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水灵再现
“我的实验楼啊……我的宝贝啊……”不良魔导师终于在漫天尘埃中清醒了过来，甚至顾不上研究是谁把自己从那即将倒塌的废墟中拖了出来，满脸悲愤地望向天空中的始作俑者，却立刻眼前一亮：“风之眼……那是风之眼啊……”说着口水就不争气地往下掉落。 “你以前不是见过那东西么？”一个绵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问。 “是啊，可是那时候它只是一块石头，现在才是真正的神器啊……实在太美了，要是我能得到它，就是立刻死了也心甘啊。”德嘉溟还是满脸沉醉。 “是么？”那个声音中透出了悲凉：“难怪当年你会一去不回，在你心里只有那些东西，何曾有过我们母子啊。” “是啊，是啊。”德嘉溟敷衍着随便点着头，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将僵硬的脖子慢慢转了回去，恰好看到还半抱着自己的安嘉公爵。而在那脸上隐有怒气的青年身后，是霁妲公主带着幽怨的姣美脸孔。 “你说什么？”魔导师傻傻地问：“我怎么听不懂？” “难道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一层水雾迅速爬上公主那美丽的眼眸。 “怀疑什么？”德嘉溟满是心痛，却迟疑着不敢伸手。 “母亲，您还是和父亲说清楚比较好。”安嘉公爵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说不上到底是恼怒，还是好笑，随手将怀里的德嘉溟推给霁妲公主，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父亲？”德嘉溟更是处于呆傻状态，看着那离去的英挺身姿，一时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啊。”霁妲公主实在忍不住几乎大吼起来，好在此时现场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一向文雅端庄的公主殿下如此失仪。 “我们的孩子？”德嘉溟又惊又喜，却还是难以置信：“可是你明明是在我走以后十五个月才生下的他，我专门计算过他的生日啊。”他挠挠头发，实在还是无法解开这个谜团。 “那很简单啊。”霁妲公主看出来要靠德嘉溟那天生缺根弦的脑袋想出这样复杂的问题实在很有难度，索性径自说了出来：“在你走之后不久，我在圣殿的藏书阁发现了一件古老的卷宗，那是一个用神语记载的奇怪魔法。和咱们发现的传送阵完全不同，它虽然也隶属空间魔法，却是一样神奇的魔法，它叫做神的花园。这个魔法大概是用来保存神最心爱的物品，在那里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暂时摆脱时间的限制，例如一朵夜昙仙，原本只能盛开一夜，但是在神的花园却能永远保持最娇艳的花姿。 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偏偏你又一直没有回来，没有办法，只好躲进神的花园，这样才能暂时让体内的孩子停止成长。但是我是帝国的公主，经常要参加各项典礼，所以无法一直躲在那个神奇的空间里，时间长了哥哥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妥。当时哥哥一定要我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怕他一怒之下会杀了你，就始终不肯告诉他。哥哥万般无奈，又不能让我大着肚子出嫁，最后才安排了我和安吉的那场婚礼，婚礼过后，我就常常躲进神的花园去，一直坚持到婚礼过后的第十个月才生下了安嘉。 安吉因为这件事一直对我抱有怨言，所以我也对他十分愧疚，当时他在外面有了孩子，哥哥又说那女人难产死了，我就把他接进府里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但是我和安吉却一直争吵不断，尤其是你回来以后，我常常心神不宁，不知道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他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妥，每日来寝室和我吵闹，最后甚至连安嘉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是说安嘉早就知道我是……我是他的父亲？”德嘉溟一把攥住霁妲公主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当然了。”霁妲公主甜蜜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送他去飒戈魔武学院，还强迫你收了他做魔法弟子？其实那是安嘉自己想要和你亲近，没想到你这傻子竟然没有发现。难道安嘉对你那么强烈的孺慕之情你都没有感觉？要不是因为你是他的父亲，一个贵族子弟怎么会对你那么恭敬，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可是，我又不知道什么神的花园，所以一直在想他的生日啊。”德嘉溟笑得嘴巴都无法合拢，脸上却还是傻傻的样子。 “你呀，一天不务正业、为老不尊、没有一点正经模样，要是哥哥还在，知道原来你就是安嘉的父亲，一定会杀了你的……”说到这里，霁妲公主想起自己被谋害的皇帝哥哥，想到眼下的情形正是自己年青时的冲动所造成的孽果，脸上不禁淌下滚滚热泪。德嘉溟虽然迟钝，却也知道连忙用袖子去擦，只是那n久没洗的法师长袍又是油腻，又是灰土，反而把霁妲公主那张姣美的容颜抹得五颜六道，惹人发笑。 另一旁，有一个人始终在那漫天的飞土和巨龙的咆哮中关注着这一对“老情人”，安吉亲王的脸上已经不再是冷漠那样简单，嫉恨、怨毒、残忍等等表情交织在那有些狰狞的脸上，让他身旁守护的战士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天空中，三条龙族之间的战斗已经到达了最惨烈的时刻，风狂在祭出风之眼后，体外更是凝聚了大量风系魔法主精灵，每一击攻击都挟卷着暴风般的力度。在这狂暴的气流中，饕餮和光焱都有些身形不稳，羿风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将神之源幻化作一把金色长弓，不断向风狂射出数道箭影。若不是顾忌风狂来自神圣大陆，生怕杀了它会导致人类和龙族联盟的破裂，也许羿风连灭天弓都召唤出来了。 大滴的龙血和炫目的龙鳞在空中飞舞，地面上的人群再次疯狂了起来，幸好魔幻战士这边还保有几个飞行系的幻兽，所以龙鳞倒是基本被在半空就劫走，但是龙血却不可避免地变成了那些魔法师争夺的对象。 妮可抱着成蛟远远避开战场，眉头静静地皱着，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讨厌杀戮，讨厌人类之间为了一些所谓的权力自相残杀，可是在她体内却流淌着身为战士的宿命。成蛟此时还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幼龙，看着天上那混乱的战局，一脸的莫名其妙和惶惑，让妮可更是感觉十分心疼。 风狂头顶那枚蓝色宝石随着战局的演变，沾染上主人的鲜血后竟然愈加耀眼，空气中飞舞的风系魔法精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密集程度，饕餮和光焱就仿佛在汹涌的巨浪间颠簸的小舟，渐渐被风暴席卷着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就连地面上的人群也被波及，顿时忘了抢夺珍贵的魔法材料，鬼哭狼嚎般四下散去，还能勉强站着的，都是战士中的佼佼者。魔幻战士们被新月用一个巨大的空间防护盾护住，倒没有帝国卫队那般狼狈。羿风已经顾不得那许多顾忌，随时准备穿上烈日战甲、唤出灭天弓，看看这发疯的巨龙是不是真地比异星的敌人还难对付。 此时羿风的胸口，也就是当年水系主精灵使送他的那枚水灵结晶，竟然忽然变得无比灼热，使得羿风不得不立刻把那串着它的银链掏了出来。只见那枚水珠般的晶石散发着莹莹的淡色蓝光，然后一个幻影出现在半空中，正是水灵那天仙般的美妙身影，她颤抖着双手，深情地呼唤着：“风哥哥，是风哥哥么？” 风狂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看羿风又变出一个古怪玩意，哪里去想那许多，只是气势汹汹喷出数道飓风袭来，可是水灵却在漫天飞沙中飘舞着，仍然固执地问：“风哥哥，是风哥哥么？” 新月昂头凝视着战况，隐隐听到水灵那凄楚的呼唤，不知怎的，心底忽然一阵酸痛，泪水不知觉间涌了出来，头顶更是一阵剧痛，那从冰系主精灵使消散后便隐入她体内的冰雪王冠竟然自己跑了出来。衬着新月白雪般的肌肤、天蓝色的长发，还有脸颊上闪动的点点泪光，使她如同神诋般典雅高贵。这一下，连最怀疑新月身份的风舞也开始动摇起来。 风狂显然不能容忍有人能对自己的进攻无动于衷，它怒吼着再次挥舞巨爪，几枚巨大的风球旋转着向羿风处飞来。羿风刚才可是见识过这风球的厉害，因为这风球居然能自行散开，然后形成无数锐利的风刃。和普通魔法不同，这些风刃可都是魔法主精灵构成，杀伤力也绝不是一般风刃能相提并论的，最可恶的是，这些主精灵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简单思维，可以追逐着敌人的方位进攻。 只是水灵却似乎不为所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是带着哀愁和期待，只是挥手间，空气中原本散乱的水系魔法精灵迅速组成了一道密集的透明水壁。 风球狠狠地撞击在水壁上，无数风刃破空而出，漫天飞舞，在那晶莹的水壁上留下无数细小的割纹，然后又四下激射，而直到此时，那水壁才如同蛛网般破碎跌落，如同点点泪滴。地面上的魔幻战士还好，在那一刻新月本能地在防护盾外渡上了一层冰的结晶，而圣德帝国的守护战士们却被那不长眼睛的风刃割得遍体鳞伤，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 “风哥哥，我是水儿啊。”水灵对着风狂大声地呼唤着，眼中一滴滴透明的泪点飘落，立刻化作晶莹的宝石，而此时幸存的人类已经顾不上那连城的宝物，只想着如何在这古怪的战役中活着回去。 风狂的两眼腥红，显然根本听不见水灵的呼唤，可是它头顶那枚蓝色的宝石却变得柔和了起来，连空气中原本狂暴的风系精灵们似乎也变得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