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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这一通拾掇,耽搁的有点久。 传话的丫鬟脸上有些个不好看,在前边引着路,嘴里就带出了几分抱怨:“少夫人,还请您紧着点脚步,您再磨蹭下去少爷一准儿得以为我办差不用心,到时候少爷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从21世纪穿来的新女性,自然不会觉得丫鬟一口一个“我”有什么不该。 但静姝好歹也是资深国学爱好者,骨灰级狗血宅斗撕逼小说的忠实读者,对这个书中世界里丫鬟该守的尊卑还是门儿清的。 还真是让谢瑾年给说着了。 昨天回府时她不过是稍有差池,今天就有没眼色的丫鬟自以为揣摩到了谢瑾年的心意,对她试探着伸出“不敬”的小jiojio了。 静姝端量着这个传话丫鬟那显然精心描过螺黛的眉涂过口脂的唇,轻笑了一声,问彩云:“什么时候主子做什么,还需要当奴婢的来担待了?” 彩云抿唇,一本正经地答:“国公府里素来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这兴许是府上独有的特色?这每一家每一户祖籍不同,出身不同,底蕴不一样,有点子不一样的规矩倒也不是稀奇事儿。要我说在咱们府上没有谁比姑爷更清楚这些不一样的规矩了,待得了闲,姑娘不如请姑爷教教你。” 静姝又是一声轻笑,眼风也未给那没眼色的丫鬟,只跟彩云说话:“这话在理儿,也不用等得了闲,等会见了夫君我便好生问一问他,看看咱们这富贵宅院里到底还有多少与众不同的特色,也跟着长长见识。” “姑爷指定愿意教姑娘。”彩云低眉顺眼,“回头姑娘也教教奴婢,免得奴婢不知晓规矩,行事失了分寸,没得给姑娘丢脸。” 这彩云不光心思灵巧,还是个巧嘴儿,若是心术正倒是可以继续留着使唤,还能跟她时不时地唱个双簧,吓唬吓唬不知进退的小丫头。 静姝抬眼,隔着满园子的牡丹望向花厅。 春日里,阳光绚烂。 转角后的游廊里铺满了暖融融的晨光。 踩着光影格子引路的小丫鬟此时却脸色煞白,削肩轻颤,果然被吓得不清。 在谢府,谢瑾年这杆大旗似乎还挺好扯! 花厅外。 小丫鬟手捏着帘子边缘,抖着嫣红的唇嗫喏,似乎想告饶,却又有着不合时宜的骄矜,到底没拉下脸来。 彩云上前一步,挡开小丫鬟,替静姝打起了帘子。 * 清风送佳人入室,佳人携花香而至。 静姝换下了石青色袄裙,换上了酡红色短曲裾深衣,大红色罗裙曳地,腰间坠着镂金香囊,双鱼环佩,玉禁步。 头上的堕马髻换成了双环望仙髻,髻前是点翠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 静姝姿色艳绝,精心打扮后更是明艳动人。 顾盼间,神采飞扬,令满室生辉。 莲步轻移间,姿态风流,自有一股缠绵之意。 垂至裙角的禁步流苏轻轻晃动,清脆悦耳的金玉碰撞声缓急有度,悠悠然随风飘动,惊醒了被佳人惊艳了的痴人。 封正则难得自觉唐突,想要收回视线,却又移不开眼,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可是把表妹盼来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连清风都被尴尬出了癌。 这一句当真不合时宜。 世家之子,自幼浸在诗书里被教导着长大,能把这一句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说白了就是没把谢瑾年与静婉放在眼里。 静姝唇边笑意微敛,目光掠过封正则,直接看向了坐在他下首的静婉。 静婉果然如她所料,搅着帕子红了眼圈。 一张清纯无辜的小脸,顶着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着实有些个楚楚可怜。 可惜,封正则选择性眼瞎,看不见静婉,只看得见她这个白月光表妹静姝。 而她呢? 静姝笑吟吟地看着静婉,慢条斯理地说:“今日得闲,打算规整下嫁妆。本来琢磨着父亲母亲打我出生就给我攒嫁妆,我怎么都得收拾个两三日才能收拾完,不承想今日一看,竟是不用一日就尽可以收拾完。meimei,你说稀奇不稀奇?” 没错,她这只颜狗自带滤镜,只嗑美男不嗑娇花,对静婉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静婉眼圈里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哀哀怨怨地瞅了封正则一眼,又瞄着谢瑾年,问:“jiejie这是什么话?我娘给咱俩备嫁妆时,好东西可是都紧着你的……” 说着,静婉轻咬了下嘴唇,“你若是还嫌少,赶明儿我让人把我的嫁妆给你送几抬过来。” 得! 这手柔弱装的,这手以退为进玩的,有学习到! 最爱正面刚的静姝自叹弗如。 静姝移步,错身挡住了静婉往谢瑾年身上瞄的视线,用帕子替静婉擦着眼泪,嗔怪:“好好儿地说着话呢!你把我娘传给我做嫁妆的嵌宝石榴树发簪别在了头上我还没哭,你怎么就又哭了?这可真是,得亏这花厅里不是就咱们俩,不然你这如花似玉的来,肿着眼睛走,被那些个不明就里的人见了,一准儿得以为是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静姝话落,封正则和谢瑾年的视线都落在了静婉鬓边簪子上。 静婉不愧是白莲花女主,被两位男主一看,这人就跟水做的似的,抽抽噎噎的,泪珠子掉的愈发汹涌:“什么簪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嫁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