此事既拉拢了刘太傅,又扳倒了宋丞相,那就等于是一下子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啊。 这件事一旦揭开,必将震惊朝野,而这件事正是由她的大皇子出手查证的,到时候上至敏德皇帝下至文武百官,一定都会对大皇子刮目相看的。 她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邵云巧生的儿子,并不比邵念娇生的儿子差! 于是小邵皇后雷厉风行地出手了,先是借口为了让国子监们正在念书的年幼皇子公主们能够多学多见,下了一道手谕从文渊阁调出了最近三十年的状元卷,当然也包括宋和光的那一份。 谢谦正随便找个理由悄悄去看了,那份状元卷上的笔迹果然跟现任宋丞相的不一样,却跟宋疏桐送来的那几本青州的账本一模一样。 小邵皇后又故意在宋状元爹爹的忌日那天,以“诸位爱卿终日cao劳国事,令臣妾感动”为理由,说服敏德皇帝出面赐宴犒劳了不少重臣。 大魏以孝道治国,有一位大臣因为家中老母重病需要侍奉请了假,而宋丞相却十分自然地来了。 这就很不合规矩了,高堂的忌日,不去祭拜先人已是不对,怎么也不该饮酒作乐,除非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宋状元亲爹的忌日。 今日来的都是重臣,席间难免议论国事,谢谦正故意说了几句宋状元卷子里的文辞,宋丞相听了不仅面无异色,甚至还对敏德皇帝称赞谢谦正的颇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