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魔兽
海船上所有的成员立刻都紧张了起来，刚刚还打算等休整之后再出发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好在大家都抓紧时间吃了一点东西，倒是多多少少补充了一些能量。 “据记载，这只怪兽体型特别庞大，每次进食至少可以吃掉和一百头巨鲸体积相等的食物，所以只要在附近海域的生物大多数都无法避免被吞食的命运。不过好在这只怪兽大概三十年左右才会醒来一次，而且每次进食都几乎会把附近的魔兽吃光，这时候就是我们水族探索的最佳时候。 其实在二十年前这只怪兽进食后我们也曾经派过一只船队到这里探险勘查，但是不知怎么会再次惊醒了那只怪兽，结果没有一个族人逃回来，只有在外围放哨的一只小艇回来报信。据那名幸存者所言，当时因为和那只怪兽相隔距离甚远，又有薄雾笼罩，实在看不清怪兽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从影子估计体型至少有一百米左右，而且从它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气息，已经达到了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强大地步。 按理以前的记录，这只怪兽应该在十年以后才会再次醒来觅食的，不过既然雾气已经开始消散，最大的可能就是预示怪兽即将苏醒的征兆，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它完全清醒过来之前离开这片海域。”卡索的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没有人对船长的指挥表示异议，虽然刚才红羽和暗夜并没有看清前边是什么样的魔兽在等候，可是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再那样重要，大家只想着如何在怪兽醒来之前离开这片该死的安斯裂海峡。 海蓝腰间紧紧包裹着绷带，因为失血过多，他挺拔的身体和俊朗的皮肤都如同一张白纸般单薄。可是不管任何人劝阻，他也不愿和其他重伤员一起在船舱里休养，手中紧紧握住那把绿色长弓，斜倚在船舷一侧。黛丝琳深知自己无法让看似平和，其实无比倔强的海蓝改变主意，只能与心爱的人并肩站在一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忧虑。 受到蓝发精灵的影响，很多原本已经被同伴强制赶下船舱的伤员又爬了回来，据他们声称就算自己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峡谷，至少也要看着大海的波浪死去。 环视甲板上满身血迹的船员们，羿风忽然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这些勇敢的水手根本不用来这个地方冒险。还有那些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同伴，看他们大多数还不够成熟的脸孔，难道就要埋葬在这片危机重重的海域？ 似乎是感受到羿风的眼神，二副忽然转过头来，裂开满是胡须的大嘴，呵呵地笑起来“你知道么？我们水族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能够葬身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而且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个冰雪世界和暗黑大陆是存在的，还有很多关于海洋和这个峡谷的新信息。能够给族人留下这样的资料，我们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又是一个乌鸦嘴……”新月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弯月斩，一边嘟囔“我们都死了，谁去报信？” “我。”一个形容委琐的水手朝口中倒入一杯烈酒，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很享受的样子“我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传信人，就算我死了灵魂也能回到梦幻大陆，把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带回去。” 面对探险者难以置信的目光，卡索一边指挥船员们加快航行速度，一边简单地解释着“索拉是梦族和鳍族的混血儿，所以拥有梦族的一部分能力，就算死亡也能将最后的灵息送回大陆长老会的祭坛，那是我们水族最后的信息传递方式，不过这需要送信人付出灵魂灭亡的代价。” 咽了一口唾沫，德嘉溟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神秘的大陆原来了解得如此贫乏。 由于突然加速，海船不断和周围的岩礁发生碰撞，站在船舷两翼的人不得不紧紧抱住船栏才不会被抛入大海。好在这艘巨船是经过精心改造和特制的航船，不仅在外部包裹着坚硬的钢板，而且使用的木材都是最结实的百年神柏木，所以虽然在这样剧烈的碰撞下，也没有发生大家害怕的散架事故。不过听着巨船不断发出的吱吱嘎嘎般呻吟声，就算最勇敢的水手也有些为之变色。 海蓝大概是被船舷撞到了伤口，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却立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呻吟声，只有靠黛丝琳将他紧紧地抱住。 航船在海浪和岩礁间碰撞颠簸，就算没有神龙的报信，大家也能发现附近的海域似乎正在变得清晰起来。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天空中更是传来海鸟们惊慌的鸣叫，似乎一种不祥的气氛正笼罩在这片死亡峡谷上空，海浪也在剧烈地翻腾，喧哗的咆哮声仿佛一群可怕的魔兽在狂吼。 每个人的心都不禁紧紧地纠在一处，只能努力想要透过那层层的迷雾看到前方的道路。 随着浓雾慢慢散去，耳畔传来船长镇定地声音“我们已经渡过了岩礁最密集的区域，前面的路程要好走一些，不过在出海峡的时候还会有一些悬崖组成的壁垒，我们必须从中间的一条小路通过，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了。” 