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如果不是爱（二）
守护在自然女神神殿前，小风常常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谁能想到在几年前还是一个被龙葵帝国通缉的逃犯，转眼间居然变成了众多公国争相讨好的对象？ 当初卡卡负伤逃回来以后，他原本是打算就这样和卡卡一起隐藏在山林之间，永远不再接近那个可怕的人类世界，可是他生命中另外的一个主角却忽然出现了，他就是小风后来的义父——远天炎日。 原本只是路过这里的远天也拥有一只金鹏幻兽，也许就是这种巧合使得他对和卡卡相依为命的小风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也许是小风无师自通的那些蹩脚的魔法武技让他感觉好笑，后来远天经常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带来了小风的第一个朋友——他的另外一个弟子美芙。（现在还猜不出小风是谁的人应该罚酒啦…………） 美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甚至比丽璐小姐还美几倍，但是她却同样是个危险的女孩。她的可怕不仅仅在于高超的魔法战斗力，而且包括她熟练运用自身美色对男人造成的杀伤力，就连远天在第一次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都会善意地提醒小风要多加小心。不过经常被美芙用眼泪或者媚笑洗礼，却终于训练出了小风对女孩子的免疫力，也使得他在通过魔幻战士考核后逃过了很多少女的桃色攻击，当然这和美芙经常挂在他的身上也颇有关系。 因为小风的父亲是奴隶，所以小风不仅没有姓氏，而且也没有正式的官方名字，所以当远天收他做自己的义子后，小风终于拥有了一个伴随他一生，并且陪伴他征战四方的响亮名字——羿风炎日。不过这个名字却是最先出现在龙葵帝国的通缉令上，因为当武技和魔法终于有所成就，羿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千里迢迢飞到了龙葵帝国的国度，将当年虐杀了丽璐小姐的年轻子爵斩于刀下，继而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万里逃亡记。并因此被美芙点着脑门骂了很久，因为就算他要去报仇，也实在不需要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直到那时羿风才知道自己的义父远天居然是自然女神神殿的一位守护战士，而自己在义父的安排下也成为了魔幻战士中的一员，这样一来世俗间的事情就不能再影响到他，那个通缉令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令他大为吃惊的是一向娇媚可人、风情万种的美芙居然也是自己的战友，看着她身边永远围满各色狂蜂浪蝶，看着她故意卖弄风情，引得那些男子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自己却躲在一旁狂笑，羿风常常会感觉头疼。因为每当她的戏演不下去的时候，就会飞快地挂在他的身上，让自己替她去解决后面的麻烦。 “羿……”当女人甜得发腻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羿风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身体有点发僵，他决定充耳不闻——一般情况下，美芙会发出这种声音，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羿……”美芙继续自己的狐媚神功，不将这个小师弟放倒誓不罢休。 “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羿风无声地在心底叹息着，终于举手投降。虽然美芙比自己大半岁，虽然她一向喜欢调戏自己，虽然卡卡见了她都会退避三舍，虽然……她还有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本领，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师姐，而且义父生前曾经再三交待自己要照顾好她，虽然羿风一直怀疑美芙是否需要别人的照顾。 “没有什么啊。”美芙一脸的无辜，眼睛里却闪动着狡慧的笑意“是嘉曼他们那组的人自己内讧啊，可是现在法纪堂的长老偏偏说是我挑唆的，而且嘉曼的那些红粉护卫队还说要给我好看，这些天我都不敢一个人出去逛呢。” “那你就在神殿里老老实实呆着。”羿风还是不为所动“要不然就让你的铁甲护卫队陪你上街，反正你这边的人手也不少。” “可是人家就是喜欢和你一起出去啊。”美芙眼睛亮亮的，心里悄悄嘀咕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对女人免疫，而且可以随时对不顺眼的女人大打出手啊，我可害怕护卫队的人临阵倒戈呢。 “不去。”羿风皱皱眉头，他宁可替美芙去和那些爱慕者决斗，也不要陪她逛街。上一次浪费了他整整一天时间，美芙居然连一条手帕也没买，光是看着橱窗里的货物流口水，要不是羿风答应请她吃饭，说不定她还会坚持回神殿吃免费晚餐，天知道她跑出来逛街是为了什么，最大的可能是先看好自己喜欢的礼物，然后骗那些追求者买来送自己吧。 “去嘛……”美芙的声音娇媚入骨，香甜的气息更是一个劲向羿风鼻子里钻，一旁的其他组员都忍不住用目光替美芙向队长求情。 “不去！”美芙越是装得可怜可爱，羿风越是觉得不安，于是回答得更加斩钉截铁。 “那个……我陪你去吧。”一旁头顶着乱糟糟褐发的少年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打抱不平。 “我才不要你陪呢，上一次那几个女人扑上来你跑得比我还快。”美芙恼恨得瞪了一眼葱头，继续纠缠着羿风“去嘛，去嘛……” “报告炎日队长，边界小组送来报告，兽族正在海岸线附近聚集军团。”一个从飞马身上跳下来的年轻剑士打断了这场闹剧，羿风立刻获救般取过那封告急卷宗向神殿内走去，留下撅着小嘴的美芙和风尘仆仆沉溺在美芙妩媚眼波里的那位剑士。 “我要进去。” “不行！” “我要进去嘛。” “不行！” “这样不好啊，我们不进去就太失礼了，谨长老会生气的。” “你进去他才会生气。” “不要这样嘛，我保证进去以后老老实实的。” “哼……” “你要相信我啊。” “不行。”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求你才放我进去？”美芙终于生气了，漂亮的蓝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都不行。”羿风沉着脸，语气却万般无奈“美芙，你好像已经骗到不少东西了，就不要再进去让谨长老难看了。” “什么叫骗？那是他们自己主动送给我的。”美芙得意地摊开双手，十只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硕大宝石，映射得她的眼光也是流光溢彩。 “就算是送的，你也该满足了吧。”羿风无奈地接受了美芙的措辞，他实在不放心美芙到里面的宴会厅里去，生怕等到舞会结束，男性宾客们都变成光秃秃的没毛鸭子，而美芙却像一棵镶满珠宝的节日树。 “那可不行，你知道么？我听姬亚说，霍尔霍都现在还缺乏一大笔救急资金呢。”美芙的回答让羿风有些心软，来时在那个被瘟疫袭击的城镇四周羿风看到了世界上最悲惨残忍的情形。为了防止疾病传播到其他地方，霍尔霍都附近方圆数百里包括十几个村庄都已经被安雅帝国的的军团包围，不仅没有活人能够出来，就连一点点食物也不能进去，在那个地区的平民即便能从病魔手中逃脱，也只有被饿死这条路可走。幸好附近的领主姬亚——也是美芙的一位铁杆追求者大发善心，定期派人空投药品和食物，所以那里现在还没有成为死地，但是要维持数十万平民的生计问题，显然不是一个小领主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羿风放软了语气，但还是不肯妥协“你也知道我们小队这次代表神殿出使安雅帝国，是为了联合西大陆的各个国家准备抵御兽族侵袭的，如果你真地惹出什么事情来，不仅会让神殿丢脸，也会影响这次的联盟。” 美芙瘪瘪嘴，想起刚才自己在谨长老眼皮低下把安雅帝国王子身上的饰带骗走时，长老那已经发绿的眼神，也有点害怕起来，这位木系神圣长老虽然一向脾气温厚，但是一旦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哗啦……”一阵清脆响亮的玻璃破碎声传来，正在争执的两个人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衣着华丽高贵却铁青着脸的美丽少女站在一大堆晶莹的水晶碎片中，那阴狠的表情似乎恨不得在那些碎片上再加上几脚才能解恨，不知道这些可怜的器皿为什么会得罪了她。 “瞧那个贵族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居然拿那么昂贵的东西发泄，啧啧……拿到霍尔霍都去可以救活一个镇子的难民呢。”美芙的眼中现在只剩下钱了，忍不住感慨着，遗憾自己怎么没有机会先下手把那些东西偷偷放在空间口戒指里。 “这些贵族子弟，哪里知道民间疾苦，只会挥霍底下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罢了。”羿风一向最讨厌这些趾高气昂的贵族小姐，甚至懒得多瞧两眼，不过余光中那女子带着浅金色的棕发和耀眼的碧色眼眸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果然，在接下来的对话里，那蛮横的女孩子果然是这个安雅帝国的。不过对这一点，羿风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在他看来，那些出生高贵的小姐们除了擦脂抹粉、浪费金钱和粮食根本没有其他的用途，而且这些有钱人的冷漠傲慢更是他最为憎恶的。义父远天一年前为了保护珈蓝帝国的公主不幸遇难，而那位公主甚至没有为他流露一点点哀伤，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该的，就像当初那位不知名的贵族小姐从自己手中抢走卡卡，还指责自己的不顺从一样。 后面发生的事情羿风甚至懒得去看，美芙夹枪带棒的一番抢白似乎惹恼了那位，不过就算真地打起来羿风也不怕，只要不是自己先动手的，谨长老应该不会怪他们吧。 这件事情基本没有在羿风心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因为随着边界的消息不断传来，神圣长老们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此次兽族入侵的军团人数竟然前所未有的庞大。