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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秋认真地看着他,直到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才稍稍缓了神色。 他原本是妖魔后代,修行剑道,与他体内的气息相互抵触。他的修行可以说是事倍功半,有时还容易走岔。 池先秋自己体内就带魔气,他对这一点也深有感受。 他思忖了一会儿,试探着道:“要不……你还是修魔吧,也没关系的,只要你……” 狼崽子一听这话,双手一撑,就从床榻上坐起来了:“我不修魔,我说了我不修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不修就不修。”池先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趴回去,“别乱动。” “师尊,我不修魔。” “嗯。” “虽然刚开始修魔,可能会进展很快,但是到了后边……” “嗯?到了后边怎么样?”池先秋笑着帮他搓搓背上的伤口。 “到了后边,练就的魔气越来越重,所凭仗的魔气也越来越重,不是好事。”狼崽子若有所思,“倘若一开始凭借的是怨气,那就更不好了,到了后边所需的怨气更多,要从哪里获取?恐怕还是要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够积攒到怨气。” 池先秋揉了一把狼脑袋:“不错,看来你这些天看书,还是有长进的。” 狼崽子埋在枕头里的脸悄悄红了:“还是师尊教导的好。” 池先秋用手指剜了点药膏,继续帮他涂抹:“要是疼了就告诉我啊。” “嗯。” 待上好了药,池先秋道了一声:“可以了。” 狼崽子好像没什么反应,池先秋再喊了他两声,见他还是在出神,便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傻狗,好了。” 狼崽子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臊红了脸,不满地喊了一声:“师尊!” “可以了,你穿好衣裳,出去和师兄们一起玩儿吧。”池先秋转头去洗手,把东西收拾好。 狼崽子穿上衣裳,最后还是等他一起出去了。 其余三个徒弟,还有一个小混沌,这时都坐在楼下,空着的躺椅便点着火炉,炉子边摆着点心茶水,但是没有人动。他们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仿佛都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们才纷纷有了动作。 “师尊!” 回头去看的,上前抱腰的,黏着做小尾巴的。 池先秋挨个儿拍拍肩、摸摸脑袋过去,手都有点酸了。 李眠云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知道他的任何想法,连忙把他请到躺椅那边:“师尊坐。” “乖。”池先秋双手按在扶手上,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李眠云端点心,顾淮山摇椅子,还有李鹤窝在怀里做暖手炉。 李眠云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师尊怎么也不喊我过去?” 池先秋捻了一块点心,掰成两半,随手分给他一份:“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向相信狼崽子,他不会做坏事。” 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向顾淮山。顾淮山帮他摇摇椅子,身后的狼尾巴也跟着左右摇摇。 池先秋想了想,最后还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罢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问你了。” 他不知道顾淮山和祝真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既然顾淮山已经动了手,也没有要推诿的意思,这便好了。 想为祝真主持公道的,诸如江殿主和他的徒弟,就去找他好了。 江殿主看似是为祝真伸冤,其实还是想踩一脚玉京,倘若祝真说杀了他的人是别的人,和玉京门扯不上一点关系,想来江殿主也不会费心力帮他。 这回顾淮山自己站出来了,只说是他自己的事情,想来江殿主也不会再纠缠不放了。 池先秋不明白自己和江殿主如何交恶,最后只能把一切归结为宗门恩怨。 江殿主早些年拜在玉京门下,但是因为没有剑修天赋,所以郁郁不得志,后来创立了天机门,才稍稍有了些信心。 但他不满玉京门,更不满玉京、太和与神乐三门交好。想取代玉京门,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所以致力于抹黑玉京。 池先秋撑着头,叹了口气。前世他不太掺和这些事情,池风闲飞升之前,是池风闲在处理,池风闲飞升之后,就是李眠云在管。 这回来者不善,只怕是和天机结下梁子,往后的大事小事不会少。 但是他也不怕,当时是江殿主先欺负他的徒弟的,他反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池先秋的目光在狼崽子和顾淮山之间转了一个来回,不过—— 这两个徒弟确实长得有点像。就是狼崽子还没长开,顾淮山又太过邪气。 他笑了笑,分别捏了捏两个徒弟的脸。 没多久,玉京群山最高峰里便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声。 池风闲给的压岁钱与新年礼物准时飞到池先秋手上,池先秋先收在怀里,又从袖中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几个小红包。 修仙之人不用钱财这些俗物,他也只是往红包里放了几个小玉饰,讨个吉利。 “大徒弟。” 李眠云看向他:“师尊。” “这个是你的。”池先秋挑出一个小红包塞给他。 “多谢师尊。” 顾淮山支愣起尾巴,但池先秋假意没看见,直接略过他,朝李鹤招了招手。 李鹤笑嘻嘻地凑到他怀里:“师尊。”