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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跟挑衅似的,不料眼前人居然点了点头,很自信的样子:“会啊。” 苏言:“……那你来帮我。” 谢明允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琢磨了小半晌,正当苏言以为他就是扯谎胡诌时,那双白玉似的手已然动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不知是有什么技巧,三两下便抚平了褶皱。 指尖轻轻巧巧一勾,便将那黑色腰带上的盘扣阖上了。 苏言:“……” 若非她深知谢明允不会刻意了解这种琐事,简直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学过了。 她板直了腰背,身姿几乎挺拔,清咳了一声:“这一身怎么样?” 似乎穿在她身上,倒也有些官风。 谢明允闻言抿了抿唇,露出点苏言看不懂的神情,道:“还行吧,就那样。” 似乎不是很喜欢。 苏言也说不清楚当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一句极为勉强的话戳到了心,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她也不是什么虚荣的人,为什么没得到谢明允的夸奖,却会有些失落呢。 这好像有些幼稚,故而苏言只是点了点头,将这事揭过去了。 耳边传来一声极小的气音,是谢明允在轻声地笑。 “啧,你还好意思……”苏言这下明白过来了,合着他就是故意找不痛快,“怎么,拿我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却倏地顿住了。 ——谢明允不知何时走过来,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是少有的主动。 苏言一时间有些惊讶,又有点隐秘的欢喜。 那一点半真半假的气性,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苏言失笑,感受到身后的人靠在了她背上,脑袋甚至不安分地轻轻蹭了两下。 “嘶……”苏言神色微动,朝腰上的手轻轻抽了一道:“别惹火,你还那什么呢。” “我……”谢明允的手指松了几分,又紧拢回来,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言笑了笑,拉开他的手,转过身占据主动权,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我衣服也试完了,先脱下来,你都陪我到这么晚了,还不早点睡觉。” 说着便低头脱衣服。 谢明允张了张口,却在看清她动作的时候飞快地转过了身,生怕看见了什么似的。 “你先上床去。” 苏言失笑,心说他们两人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谢明允居然到现在还是这种“非礼勿视”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咳,纯情的模样。 没一会儿,她脱下了外衣,简单折了几下放到一旁,便转过身打算往床边走。 不料,谢明允竟然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不知何时转过身,此刻正面对着苏言。 双目对视,笑意渐染。 夜晚的风很静,烛火微微晃动,对影成双,照在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上,朦胧而静谧。 夜色如沉水,心念似火烧。 “我……那几天已经过了。”谢明允这才说出了先前欲言又止的话。 下一瞬。 分不清是谁先走向对方,但苏言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用他独特而内敛的方式,释放出了一丝主动。 ——他指尖一动,挑开了衣襟前的小扣,眼眸微垂,复又抬头,微踮起脚尖,吻上苏言的唇。 嘴角缓缓勾起,苏言在他唇间笑了笑,随后占据了主动权,似乎忍不住似的压上去,差点就将人按到一旁的桌面上。 还是谢明允缓缓抽离一丝清醒,于喘息中道:“……去床上。” 苏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又等了一会儿,才将战地转移。 烛火熄灭,身影交叠。 “往床头躺一点,”苏言贴心地道,“别又磕着了。” 上回一时沉浸,没太注意,还是后来她才发现,谢明允的脚跟撞上了床尾柱子边上,青了一小片。 至于这一晚,前半夜,苏言还记着时不时让谢明允往上挪一点,只是到了后半夜……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苏言便已转醒,她偏过头一看,枕边的人还睡得安稳,不知是不是天色尚暗的缘故,眼底有淡淡的阴影。 她不动声响地起身,取了衣服特意跑到外间穿衣,生怕吵醒了某个浅眠多梦的人。 等苏言到了宫门外,混迹在乌压压一片上朝的官员中,心也渐渐落到实处,升起几分新奇而激动的情绪,大约像每个官员新上任时的理想抱负相似,总归是年少无知一般,做着整顿朝纲清理吏治的可笑大梦。 但梦总是要有的,若满朝上下无做此梦着,全是不甘于俸禄一心捞油水收贿赂的贪官污吏,偌大王朝,又岂能有个长久。 苏言站在高可蔽日的宫墙前,好像忽然意识到,先前皇帝“提拔”自己的用意之一,那未竟之言。 ——或许也是悉心教导了她数月的陈学士的心愿。 总要有人走一条先路,总有万千黎明想看王朝盛世再现。 而要想做到如此地步,明君与贤臣,缺一不可。 苏言面对这无形的浩瀚权势,似乎生平第一回 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虚幻感。 所幸……她还只是个闲官,有些东西和她至少眼下不沾边,哪怕往后迟早要来。 大约是不会的,她有可与之相伴一生的爱人,有富庶“财”高的家族,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太大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