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爱之旅程
“不讲，不讲，就是不讲！” 新月记不得自己是第几百次拒绝阿喜和海百合的要求了，从离开安斯裂海峡之后，这两个典型的故事迷就已经让新月搜肠刮肚，终于再也找不出什么新鲜内容来，可是她们还是死缠着新月不放。尤其是阿喜，那双水汪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简直让新月觉得自己在虐待儿童。不过再想想阿喜的实际年龄，她就觉得自己更加委屈，居然要给三十岁的人讲故事，而旁边那个美人鱼的年龄就更不必再提了。 看着新月被追赶着在甲板上四处躲避，魔导师一边舒服地晒着太阳，一边露出幸福的笑容“啊，这样的海上生活才是天堂啊。” 德嘉溟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在离开那片死亡海域以后，虽然之后的几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但是也遭遇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磨难。风暴倒不算什么，只是在越过安斯裂海峡后，大家才发现，虽然只是隔着这一条海峡，这边的魔兽力量却明显的大幅度提升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海域少有人至的原因。好在船上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这些风浪和魔兽都不在众人眼中，但是在经历了与什锦章的那一战后，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 索拉一边拉帆一边笑嘻嘻地说“是啊，这样的日子才是我们水族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呢。” 看着那张有些委琐却满足的脸孔，羿风无言以对。这位半梦族的后裔在前几天的风暴里被吹上了天，探险者们都以为他一定是变成鬼魂回梦幻大陆报信了，可是三天后湿漉漉的他却像水鬼一样忽然冒了出来，原来他居然就靠着自己水族人的本能跟上了巨船的行驶速度，这不得不让探险者们惊叹和折服。 值得一提的是，当大家从死亡海峡逃脱以后，对那只巨龟为什么不攻击自己满是疑惑，几次讨论也没有结论，百思不得其解的水手们索性将其归纳为海百合小姐带来的好运。这艘海船因此被改为“人鱼号”，不过配上船头那人鱼的塑像，倒也很是般配，何况在水族人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有美丽的人鱼加入航行呢。 羿风和卡索一起研究着前人留下的海航图，因为之前根据这幅图纸大家找到了很多补充食物和淡水的海湾。但是也因为如此，羿风觉得如果还是按照这幅航线前进的话，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冰封大陆。毕竟数十万年来水族人都没有发现那片海域，就说明那个地方极为神秘，一定在海航图以外的区域。 卡索沉思着，手指在航图上慢慢比画，想要寻找一条稳妥的航线，羿风却已经无法从暗黑主精灵使那里再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终于用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打发走了两个饥渴的故事女孩，新月无力地躺在魔导师身边。 看着安嘉公爵因为德嘉溟大喊口渴，立刻到船舱下去给他榨果汁，新月实在忍不住了“路南魔导师，你的那个学徒对你也太殷勤了一些吧，你确定他不是你留在外边的私生子么？” “你在胡说什么！”德嘉溟吓得几乎跳起来，在确定安嘉已经不在甲板上以后，才压低声音骂道“人家可是安吉亲王的长子呢。” “那有什么？”新月露出诡秘的笑容“老实告诉你吧，在龙岛我就觉得那个家伙对你过分的殷勤，我后来专门打听过，安吉亲王的妻子就是霁妲公主，而且好像和你还是同一届的校友呢。” 德嘉溟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新月“你不要破坏霁妲公主的名节，这个小子肯定是安吉那家伙的孩子。” 看到魔导师似乎生气了，新月调皮地伸伸舌头，然后不再言语。反倒是魔导师，似乎被新月的问题勾起了什么回忆，翻来覆去地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难道你觉得他很像我么？” 新月愣了一下，似乎无法将安嘉那俊朗的相貌和德嘉溟这邋遢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我觉得很像！”一旁的独傲斩钉截铁地下出结论，原来它一直在偷听“你看，你们都是两个眉毛和眼睛，一个鼻子两个鼻孔，一张嘴巴……对了，你们都有二十八颗牙齿，不过德嘉溟的牙齿要黑一些。”林林总总例举了一堆没用的证据，独傲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在小龙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新月转向德嘉溟，却看到他满是烦恼的眼神“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可是安嘉是在我走后十五个月才出生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呢？” 魔导师的话基本已经承认自己和霁妲公主曾经有过特殊的关系，让新月联想到他讲述的少年生活中那位多次出现的神秘朋友。想来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是直到经历过之前那样凶险的旅程，他才会忍不住想要在可能是生命终点的时候寻找事情的真相。也许，安嘉公爵这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尊敬也让他起了疑心。 “十五个月又怎么啦？”独傲揉着脑袋，继续不知死活地发表意见“我们龙族的孩子要三年才能孵化呢。”结果小龙被暴怒的新月差点一脚踢到了海里。 靠近魔导师，新月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提起这些事情。” 德嘉溟看着天空，依旧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而一杯淡黄色的冰凉饮料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安嘉公爵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旁，遐意地吹着海风，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甲板上的两人一龙曾经讨论过什么阴暗的话题。 偷偷打量安嘉公爵，新月想要努力找出他们相似的地方。不过看来看去，似乎哪里都有些相似，却又哪里都不是很像。因为新月在圣德帝国出入皇宫宴席时曾经见过霁妲公主，这时才发现，原来安嘉和母亲如此相似，而他的弟弟——安越伯爵则是安吉亲王的翻版。感觉到有人在一旁窥视自己，安嘉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却迎上了新月和独傲那一双恨不得剥光自己衣服的眼神，饶是安嘉受过多年的贵族教育，基本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感觉尴尬。 “有什么事么？”安嘉公爵沉下脸，温和却冷漠地问。 “没有！”两位当事人和魔导师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更是让安嘉莫名其妙。 咬着手指头，新月辛苦地盘算着，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是不可能在母亲肚子里呆上十五个月的，所以这个让人费解的问题还是留给魔导师自己去琢磨吧。 她伸伸懒腰，正在感慨自己似乎不是做间谍的最佳人选，目光却被羿风站在船头的身影所吸引。 又是黄昏，淡金色的阳光照在羿风那单薄却挺拔的身影上，腰间的九环刀似乎也在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如果不是出发前自己让魔幻石在羿风身上留下了精神魔法的能量，让他成为弱质少年的模样，现在的他身边一定会围绕着无数爱慕的目光吧？不过即便如此，在这张略显稚嫩的脸孔下，羿风那天生的霸气还是隐隐散发着强者的气息，而且随着他对神之源的cao控能力提升，这种气息越来越让人不得不折服。 努力将目光从羿风身上移开，一种淡淡的苦涩涌上心头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呢？自己曾经说好要遗忘的啊。可是阳光里的他似乎让自己又回到了前世，一起坐在金鹏的身上在阳光下翱翔的记忆里。 只是……这一切，他还记得么？ 轻轻躺倒在甲板上，用柔顺的长发遮住流泪的眼睛和远处沉默的黛丝琳一样，我们都是为爱伤心的女人…… 因为在通过安斯裂海峡的时候，一共折损了二十多位水手，所以虽然人鱼号上的船员还不至于不够用，却也不像之前那样充足，每个船员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探险队的成员在甲板上无所事事的晒着太阳，偶尔下海捉几只鱼虾。而曾经被当作海船发动机的沙鳗，终于获得了自由，可以重见天日，不过他的时间大多数都用来腻着海百合，似乎这个少年已经进入了懵懂的青春期。 经过这一战，其实船上的人们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尤其是奥斯汀，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步入了天空战士的行列，他简直激动地难以入眠，连着几天晚上在星光下练剑。而丝也显得十分激动，因为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但是看到心爱的人高兴，自己也就高兴起来。何况，她一直担心没有建树的铁匠是否能通过家族的审核，现在看来算是增加了几分筹码。 和奥斯汀那张扬的爱不同，直到此时，暗夜和红羽之间仍然处于那种隐隐约约柏拉图似的感情之中。看着两个显然都没有恋爱经验的少男少女在彼此的对视中甚至会脸红，新月简直恨不得把他们俩绑在一起算了，不过想到半精灵那冰冷的眼眸，一向喜欢惹是生非的新月还是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许海娜大娘说的对，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口，因为黛丝琳已经不再哭泣，只是眼中的平静显得如此死寂。黛丝琳放弃了自己使用多年的爱弓，背上了海蓝的遗物，那支碧绿的长弓对黛丝琳并不趁手，所以她常常会站在船尾拿海面的游鱼练箭。 看着黛丝琳没有生气的淡淡笑容，新月充满了悲哀。当黛丝琳将自己的长弓交给新月保管，曾经认真地告诉她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不能回到家乡，希望新月能将这两把碧楠弓一起埋葬在精灵岛里，因为这一对长弓是用同一棵碧楠的树心制作的。 从船舱底部传来模糊的歌声，那是胖厨娘在唱一首流传在梦幻大陆的古老情歌，是水族人思念留在海里爱人的一首情歌，虽然厨娘的歌声那样平淡，可是新月的眼泪还是悄悄地流下来…… “…… 你说大海是你的天堂， 你会在这里得到永恒； 你说大海是你的故乡， 躺在她的怀抱你不想再回到我的身旁； 你看不到我的眼泪， 你也听不到我的悲伤，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苦涩的海水里浸满了离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