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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的爪子距离一个修士的喉咙不过咫尺,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划破他的喉咙。但他偏偏在这时候顿了一下。 他想,他要是真杀了玉京门的修士,那他就真的找不到池先秋了。 也就是在他犹豫的这个瞬间,他被一柄长剑掀翻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朝山里喊一声“师尊”,便支撑不住,化作原形,滚落山崖,所发出的也只有一声狼嚎。 弟子们纷纷收剑,为首的修士吩咐道:“两人一组,各处去找找看,互相照应,小心为上。” 他们也不用多小心了,狼崽子滚下山,撞在一颗古树上,方才停下。他环顾四周,拖着受伤的后腿,缓缓地朝一个凹陷的小洞口挪去。 他就躲在那里边,白雪将他沾着灰尘与鲜血的皮毛遮盖,便是他最天然的保护。 一双碧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他好想池先秋啊,他想要池先秋给他梳毛。 再让他遇见池先秋,他肯定会好好珍惜的。 大雪漫天,他不自觉合上双眼,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 第24章 乖徒之三【一更】 玉京山外剑修弟子与狼崽子周旋时,池先秋正带着李鹤与两个徒弟要回倾云台,但还没走多远,他挂在腰上的铃铛就响了。是池风闲的那个。 “大概是师尊要我过去一趟,你们先回去吧。”他松开牵着李鹤的手,看向越舟与顾淮山,“你们把小鹤送回李家主那里,不用等我,先回倾云台。” 三个人站在原地,目送池先秋离开。 李鹤与池先秋的两个徒弟并不亲近,他每次过来找池先秋玩儿,池先秋的两个徒弟看起来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僵持了一会儿,越舟淡淡道:“走吧,我送李公子回去。” “好,多谢两位仙长。”李鹤也很礼貌地答应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世家教养的风范。 两个人带着他往李家人的住处走,各走各的,一路上没有说话。 李鹤回到李家家主那里,依旧是认认真真地行了礼,唤了一声“父亲”。 李家家主难得放下严肃的模样,逗了他一句:“舍得从池小仙长那里回来了?” 李鹤正摸着下巴想事情,没有听见这话,过了一会儿,才问:“父亲,晚上我能请神仙哥哥下山去看灯吗?” “那你自己给池小仙长写请帖,看池小仙长肯不肯陪你去。” “好耶。”李鹤蹬了蹬脚,从椅子上滑下去,跑回自己房里,精心挑选了一张信笺。 那头儿,池先秋飞身上了问天峰。 这几日池风闲给他放了假,让他不用抄书,专心和李鹤在一块玩儿,他也就没怎么过来。 今日忽然喊他过来,应当是有什么事情。 他在寝殿门前站定,抬手敲门:“师尊。” 殿门应声而开,里边没有开窗,有些昏暗,池先秋觉着奇怪,往里边探了探脑袋:“师尊?” 帷幔隔着,只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正是池风闲,他应了一声:“你进来。” “是。” 池先秋跨过门槛,回身掩上殿门,走至内室,掀开帷幔。 案上香炉还有残余的白烟升起,两边相对摆着莲花纹的铜镜,各贴明黄的符咒。而池风闲跪坐在案前,只着一件单薄的雪白道袍,披散着白发,一缕落在手腕上,手腕更胜三分白。 他整个人都像是冬风吹雪砌起来的,白皙又冷清。 池先秋仔细看了看:“师尊在用洄溯术?” 所谓洄溯术,便是以犀香为引,注入灵力,可在镜中回溯往事。要追溯往事,便要摒弃外物,不论是身与心都要进入虚空,回归自然,随意而动。 只是不知道池风闲想知道哪件事,又是哪件事与池先秋有关。 他招招手,要池先秋坐到他面前来,在他坐好之后,从边上拿出一封密信要他看。 见他这样正经,池先秋也不敢玩笑,恭敬地双手接过,拆开信仔细地看。 是关外送回来的。修真界与魔界的边界线上,有几大宗门设置的瞭望台,时刻提防着魔界卷土重来。那边传来的信,应当十分要紧。 池先秋继续往下看,信很短,但说的事情……简直是应了那句“话越短,事越大”。 那信上说,天火砸在魔界宫殿,把魔后给烧死了。 池先秋:? 他再翻回去看了一眼,确实是关外的瞭望台送来的消息,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虚构话本。 而在事情发生之后,魔尊一面派人追查,一面也让人封锁消息。毕竟这样的死法,对魔后来说太过诡异,也太不体面。 玉京门的瞭望台也是这几日才收到了一些零散的消息。 在他看信的时候,池风闲也注意着看他的表情,见他毫不掩饰,惊讶得连眼睛都瞪大了,一句感叹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反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问:“不是你做的?” 池先秋:??? “师尊你干嘛这么想我?” 看来是误会他了,池风闲别过脸,轻咳两声:“你先前写信来,说起魔后的所作所为,似乎很是愤怒。后来又要收魔尊的私生子为徒,为师以为……” 池先秋皱起小脸:“所以师尊以为,我冲冠一怒为徒弟,只身入敌营,引来天火,为徒弟报仇?” 全中。看池风闲的表情,原来他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