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之前常规的估算，人类联军的势力竟然处于下风，于是不仅整个大陆开始动员起来，自然女神神殿甚至派出了使者，联系龙族和精灵岛的力量，希望能一同对抗兽族的入侵，毕竟在第一次神魔大战的时候，大家就曾经站在统一的战线上，虽然那时候兽族也是人类联军的一部分。 在前去精灵岛送信的途中羿风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位被禁锢的少年乔约翰，也许是那少年眼中的惊恐惶惑打动了他，也许是他脖颈处的封魔环使他想起不幸惨死的丽璐小姐，也许是那少年毫不保留的信任使得他无法丢下他不管，羿风原本是打算在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将乔约翰安置在神殿的预备军团里学习魔法或者武技的。自然女神神殿每年都会在大陆各地收集一些无家可归的少年男女加入预备军团，虽然只有资质绝佳的战士才有可能最终成为魔幻战士中的一员，但是其他人在成年之后却也可以加入其他国家军队，获得自己的发展途径，像羿风小队里的葱头就是预备军团里的一位佼佼者。 羿风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少年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只留下一份短信，不过既然他说自己另有去处，那么羿风也就放心了。毕竟这件事情在他的生命中原本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羿风甚至没有再想起过那双鹿般柔弱的眼睛。 真正让羿风觉得自己开始感受到生命美好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美丽温柔、善良天真的女孩。第一次见到她时，羿风在认出她那安雅帝国皇室招牌式的棕发碧眼还本能地感到憎恶，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发现，这个没落的皇家小姐并没有一般贵族子弟的骄横任性，相反对待任何人都和蔼可亲，尤其和自己小队的妮可关系很好，经常跑来找妮可聊天。看她细心地为妮可那只傲慢的苍龙洗刷，看她在美芙的戏谑下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反驳，看她笨手笨脚地陪妮可一起洗衣做饭，这一切都在悄悄颠覆着羿风对那些出生名门的千金小姐的成见，不过这也许是因为那个叫新月的女孩子从来不曾真正被权势金钱腐蚀的原因吧。 新月在正式成为魔幻战士刚刚半年就成为了月光战甲的守护战士，也成了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直到那时候，羿风才发现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孩子总是在默默守护着自己，她手中那弯锋利的弯月斩仿佛是她温柔的眼波，总是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在身后竖立起一道牢固的防御屏障；当战友们聚在一起饮酒高歌庆祝胜利的时候，在自己面前，也永远不会缺少一杯温暖的热茶；而卡卡也早不知什么时候接受了新月的存在，除了妮可和美芙，新月是第三个能够为它梳理羽毛的人。 当习惯了这份无声无息的关怀，当心慢慢被那带着羞涩的眼神吸引，当目光也开始下意识随时寻找那个窈窕的身影，羿风竟然毫无知觉地陷入一种甜蜜却温暖的感情之中，只是从来没有爱过的他并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 直到那一天，新月被怪兽撕咬掉一只胳膊，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地上，羿风才发现他无法面对这一幕。虽然在神殿的这几年，他已经慢慢习惯了战友之间的生离死别，可是这一刻，那种似乎直刺入灵魂之中的恐惧和愤怒却是那样陌生。在金鹏高昂的嘶鸣中，他如同疯了般冲过去，然后疯了般抱着她飞回了神殿，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等到战役完全结束就脱离了战场，好在剩下的怪兽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老大，你是不是喜欢上新月了？”刚刚赶回来的葱头忽然凑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呢。”羿风下意识地否决着，挥挥手像是在撵苍蝇。 “喜欢就是喜欢了，还不敢承认……”葱头嘀嘀咕咕着被美芙扯住耳朵拉到了一边，羿风的心底却微微一动。 这就是喜欢么？虽然明明知道只要回到这里，有谨长老和清水长老联手，没有治疗不好的伤口，可是心里还是会担心揪在一处。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还能嗅到新月身上那淡淡的花草香气，还能看到她含笑的眼眸，而想到这一切，心里又会充满一种极其温柔的感觉，这就是喜欢么？ 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线，用眼角瞟向身后窃窃私语的战友们，羿风忽然笑了，也许我真地是喜欢上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