不用卡索再次提醒，大家也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因为此时浓雾已经变得愈加稀薄起来。 虽然在进入海峡时大家就知道当时还是早晨，可是这厚厚的迷雾一直给人一种黑暗夜晚的错觉。当浓雾慢慢散去，大家才发现，在空中遮住阳光的不仅是那带着腥味的厚重雾气，而且还有遮天盖日的铁嘴怪鸟。只是此时漫天的海鸟都在仓惶地四下逃窜，似乎离开了那些迷雾的遮盖，世界末日就将会降临。 而从太阳的位置看来，这段令人胆战心惊的旅程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长久，因为西沉的太阳离海平线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只是晚霞使它不再那样刺眼。 饕餮忽然腾空而起，光焱立刻尾随追去，这一次在淡薄的雾气中，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是朝着船长所说的那道壁垒而去，一种莫名的焦虑似乎让向来冷漠的暗黑魔龙都变得不安起来。 不需要船长鼓舞，每个船员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厨娘和其他风系的魔法师们不断调整风帆的方向和速度，最令人吃惊的却是看似稚嫩的阿喜，她居然仅凭自己的力量就对整艘海船使用了风系的飘浮术。当然她并不能让巨船在天空飞行，但是减少了一定重量的巨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像长了翅膀一般全速前进。唯一让羿风有些不解的是一向好斗的沙鳗，好像自从进入安斯裂海峡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如果有他那不成熟的电系魔法，虽然大家有可能会被自己人误伤，但是对敌人也是一种威慑啊。 海百合在船头轻唱，歌声那样虔诚，仿佛在对世间的所有神诋祈祷，又像是在吟唱生命的赞歌。被这优美的旋律激舞，船员们手下的干劲更加充足，德嘉溟也早早备好了已经有些拿手的“水晶壁垒”，只是身体里那力不从心的魔法能源似乎正在对他提出警告。 从遥远的海域忽然传来了阵阵巨龙的狂吼，那愤怒的声音分明是战斗中的咆哮。 毫不犹豫，拥有飞行系幻兽的几位探险者，立刻踏上各自幻兽的背部，腾空而起，朝着那发出战斗声音的方向飞去。独傲跟在塞加喀子爵的身后，一边虚张声势地大吼，一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生怕从某处跑出来一个可怕的怪兽。 羿风虽然身边没有饕餮，可是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飞行，只是看到航船上也需要一些擅于飞行的战士留守，才忍住内心的焦虑和葩米、卡褆站在一起。 暗夜脸色铁青，目光阴郁地注视着阿乖消失的方向，这是半精灵第一次表现出对红羽的牵挂。 随着巨船不断加速，几乎望穿秋水的探险者终于看到了远处那激烈的战局。 在金色神龙和暗黑魔龙上下翻腾的战场，还有云龙兽、金翅翼龙、朱雀、紫电驹和阿乖的身影，而被这些强悍的幻兽包围在中间的却是一只大家连想都不曾想到的古怪魔兽。 这只魔兽虽然状似一头硕大的章鱼，可是却还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有十层楼房般高大的章鱼大家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何况这只章鱼身下带着吸盘的腕足至少有二三十个那么多，同时在头部还长着长长的触须。这些触须在这只巨型“章鱼”身上虽然显得十分细弱，但是和身边的那些大型幻兽相比，仍然如同一把把灵活坚韧的皮鞭。 七只魔兽和它们的主人在这只巨型章鱼面前如今显得如此渺小，连一向被大部分魔兽恐慌和畏惧的神龙在这只巨章面前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巨章只是不断挥舞那些触须和几只长着吸盘的巨大触腕，像是在撵走几只讨厌的苍蝇。 虽然相隔很远，但是羿风仍然觉得那只巨章冰冷残忍的眼睛一直在凝视这艘巨船。 “这是什么东西？”鲨翼倒吸了一口冷气，悄悄问船长，却只看到卡索冥思的神情。 “什锦章。”海百合停住了歌声，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我们祖先都说它已经绝迹了，没想到我还能见到这种魔兽的存在。” 美人鱼的笑容带给大家一点隐约的希望，德嘉溟试探地问道“这种魔兽是不是很友好？或者你有什么对付它的办法？” 海百合愣了一下，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什锦章是大海里最可怕的魔兽之一，生性凶猛好斗，它们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形状和颜色，常常伪装起来狩猎食物，像长到这样大小的什锦章在大海里几乎是无敌的。不过因为它们在寻找配偶时格外挑剔，所以数量一直很稀少，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这种魔兽的存在，因为见过它的生物都逃不过死亡。不过据我们祖先记载，在神魔大战之后，不知为什么，这种魔兽就几乎不再繁殖。所以除了残存的几只，海洋里几乎已经看不到什锦章的行踪了，想不到我今天的运气这么好。” 德嘉溟的脸色一阵发黑，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自己还疯狂的家伙，都活了快一千年居然还分不清事态的轻重。 “这应该是安斯裂海峡的最后一只魔兽了。”船长终于开口，声音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我想这附近不可能还有其他生物存在了，我们要想通过这里逃出去，必须尽快解决掉这只什锦章。” 羿风看着眼前那混乱的战局，露出了和魔导师一样的苦笑…… 在这安斯裂海峡的尽头，的确是水族所说那最后的壁垒，无数犬齿交错的悬崖岩礁如同林立的石林，在海峡的边界处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虽然岩礁之间有着很大的缝隙，但是对于稍大一些的海船来说都是不可能通过的壁垒，何况这艘巨型航船？只有在较中心的地带留有一条宽大的通道，足以让两艘巨船同时通过。 而那只巨型的什锦章就占据在通道上，它庞大的身体将那道缝隙堵得严严实实，还有几只腕足紧紧缠住附近的岩礁峭壁，那冷笑般的目光似乎在向所有来犯的敌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